第195章 無藥可救

  馬上要生了?

  有輛車在身邊會方便一點?

  張伶聽到張宸的這番話,簡直是哭笑不得。

  是的,沒有錯,她現在確實已經是懷孕了,可是,距離真正分娩的日子,還早得很呢。

  而且,再說了,就算是她真的已經生下了寶寶吧,事實上她也不是就出不了門的。

  現在的公共運輸都那麼「發達」了,多少的父母帶著孩子出門的時候,還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

  所以,說什麼一定要有車才可以,這絕對是一個謬論。

  當然,她的心裏面其實也是明白的,這是她的弟弟張宸的一番好意,眼看著勸說應該是無效的,她也就懶得多說了。

  而且,說實話,她現在的「關注點」也並不是在這個上面了。

  因為,她聽剛剛張宸所說的話,是突然間想起來了其中的一件事情了。於是,她頓了頓就開口問道了,「說起來,馨馨出生的時候,你是不是不在場?」

  「嗯?」

  張宸聞言,心裡先是打了一個「突」,然後才是苦笑著說道了,「姐,我哪裡可能在場?我也是最近才和馨馨相認的。比你們,也就早了一點而已。」

  「哼!難怪!」

  「你連女人家要生下一個孩子需要多長的時間,有多少的困難,你都不清楚!女人懷孕了,到生下孩子,可要經歷整整九個自然月的時間啊!你以為,是轉眼間的事情嗎?當時你還不在場,你說說,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講,多不公平啊?」

  不得不說,懷孕之後的張伶,確實是敏感了那麼一點點。

  這不,她其實是在聽到張宸說起道,說她馬上就要生了,她才聯想到,當初小馨月的母親在生小馨月的時候,該是承受過多麼大的痛苦啊?

  特別是,她還聯想到了,張宸這個當父親的,當時是並不在現場的,於是,她頓時就感同身受了。最後,她和張宸說話的語氣都有點不太好了。

  「……」

  結果,張宸聽到她的這番話,他也真的是苦笑不止了。

  要不怎麼都說,這懷孕了的女人,是很敏感的?他剛才其實之所以會那麼說,純粹只是想勸阻她別把車退回來而已。

  結果,沒有想到,她竟然就想到了那麼多。

  不過,她說的可沒有完全正確。因為,她說的什麼,女人從懷孕到生的過程,到底要經歷多長的時間,和多大的困難的這件事情,張宸其實還是大致清楚的。

  畢竟,他的本職工作可是醫生。

  所以,即便是在此之前,他還從來沒有當過別人的丈夫,更加是沒有當過別人的爸爸,可是,最起碼的,他也是知道,一個女人從懷孕到生下一個孩子的過程中,到底會經歷多大的困難。

  想到了這一點,他的心裡頓時就是對大姐張伶的這個「敏感」反應,是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滿情緒了,最後,他頓了頓之後才深有感觸地說道了,「是,是。姐,是我錯了!你放心吧,以後,我肯定會好好地對待馨馨的,也會好好地對待她媽媽的。你放心。」

  「哼!我放不放心,有什麼用?關鍵是,你要爭氣啊!要爭取早日把馨馨的媽媽追回來,不然的話,你就是想對人家好,還沒有那個機會呢。到時候,你們各自結婚成家,對馨馨來講,是不是也很不公平?」張伶說道。

  雖然,從語氣上來說,她對張宸說話的語氣還是比較嚴厲的。不過,也許是看到張宸的態度還算端正,她心底里的那股子無名之火,也消得是差不多了,最後,她是非常語重心長地對張宸說的。

  而張宸呢,也絲毫沒有敷衍她,最後,兩姐弟在這去高鐵站的這一段路上,倒是進行了一番很深入的交流。

  好不容易到達高鐵站了,張宸也就和大姐張伶正式告別了。

  在等車到來的間隙,一直趴在他肩膀上的小馨月,竟然是睡著了。於是,他只能是扛著人上車了。好在,高鐵上的商務座確實是足夠舒適的,於是,張宸很容易地就放下了熟睡後的小傢伙,然後才拿起手機,直接打給遠在燕京的蘇冪了。

