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陛下留步!」九珠跪趴在地上,大聲喊道。
九珠跪趴著,可以感受到抬轎輦的公公腳步已經停了下來。
領頭的公公停在九珠跟前問:「你是何人?」
「民女江九珠,靈州人士,家父靈州知州江啟。」
「你攔住陛下轎輦是為何?」
「民女有重要的事情和陛下說。」
九珠聽見公公的腳步聲離開,不一會又走來。
「起來,跟著咱家走。」
九珠低著頭規規矩矩一路跟著轎輦。
大約走了走一炷香的功夫,轎輦停住,落轎,陛下從轎輦上下來。
公公跟著走,九珠也跟著走。
九珠跪在一處宮殿的地上,等著人發話。
「抬起頭來。」
九珠暗道,陛下的嗓音好深沉。
聽到命令,她抬起頭和陛下來了個對視。
陛下一次和人終於在九珠的腦海里對上了。
陛下四十歲左右,留著短鬍鬚,眉目之間有股英氣,眼神中帶著果敢與堅毅,臉上充滿沉穩與內斂,周身給人一種莫名的威嚴感。
「打量夠了嗎?」
九珠回神低下頭:「……民女不敢。」
「都說了,抬頭說話。」陛下提醒
九珠抬頭直直看著陛下。
「今年幾歲?」
「七歲。」
「從靈州來汴京幹什麼?」
「看望書院求學的表哥。」九珠可不敢說尚書府拜年的事情
「誰帶你入宮的?」
「蕭齊峰。」
「原來是那小子!」陸伯辰說:「那小子帶你進宮找的朕?」
「不是。」九珠說:「蕭哥哥說帶我去御膳房吃好吃的。」
「這小子每次進宮就只會惦記吃食。」陸伯辰回到主題:「小丫頭,何事找朕?」
「民女有幾個問題想問陛下,而且只有陛下能給民女答案!」
陸伯辰來了興趣:「是嘛,說來聽聽。」
九珠認真問道:「陛下,靈州百姓可是您的子民?」
陸伯辰:「自然是!」
「可陛下為什麼讓我們餓著肚子?」
「這做何解?」陸伯辰疑惑。
「就在兩個多月前,我們靈州的百姓和邊境戍邊的將士都在餓肚子,陛下這是為何?」九珠不平說道
「朕每年都撥那麼多糧食,讓百姓餓肚子,你怎麼不問你父親江啟在靈州怎麼為的父母官?」
九珠明白陛下的這句話是在說父親的失職。
這話何其冤枉。
「陛下,您去過靈州嗎?」
九珠這一問,陸伯辰一怔。
「陛下要去過靈州,就會知道答案。」九珠說:「南方的柑橘,在靈州種,結出的橘子又小又酸,去年民女第一次來汴京才知道原來橘子可以又大又甜。」
「靈州冬季來得早,去得晚,土地種不成莊稼,百姓只能靠放牧生活。今年冬天又是大雪又是冰雹,壓死了許多牲口,壓倒了許多房屋,砸傷了很多百姓。成堆的難民湧入靈州,阿爹開城門,搭粥棚救濟。」
「朝廷糧草遲遲不來,邊境軍營眼看就要斷糧,父親連連寫信向上級奏明,卻不見回復。陛下,這是為何?」
「每年送去邊境軍營的糧草,朕九月就讓大司農發送,怎會不夠?」陸伯辰震驚。
「阿爹擔心靈州大雪會封官道,所以早就寫信催朝廷快快運糧草,連續上書三封皆無回應。」九珠說:「百姓和戍邊百姓沒糧草,阿爹冒著殺頭之罪,私開了皇倉放糧。」
「陛下,您不會降罪於民女阿爹對不?」
「……靈州情況特殊,朕不追究。」陸伯辰問:「去年的糧草是幾時到的靈州?」
「十一月中旬。」九珠說:「運糧草的軍官說,大雪封了官道,等了半月。運來的糧草也不足數,有些還摻著陳米。」
陸伯辰知道其中的問題了,他九月讓大司農運糧草,十一月糧草才上路,這期間的幾個月恐怕不止一人伸了手。
九珠繼續說:「阿爹開了皇倉放糧給百姓和戍邊將士,幾十萬人吃飯,撐不了多久。封州離靈州近,阿爹寫信給封州知府尋求幫助,沒有回覆。將士一但斷糧,若讓北邊的匈奴得知,邊境恐會出問題,阿爹急得不行。好在蕭哥哥來了。」
「蕭齊峰?」陸伯辰訝異。
「蕭哥哥把給未來夫人的聘禮都賣了換成糧食送到了靈州這才解了燃眉之急。」
「這小子到做了好事!」陸伯辰不可思議
「蕭哥哥心善,民女薛姨,薛清雲也同樣是大義之人,即便沒了聘禮,她也毫不在意,那個情況下,薛姨說,那是最好的聘禮。」
發生了這事,也不見蕭齊峰迴來說,陸伯辰對這小子有了另一層了解。
「陛下,您能給靈州百姓和戍邊將士一個說法?」九珠說出心裡唯一訴求。
「你可是大膽得很吶,敢和朕討要說法!」陸伯辰樣子嚴肅。
九珠心裡發怵。
「民女不敢,民女只是擔心今年,明年,後年,以後每年都會餓肚子。」九珠委屈說:「那滋味太難受了。」
陸伯辰臉上露出笑意:「為了不讓你以後每年都不挨餓,朕會給你和靈州所有人一個說法的。
九珠笑起:「民女謝陛下。」
「你叫九珠是吧?」陛下問
「是的,九珠,江九珠。」
「取於九珠花對吧?」
九珠訝異:「陛下怎麼知道?」
「朕年少時曾去過靈州,也見過九珠花,那是冬天才開的花。」陸伯辰不由想起少年時帶兵打仗的一腔熱血。
蕭齊峰等了好些時候也沒見到陛下,而是公公把九珠送來了,還賞賜了一桌御膳房的美食。
九珠和蕭齊峰從皇宮回去,沒過兩天,整個汴京都在議論陛下打了大皇子二十大板,罰其閉門思過一年,罰俸三年。大司農革職流放,還砍了幾個官員腦袋的事情。
百姓只聽說是和靈州糧草有關。
國公府少爺蕭齊峰的婚期,陛下定在今年七月七,乞巧節。
陛下還貼心的一條龍服務,不僅重新準備了聘禮,還為薛清雲準備了一筆豐厚嫁妝。
這些東西都要送去靈州,所以趁此機會,孔嬤嬤和九珠跟著一道回靈州。
這次沒見到秉玉表哥,是九點來汴京的唯一遺憾。
不是不能等表哥回來,而是九珠不敢再待在汴京。還不是因為假冒「王夢芙」的事情,心裡一直忐忑。
六子在書院不出門,九珠回靈州,藏的藏,離開的離開,沒人知道他倆真實身份。
九珠捂著胸口幾千兩銀票躺在馬車裡笑得合不攏嘴。孔嬤嬤還以為她中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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