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想著各商鋪的掌柜又該把帳本呈上來。
九珠要帶著阿諾從莊子先回城。於是便去找祖母商量。
瑞王府。
瑞王命人把兒子從莊子上喊回來自是有要事的。
什麼要事呢?
宮裡送來十幾幅世家女子的畫像,這些都是太后老人家親自把關,挑了又挑,看了又看,又派人暗暗調查過,千挑萬選才選出來的佳人。
瑞王一個不常在汴京的人,讓他幫兒子選媳婦。
怎麼選?
選不了。
他自己都是一喪妻多年的老鰥夫,光棍一個。
太后老人家直接表明態度,送來的女子畫像,讓父子倆都相看一番。
若都有彼此中意的女子,屆時老子和兒子一塊娶親,雙喜臨門。
陸永庭回到府中,瑞王讓人把畫像通通送去兒子那裡。
既然是太后老人家親自相看過的,豈有不好的。
陸永庭卻興致缺缺,在看了五六幅畫像後便沒了心思。
反觀立在一旁的阿平,脖子伸得比烏龜還長,一個勁的瞄著公子桌案上展開的畫像。
陸永庭餘光瞥見了探頭探腦的人,揮手把桌上的畫軸一滾,畫相被捲起。
下一瞬,陸永庭單手拿起封捲起來的畫像朝身側的人遞去。毫無情緒的道:「拿去看,若有中意的和公子說,公子幫你去提親。」
阿平被公子的舉動弄得小慌了下,也不知道公子是在開玩笑還是惱了,忙揮著雙手拒絕道:「不不不,公子我不敢偷看了,不敢偷看了。」
「以為我在唬你不成?」陸永庭問。
「不是怕公子唬我,是我配不上。」阿平有自知之明,畫像的那些女子都是非富即貴之人,他可高攀不起。
陸永庭把手中的畫像隨手扔回桌上。吩咐道:「阿平,把畫收了吧。」
「公子不看了嗎?」
「不看了,沒意思。」
……
「……公子是不是還對沈太傅的女兒念念不忘?」阿平最後斗膽問了一句。
陸永庭面色如常,當初父親遠在南境,他的婚事從頭到尾都是皇后替他操辦的,皇后說沈太傅的女兒是個好的。
他沒多想,既然到了年紀,男女婚嫁,理之自然的事情。遂定了沈喬。
要說他對沈喬有男女之情嗎?
他可以肯定,沒有。
只有惋惜。
若他知道沈喬心有所屬,他也不是非誰不可。
陸永庭不由想起江九珠。那個時候她跑來提醒過他……只是被他當成了惡作劇,還惡語相向,訓了那丫頭一頓。
……當時那丫頭哭得可傷心了。
時至今日,他都記不得沈喬的模樣了,可唯獨記得江九珠哭時的樣子。
太醜了……
阿平見公子唇角緩緩勾起一抹輕笑來,眼裡還有柔光。
阿平心陡然一沉。
果真被他說中了!
公子確實還沒忘了沈喬。
公子你爭氣些,那沈喬有什麼好的喲,未出閣就有了相好的,不守婦德,還在成親之日逃婚而去……
哼,逃婚?應該是私奔才對!
之所以默認沈喬為逃婚,還不是因為沈太傅為了保全沈府的名聲求到了公子面前。
公子看沈太傅痛失愛女,可憐他,也就沒追究此事。
不過話說回來,若讓人知道瑞王世子婚前就被未婚妻戴了綠帽,公子臉上也無光,更得被人笑話。
阿平開解道:「公子,天涯何處無芳草,大丈夫何患無妻。世上的好姑娘多了去了,何必……」
陸永庭的死亡凝視讓阿平瞬間止了口。
意識到自己口不擇言的阿平低了頭。
「說,怎麼不說了呢?」陸永庭語氣冷冷的。
阿平趕忙轉了話題。
「公子,眼看就要五月了,馬上又到公子的生辰,公子今年打算怎麼過?」
阿平不說,陸永庭差點忘了。
今年他二十有三。
日子如白駒過隙,不知不覺竟也這麼老了!
陸永庭正恍神。
「永庭……阿平……」
門外響起黎叔渾厚的聲音。
回神,黎叔已經抬腿闊步進了屋,手裡還抱著一罈子酒。
黎叔見陸永庭和阿平都在屋裡,看了他們一眼。
砰砰!
黎叔拍了拍懷中抱的酒罈。模樣興奮的道:「你們猜猜這是誰給我的酒?」
阿平和公子互相對視一眼,然後看著黎叔,誰也不搭話。
不出所料,沒等上幾息,黎叔自己忍不住先開口說了出來。
「就是上次在官道上扔瓜皮那丫頭送我的。」
阿平驚訝問:「黎叔說的是九珠?」
「對!」黎叔笑道,「是叫九珠。」
「今天我回城的時候,恰好碰見這丫頭跟一個小伙子在官道上吵得不可開交,身邊的丫鬟,車夫拉都拉不住倆人。小伙子不僅動手推了那丫頭,還要打她……大男人怎麼能打女人呢,於是我上前說了幾句。」
「嘿,沒想到那小子脾氣火爆,嫌我多管閒事還出言不遜……我氣不過和那小子吵了幾句,最後動起手來。那小子身手不錯,和我過了好幾招。」
「眼看那小子落了下風,被那丫頭急忙喊停了……」
「後來才知道,那小子是那丫頭的表哥,來接他回城的。路上因瑣事拌了嘴,這才在路上吵了起來。」
「見那小子撩下人騎馬跑了,我也要回城,所以順道護著她一同走。」
「分別的時候,她還送了我一壇她親自泡的青梅酒。」
黎叔兀自說道:「那丫頭說,這青梅酒是才泡的,得等上六個月才有好滋味。」
「永庭,黎叔我先寄存在你這裡,等到了時候再喝。」
說完就要把懷中的罈子放到桌上。
見桌上都是一卷卷的畫,根本沒有地方放酒罈,只得把酒罈又收回懷中。
指著桌上的畫卷問:「這是什麼?」
「這是太后為公子挑的媳婦人選!」阿平直說道。
「喲!這麼多!」黎叔興奮的看著陸永庭問道,「可有中意的?」
陸永庭笑道:「都挑花眼了,黎叔。」
「那黎叔幫你參謀參謀。」說著,便把懷中的酒罈扔給阿平。
黎叔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才拿起桌上的其中一畫像。
打開。
「這不就是九珠那丫頭嘛!」黎叔揚聲道。
一語驚人!
阿平和陸永庭皆怔愣住。
阿平快一步上前,看了看黎叔手中展開的女子畫像。
「咦,黎叔,這哪是九珠。」阿平一手抱著酒罈,一手指著畫像旁邊的備註,「這是戶部侍郎,吳青的女兒。」
「黎叔你不僅不識字,連眼神也不好了。」
黎叔確實不識字,於是又細看了一番畫像,模樣略尷尬的笑道:「眼花了,眼花了,這畫中女子和九珠有幾分相似,確實不是九珠,九珠額頭上有一道淺淺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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