  「我們上車了!」

  電話接通以後,張宸直接就說了。他是在今天一早訂到了高鐵票之後,已經是發過信息去給蘇冪,告知她,他們今天會趕高鐵回燕京的。

  蘇冪當時倒是沒有說什麼話,不過,張宸想著,既然是上車了,當然還是應該給蘇冪打個電話,告知一下自己的行程的。特別是,昨天因為天太晚了,而且,時間也比較緊急,所以,有很多事情,事實上,他是還沒有問清楚蘇冪的。

  比如是,她的母親的病,到底是什麼病。

  雖然,在此之前,蘇冪已經是大致上跟他說過了,她母親的病是癌症,可是,到底是哪種癌症,又已經是到達了何種程度,她當時都是說得不太清楚的,只知道,情況有點嚴重,已經是達到了末期而已。

  「嗯。馨馨呢?」

  蘇冪的語氣還是談不上有多麼的「好轉」,不過,在聽到張宸和小馨月馬上就回京了的消息之後,她的情緒還是高了那麼一點點。畢竟,這已經算是,她在這幾天時間裡,唯一算得上是好消息的消息了。

  「馨馨睡著了!」

  「一會到站之後,我馬上帶她去見你,還有她姥姥。」

  張宸說道。他此時還以為,蘇冪之所以要追問小馨月的情況,主要,還是她急著要見孩子了,而且,生病的畢竟是孩子的姥姥,按照常理來推斷,老人家此時,也應該是很想要見孩子才對的。只不過,他沒有想到,這其中是還有其他另外的隱情的。

  於是,就聽到電話那頭的蘇冪,很快就說道了,「別!先別帶馨馨過來。這樣吧,你們到了之後,先帶馨馨去見蘭姐,讓蘭姐先照顧她幾天,然……然後,你……你過來吧。我帶你見見我媽。」

  ???

  張宸聞言,一時間可真的是不太明白蘇冪的意思。

  畢竟,他是完全不清楚,蘇冪和她的母親,前幾年因為她未婚生子的事情而早已經「鬧翻」的隱情的。

  好在,這個時候,蘇冪長嘆了一聲,很快就將事情來龍去脈說出來了。

  原來那天,在張宸決定好了,要帶著小馨月到莊市參加他大姐的婚禮,並且是打算讓小馨月和她的爺爺、奶奶相認之後。

  蘇冪也起了心思,打算修補她和她母親的關係了。

  畢竟,以後她如果是想讓張宸和她的母親見面的話,她不先消除兩母女之間的隔閡肯定是不可能的。

  於是,只過了兩天的時間之後,她就隻身一人回到了自己的家鄉了。結果,這一回家才發現了,她的母親竟然是患了重病,甚至,已經是住進了當地醫院的重症病房的。於是,她當時就差點要瘋了!

  「這……這不可能的,這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是癌症?怎麼可能是末期?一定是搞錯了!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蘇冪在得知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真的是怎麼也接受不了的。

  因為,在她的印象裡面,她的母親蘇炳紅的身體應該是還不錯的,其他的不說,單單是看她前些年裡,單憑著自己一個單親媽媽的身份,卻撐起了整個家,就足可以證明,她的「韌勁」有多強了。可是,現在這個在蘇冪的眼裡,曾經可以為她撐起一片天地的「偉岸」女子,卻徹底「病倒」了?甚至,患的還是差不多可以算是絕症的腫瘤,這也真的是讓蘇冪感覺,自己頭上的天都快要塌下來了。

  「媽,媽!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告訴我?你怎麼能不聯繫我?嗚嗚嗚……」

  「是不是,我今天如果是沒有回來,沒有多問鄰居一句,你是不是就打算就這麼離開了,就這麼徹底消失?」

  「你,你就這麼狠心?就這麼忍心讓女兒以後沒有媽媽,以後再也看不到你?」

  「嗚嗚嗚!你太過份了!你太狠心了!」

  「你怎麼能夠一直不原諒女兒?你難道是想讓女兒一輩子都活在愧疚里嗎?」

  ……

  蘇冪當時對著蘇炳紅,她真的是哭到快不行了。哭到病床上的蘇炳紅,眼眶也徹底紅了。事實是,她哪裡會不想見到自己的女兒啊?事實是,她哪裡會真的那麼狠心,一直不原諒自己的女兒?要她一直活在愧疚里?

