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拋秧

  天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帶來了涼爽。記住本站域名

  蔣非站在鵪鶉舍門前,看著這牛毛般的細雨。

  雨不大,風倒是挺大的,吹的身旁的稻草人窸窸窣窣響個不停。

  他看了天氣預報,不會下大雨,便跟往常一樣,打開大門,放吃喝完畢的鵪鶉們出來。

  小雞還小,擔心放出來淋濕了生病,只得把它們關在雞舍了。

  小雞破殼以來,一天一個樣,長得很快。

  不過除了個頭長大外,它們的樣子跟剛出生時沒多大區別。

  小雞翅膀、尾巴上的羽毛還沒開始長,身上依舊是細細的絨毛,一隻只看起來都圓敦敦的。

  餵完鵪鶉和雞,蔣非下山回家了,吃完早飯要去田裡拋秧。

  早餐是一碗醃面和一碗三及第湯。

  醃面,把麵條在沸水中煮熟後撈出,倒入油爆過的蒜蓉、蔥花等佐料,再攪拌均勻,便可以吃了。

  在已燙熟的食物中加上調料後攪拌食用,嘉應州稱為「醃」。

  醃面和三及第湯是天生一對,一口面一口湯是蔣非從小到大的標準吃法。

  及第是指瘦肉、豬肝、粉腸,俗稱豬雜。

  配上清肝明目的枸杞葉,做成一碗美味的三及第湯。

  邊吃醃面邊喝湯,枸杞葉細嫩、粉腸柔韌、豬肝回甘、豬肉鮮美,配起來非常美味。

  一碗麵一碗湯下肚,蔣非吃的渾身舒暢,滿足極了。

  「媽,我好了,可以走了。」

  蔣非拿了頂竹笠戴上,這點毛毛雨,他懶得穿雨衣了。

  一邊說著,他一邊拿了扁擔,挑起放在樹下的畚箕。

  陳小梅自己也只戴了頂竹笠,卻給星星穿了雨衣和水鞋。

  拿上水壺,牽上孫女,陳小梅轉身說道:「走吧。」

  「走咯,拋秧去了。」

  一出院子,星星鬆開她奶奶的手,一溜煙跑到前面去了。

  「慢點,下雨路滑。」蔣非看著她的背影喊了一句。

  「知道了,爸爸,我走的可穩了。」

  星星話音剛落,腳下一打滑,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怎麼樣了?痛不痛?」陳小梅趕緊上前去看。

  蔣非也趕緊走了過去。

  星星伸手按住右腿的膝蓋部位,紅了眼眶,眼淚在眼睛裡打轉。

  「不是很疼。」星星吸了一下鼻子,小小聲地說道。

  蔣非拿開她的手,檢查了一下她的腿,骨頭沒事,沒腫沒破皮,膝蓋部位紅了一塊。

  他鬆了一口氣,還好,沒傷嚴重,只是摔倒的撲通一聲,聽著嚇人。

  過了一會,星星老老實實牽著她奶奶的手往前走,兩隻黑溜溜的眼睛骨碌骨碌地轉。

  溪邊低飛的蜻蜓,路上漫步的番鴨,伸長了脖子淋雨的大白鵝,在樹下躲雨的母雞……都落在星星的眼裡。

  陰雨天適合拋秧。

  一路走過,道路兩邊的稻田裡已經有不少人在拋秧了。

  來到秧田,蔣非站在田埂上,沒有下去。

  陳小梅掀起一塊塊秧盤,壘到畚箕里。

  他們用的秧盤是434孔的,一畝田需要50-60盤秧苗。

  還有另外一種秧盤,561孔,一畝田只需要40-45盤。

  自有了這些秧盤,移栽秧苗簡單了很多。

  蔣非小學時,村里還沒有人使用秧盤,也沒有人拋秧。

  那時他們的秧苗是直接在田裡培育的,到了移栽時,要先拔秧。

  因為秧苗的根已經在田裡長得很穩了,這一拔,多多少少會傷到秧苗的根。

  而且秧苗的根須容易斷掉,有時一個用力拔下去,只拔到了葉子,那就成廢苗了。

  有了秧盤,就不存在拔秧的這些問題了,方便許多。

  陳小梅起夠了一畝田的秧苗,蔣非便挑著往自家的另一塊田走去。

  上午先拋那塊田,下午再拋這塊。

  「星星,我們下田了,你在附近玩哈,走路慢點,別再摔倒了。」

  蔣非卸下畚箕里的秧苗,叮囑了女兒兩句。

  「知道了,爸爸,我會小心的。」星星乖巧地答道。

  蔣非下了田,左手提著秧盤,右手從秧盤孔里拿起秧苗。

  秧苗帶著泥團,拋的時候抓住秧尖向上拋撒2-3米,然後讓它自由落下。

  蔣非一邊把手中的秧苗拋到田裡,一邊倒退著走,動作越來越熟練。

  陳小梅更不必說了,拋得又快又好。

  星星蹲在田埂上捏泥巴,圍城堡,一個人自娛自樂。

  一會假裝有小夥伴來參觀自己的城堡,一會又假裝自己去參觀小夥伴的城堡……

  「星星,你在玩什麼?」一個十來歲的男孩走了過去,湊近看星星用泥巴捏的東西。

  「誒,雷子哥哥,你怎麼沒去上學?」星星一回頭,驚訝地問道。

  雖然她還沒有上幼兒園,但她每天都知道今天是星期幾。

  因為一到周末,白露姐姐、雷子哥哥……好多好多小夥伴都在家,可以一起愉快地玩耍。

  他們上學去了,星星經常數著日子,盼著周末快點到來。

  「我昨天發燒了,請了假,今天也沒去上課。」

  雷子偷偷看了不遠處的爺爺奶奶一眼,悄悄告訴星星:「其實我昨天就好了,我不想上學,跟奶奶說還有點頭疼。」

  離得近的蔣非聽到了。

  蔣非:……

  他看了雷子一眼,生龍活虎的,一點兒看不出生病的樣子。

  他爺爺奶奶看不出來他已經好了才怪。

  要不然也不會在下雨天讓他出來了。

  雷子的爺爺奶奶下田拋秧了,雷子看得心痒痒的。

  「星星,我要去拋秧了,拋完再找你玩啊。」雷子急急走了過去。

  看著雷子跑去拋秧,星星低頭看了下用泥土捏的城堡,好像沒有剛才那麼好看了。

  她放棄了城堡,跑了過去,站在田埂上。

  「咦,雷子哥哥,你拋太多了。」星星大聲喊道。

  雷子爺爺轉頭看了一眼,說道:「雷子,你拋得太密了。」

  雷子左看右看,接受了自己拋得不好的事實。

  「你別幫倒忙了,陪星星玩去吧。」雷子爺爺揮揮手,趕孫子上去。

  「拋完這盤嘛。」

  雷子抓起秧苗往田中拋去,沒想偏離了軌道,掉到了外面。

  「哈哈哈……」星星笑的好大聲。

  「好吧,星星,我陪你玩兒去。」雷子放下秧盤,到小溪洗了手。

  「幹什麼呢?抓蜻蜓好不好?它們飛得好低,很容易抓到的。」

  「我不想抓蜻蜓。」星星搖頭。

  「那裡有一隻金龜子。」雷子說著,在田邊的草葉上捏了一隻蟲子上來。

  「只有一隻,它好孤單的,我們再去抓一隻跟它作伴好不好?」雷子問道。

  「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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