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話3 山圍水繞「高老莊」
同澤縣，和星城同屬大湘省。
區別在於後者是新一線城市，繁榮昌盛；前者乃十八線小縣城，發展落後。
蓮花鎮是同澤縣的邊陲小鎮，因全縣水域面積最大的蓮花湖而得名。
高野家所在的大湖村，離鎮上有五六公里路。
大湖村，三面環山，一面臨水，其處於青山綠水的包圍間，自然環境足夠優美。
這三面的山，其實是一條山脈，叫岓山。
岓山大大小小的山峰有數百座，其中海撥最高的山峰有一千多米高。
岓山林深樹茂，峽谷縱橫，到處是懸崖峭壁，小時候高野常聽老輩們說，以前山裡有不少的老虎豹子豺狼，經常進村叼走牲畜，還傷過人……
種種因由下，它們銷聲匿跡了，也不知是絕了種，還是潛藏在深山裡，反正高野沒見過這些猛獸，倒是野兔野豬這些玩意兒常見。
另一面的水，就是蓮花湖。
以前村民們有人吃山飯，有人吃水飯，後來野物變少至全面禁獵，大湖村又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漁村。
只可惜隨著大環境的破壞，水資源的污染，再加上濫捕，湖中的魚兒日漸稀少。再者，在祖國經濟騰飛的浪潮中，農民外出務工的收入水漲船高……
種種因素下，大湖村的青壯基本都出去了……
然後禁漁令一出來……
漁村，早些年百舸搏魚的壯觀場面徹底湮滅在歷史的塵埃里。
……
高野在鎮上坐了輛摩的。
「噠噠噠噠……」
摩托車沿著湖堤水泥路飛馳，感受著迎面撲來的水氣，望著寬闊無邊的湖面，以及被湖水所環繞的一座座山巒，高野覺得很是溫馨。
這是家鄉的景致，這是家鄉的氣息，獨一無二，溫暖純真。
這是在星城即便住再久，也永遠都不會有的感受！
高野家在村西，典型的當地農家風格居所。
一幢兩層的紅磚樓，後面是大院，前面是大坪。
坪是土坪，很開闊，種了好些棵果樹，李子桃子各有數株，還有一根葡萄藤。
正值春意盎然的三月，果樹和葡萄藤都長滿了新葉，桃李更是開滿了花朵，滿坪春色，芳香撲鼻。
「兒子，咱們到家了。」
高野站在坪里，望著跟前的兩層紅磚樓，一時心潮起伏，百感交集。
自打到星城求學起，他回這裡居住的時日便變得少了。
在星城買房後，更是極少回來。
而母親這幾年也不在住這裡，要麼在哥那邊，要麼在他那裡，哪怕是還在讀大學的小妹，也是母親住誰家，就去哪。
也就每年的清明，回來掃下墓，祭拜先祖。
「爸爸，這是……我們家？」
小米才三歲多，省城生省城長，高野帶他就回過兩次，他對這裡怎可能有概念？
小傢伙皺著眉頭，一臉迷惑。
「對，這才是你的故鄉，也是你的家。」高野認真地點頭。
「爸爸，什麼是故鄉？」小米眨巴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求知慾滿滿地問。
「故鄉就是家鄉，是老家，是你即使多年不曾回來，依舊魂牽夢縈的地方；是你即使漂泊海外，由始至終根牽扯著你的那根線的另一個端頭……」
故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高野心情複雜為它做出了最深刻的注釋。
「爸爸……」聽得他一通長篇大論，小米更加蒙了。
高野耐心為兒子講解，為他幾近空白的思想觀念，夯造最該有的基本地基。
……
接下來高野帶著兒子開始收拾家裡的衛生。
幾年不曾住人，雖年年清明回來時有順便簡單拾掇下，可工程依然有那麼大，那遍布房間每一個角落的灰塵，掛滿各處的蛛網……
正屋裡，後院，灶房，雜房，父子倆忙得灰頭土臉。
高野正帶著兒子清理灶房霉漬時，忽然坪里有人在喊。
「慧如妹子？東子？是你們回來了嗎？」
「唔嗷……」
還伴隨著一聲牛嗥。
高野連忙出去一看，是一名六十多歲的老頭。
老頭長得極有喜感，五短身材，胖墩墩的，長期風吹日曬的緣故臉蛋黝黑黝黑，大光腦袋更是曬得像極了一枚大號的滷蛋，那形狀，那色澤，嘖嘖嘖……
他的手裡牽著一頭大水牯，老牛鼻孔里呼哧呼哧噴著氣，不時吼一嗓子，對老頭不放它去吃草表達著抗議呢。
「中伯。」
看到老頭，高野不敢怠慢，連忙打招呼。
老頭叫高中，中讀第4聲。
高中高中，乍聞這名兒，感覺挺好玩兒的。其實在大湖村，讓人詫異乃至哭笑不得的名字多了去了。
大湖村人全體高姓，名號響亮者比比皆是，什麼高良，高仁，高守，高瞻，高貴，高興，高冷，高大尚……
總之高老莊……哦，是大湖村，就這樣，沒辦法，高姓嘛，姓氏上先天就「高人一籌」，習慣就好。
話說高中老頭，甭看人家其貌不揚，身份可不簡單，大湖村話事人是也，連任了好幾屆，為大湖村辦了不少實事。
村里通往鎮上那條水泥路，就是他跑斷腿才得已硬化的，不然坑坑窪窪，旱天跑車塵土遮天蔽日，雨天更是猶如泛舟大風大浪的水面，搖搖晃晃還水花兒四濺。
中老頭是在實在人，在村裡的威望相當高。
「野仔，是你回來了？你這是……在家裡搞大掃除？」
高中看到高野，不由得一愣，見高野一身灰塵，疑惑地問。
「嗯呢，打掃一下，準備在家裡住段時間。」
高野點點頭。
清明漸近，高野原先的計劃是旅遊散心結束後，回來掃完墓，去羊城發展，母親兄嫂子侄們都在那邊不是？
手機上「一眼泉」的不期而至……經過這半個月的反覆摸索探究，結果簡直驚爆人的眼球。高野嘆為觀止，喜不自勝，毅然決然變更了人生規劃。
高野這次回來，不是只住一段時間，而是不再出去！
有妙不可言的一眼泉在手，還有必要再去那鋼筋水泥叢林間朝九晚五？還有必要去寄人籬下，仰人鼻息？
在這世外桃源般的故土上，一塊地，幾壟田，魚兒水中戲，雞犬身邊繞；一壺小酒，幾碟子小菜，自酙自飲，對酒當歌；閒時觀日出日落，倦時賞雲捲雲舒……
不再受迫於生存，自當好好生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