  事實上,她早就已經原諒蘇冪了。甚至是早在確診自己患病以前,她就原諒了。

  確診患病之後,她就更是一點都不再怪罪蘇冪了,甚至,她真的很想、很想再見蘇冪一面。

  可是,她不能。因為,她覺得,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真的是給她們母女倆個人造成了太大太大的隔閡了。她不知道現在,蘇冪對她的想法究竟如何,是不是原諒她了?還是繼續不原諒她?

  而且,她也不想蘇冪知道了她的病情之後,為她煩惱,更不想她傷心難過。

  於是,她最後就決定了,既然,現在蘇冪還不知道這個事情,而且,她們之間的隔閡也還沒有去除,那倒不如是,直接就不通知蘇冪了。

  這樣一來,她雖然是有「遺憾」。可是,最後應該是能讓蘇冪好受一點的。畢竟,到了那個時候,她已經是去世了,就算是以後的某一天裡,蘇冪是發現了這個事實,她應該也不會傷心難過太久了,畢竟,事情都過去了嘛,而且,人死不能復生。

  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蘇冪對她的感情會那麼深。在這幾年的時間裡面,蘇冪雖然是很少回鄉來見她,和她團聚的次數也更加是少得可憐,可是,事實卻是,蘇冪真的是太愛她了,她之所以在這兩年的時間裡之所以很少回來,只不過是,她不知道自己母親的真實想法而已。她還以為,自己的母親還是不能原諒自己,還是不想見自己,所以,她也就強忍著自己的思念,儘可能少地出現在自己母親的面前而已。

  結果沒有想到,到頭來,這竟然是一個天大的誤會。

  「我……我沒有!」

  好在,這個誤會到最後終究還是解開了,蘇炳紅此時看到蘇冪的出現,並且還看到了蘇冪在不停地自責,她頓時就心疼了,這幾年因為蘇冪未婚先孕而產生的隔閡,只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徹底消除了,到最後,她是抹著眼淚和蘇冪哭著抱到了一起的。

  「媽,我們轉院吧!我們去燕京看,全華夏,最好的醫療都在燕京了!到了那裡,你……你的病肯定能好的。」

  兩母女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場之後,蘇冪好不容易穩定了心神,最後就說道了。

  她的這話里說的其實也沒有錯,整個國內,最好的醫療確實都在燕京了,所以,她安排自己的母親直接到燕京去看病,的確是正確的。

  就是,即便是她做了最為正確的選手,事情的發展,也仍然很難像她所想像的那麼樂觀的。因為,雖然國內最好的醫療條件確實是都在燕京了,可是,燕京里的醫生也不是神,他們也不過都只是一些普通人而已。

  所以,遇到了像蘇炳紅這種,幾乎是無藥可救的病人,他們其實也是束手無策了。最終,他們能做的,也不過只是減輕病人的痛苦,儘儘人事而已。

  「嗯。好,我們轉院。」

  蘇炳紅事實上也是很清楚自己的病情的,不過,到最後,她倒是也絲毫沒有拒絕蘇冪的提議。

  因為,她覺得,蘇冪剛才的一番話里,有一句是說得非常正確的。她不能讓蘇冪一輩子都活在愧疚當中。

  所以,蘇冪以後無論是想要讓她進行什麼樣的嘗試,無論蘇冪是想讓她轉院到哪家醫院,她都肯定會接受的。

  她的打算其實就是,讓蘇冪儘可能地用盡她所能想到的所有辦法,都嘗試過了,最後如果還是救不了她的話,沒準,蘇冪以後就不會那麼難過了吧?愧疚的心情,沒準也能減輕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