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回府的路上一下歡喜一下憂。
喜的是當然是他要娶妻了,娶的還是自己心水的姑娘。
心按捺不住的沸騰起來,正跳得歡。他幾乎要憋不住吶喊。巴不得讓大街上眾人知道,他阿平要娶妻了!!!
……他不敢,怕聲音太大傳到公子耳朵里……屆時樂極生悲。
紙包住火,就算他現在不說,公子早晚都會知道。
與其讓公子從別處知曉,倒不如他親自去跟公子說。
可怎麼說?
難道直接說,「公子,我要娶妻了,娶的是王夫人的女兒。」
「哪個王夫人?」
「就是那個九珠的姑姑。」
「對,沒錯,就是那個讓你受了奇恥大辱的王夫人的女兒……」
這不是給公子又添堵嘛?
說不定公子會因恨生恨,棒打鴛鴦,不准他和王小姐成婚!
阿平頭疼。
日子過了兩日。
阿平估摸著公子前些天在尚書府受的氣,現在應該已經消了些。
先斬後奏的事情,阿平覺得不妥,他和公子十多年的主僕情誼,定親這事……他不願瞞著公子。
阿平雙手舉著一根荊條跪在了陸永庭面前。
「你這是整哪出?」陸永庭坐在椅子上,手指敲打桌面。
又戲謔一問:「難道是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陸永庭音尾輕揚,似笑非笑的看著阿平那小子。
阿平神色一滯,他家公子果然聰明。
公子沒問他犯了什麼錯,而是直接問了他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公子就是公子,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他。
陸永庭把阿平的小表情看在眼裡。這阿平,平日裡做錯了事,要麼甩鍋,要麼找一堆藉口死活不承認。
今日他竟然負荊請罪起來,這麼有模有樣的陣,倒讓人好奇他究竟做了什麼「大逆不道」之事。
「說吧,犯了何事?擺這陣仗。」
阿平猶豫幾瞬後道:「公子,阿平要成親了,娶的是王夫人的女兒?」
陸永庭懵了,娶就娶妻唄,負荊請罪為個毛?不過這已經不是重點,他此時最高興的是阿平竟然要成親了。
這小子平日裡吊兒郎當的,也不見他說過有意中人,現在開口就是要成親,實在讓人吃驚。
陸永庭笑問:「喲,是哪個王夫人的女兒?」
「……是九珠的姑姑家的女兒。」阿平言辭含糊,說的毫無氣勢,心裡惶恐得不行。
此話一出,氣氛陷入死寂。
死寂得可怕。
阿平都可以聽到自己的心撲通撲通狂跳的聲音。
他低眸,大氣不敢喘的等待公子的審判……
「可過了明路?」
阿平低垂著頭,只能聽著公子不辯喜怒的聲音。
他不安的回道:「王家允婚,三日後走納徵禮。」
「納徵禮,府里幫你出,屆時讓黎叔作為長輩和你同去。」
阿平抬頭震驚的看著公子,脫口問道:「公子不生氣?」
陸永庭一臉莫名其妙的問:「我為何要生氣?」
「我要娶的是九珠的姑姑王夫人的女兒……」阿平沒把話說透,他知道公子一定懂他要表達的意思。
陸永庭笑道:「王夫人是王夫人,她女兒是她女兒的,就算你娶的是王夫人,公子我也犯不上生氣。依舊會給你送上厚禮。」
阿平把舉著的荊條的雙手垂了下去,大大的鬆了口氣。
「你就是為了這事朝我來負荊請罪?」陸永庭問。
阿平無話可說,只能尷尬的笑了笑。
「在你眼裡,你家公子就是如此小肚量不成?」陸永庭故作惱怒質問。
「沒有,公子我沒有。是我小人心,妄自揣測。」說著,阿平又把荊條雙手舉過頭頂,道:「公子我錯了,請您責罰。」
「嘖!」陸永庭嘖嘴,似笑非笑的道:「你是想帶著一身傷去王家走納徵禮,讓眾人知道你家公子是個殘暴之人,是不是?」
阿平嚇得立馬矢口否認。
「沒有,沒有,公子我不敢。」
說著迅速把荊條藏到了身後。
陸永庭也不逗他了,說起正事來:「走了納徵禮,定了期,便要迎親。我為你置處宅子,就先當作賀禮了。」
阿平受寵若驚,心裡想要,卻還客套說道:「不可,阿平不敢讓公子破費,會自己想法子。」
陸永庭道:「想法子?想什麼法子,出去租宅子?還是讓新娘睡大街?」
「你有何積蓄?」
「你在府里預支的月錢都支到八月份了……這還不算你從我這裡借去的,哪來的閒錢娶媳婦?」
「在我這裡,你莫裝,我知道你只是嘴上客套說不要的,心裡不知樂得不著邊了,小心裝過頭了,賀禮我還真不給了!」
阿平的小心思被戳破,不好意思的笑道:「公子,人艱不拆!」
陸永庭白眼,大方說道:「娶親是大事,可別委屈了人家姑娘,讓人說我們王府寒酸,丟了本公子的臉,有什麼需要的找管家就是。」
阿平笑道:「阿平,謝公子寵愛!」
見公子對他這麼好,阿平感激著,想做些什麼回報公子的恩情。
「公子,王姑娘是九珠的表姐,待我成了親,我便是九珠的表姐夫。屆時我讓媳婦在九珠面前多說你的好話,說不定公子也能抱得如花美眷。」
所謂言多必失,阿平就是如此。
哪壺不開提哪壺。
當阿平發現不好的時候,他家公子已經冷著臉,眸子也沉暗下去,陰陰的目光盯著他看。
阿平自知又惹得公子不高興,識相的又把藏在身後的荊條拿出來,又又雙手舉過頭頂。
陸永庭暗罵阿平狗膽包天,竟然還想做他表姐夫!
看吧你能的。
光憑這一點,他和江九珠就不可能……
他又不是非江九珠不可……
死丫頭,竟然還看不上他……
他有哪裡不好?
江九珠就是個有眼無珠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