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可不可以幫我悄悄送一封信嗎?」九珠低聲問道。
「什麼信?」江宣不由好奇,「這麼神秘?還要姑姑悄悄送?」
九珠道:「是給陸世子的致謝信。」
江宣手中搖晃的扇子一頓,面露訝異。
九珠道:「不瞞姑姑,陸世子不止一次救過我,幾年前我陪祖父去徐州的時候也受過他的恩情。我一直不曾好好感謝過他。心裡有愧,所以想讓姑姑幫我悄悄送一封致謝信。」
江宣驚訝,沒想到九珠和陸世子還有這等淵源,笑道:「可以。」
「不過要感謝人的話,親自去比較真誠。」
九珠豈會不知,可她沒臉去見人……
見九珠不說話,江宣以為是她臉皮子薄,害羞。
「信呢?」
說著目光不由停在九珠手上。
兩手空空。
九珠不好意思的笑道:「我還沒寫!」
江宣無語。讓九珠下去把信寫好送來。
待九珠出了屋,江宣一下一下敲著手裡團扇,若有所思。
九珠寫一封足足讓江宣等了兩個時辰。
信呈了上來,信封上沒有署名。
江宣知道九珠的顧慮,是得小心避諱些。
那封信被江宣拿在手裡好半天,似有猶豫。
半晌,她似下定了某種決心,鬼鬼祟祟地拆開了信封……
信的內容除了感謝,更多的是認錯。
江宣猜想估摸著九珠以前和陸世子有過矛盾。
這封信既然被江宣拆開了,她就不打算送去。
她另有謀劃。
江宣無論做什麼事,都不是輕易放棄的人。
她依然覺得讓陸世子娶九珠這事有戲,想再試上一試。
她打算來個偷梁換柱。
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以前她未出閣的時候,也給夫君悄悄寫過幾封表達愛慕的書信,不然單憑父親一己之力怎麼可以把她嫁出去。
此時的江老爺,還不知道她的孝順女兒又要把他的孫女給賣了……
桌案上放著一籃子新鮮的青梅,圓潤飽滿,嬌嫩清脆,上面還沾有清晨的小露珠。
籃子旁邊還有一封已經被打開過的書信。
陸永庭看過信後,已經盯著眼前的一籃子青梅看了半晌。
他坐在桌案前,果香就在鼻間環繞,不濃烈,淡淡的讓人舒心神松。
青梅和書信這倆樣東西是阿平呈上來的。
說是江九珠讓人送來給他的。
如果沒有那封書信,他以為九珠是單單請他吃個果子,不會做他想。
偏偏那封信讓這籃子青梅有了其他附加的含義。
摽有梅,
其實七兮。
求我庶士,
迨其吉兮。
摽有梅,
其實三兮。
求我庶士,
迨其今兮。
摽有梅,
頃筐塈之。
求我庶士,
迨其謂之。
陸永庭自然懂這首詩的意思。
姑娘家摽梅求嫁……
他不敢相信這姑娘會是江九珠。
聽見腳步聲,陸永庭回神,把桌上的信折好塞回信封。
阿平在門外稟了一聲後進了屋。
「公子,王爺差人來稟,說讓公子明日回府里一趟。」
「嗯。」陸永庭微微頷首。
他起身拿起信封朝書架走去,從架子上面拿起一個四寸方正的木盒子。
打開。
盒裡只放著一個荷包。
陸永庭的目光停在了荷包上。
荷包裡面裝著一兩銀子,還有一顆糖果。
荷包,銀子,糖果。
三樣東西皆是江九珠的。
……都是江九珠戲弄他的證據……
幾瞬後,他把手中江九珠給他的第四樣東西放入了盒中。
轉過身,便見阿平招呼都不打,手裡拿起一顆青梅要往嘴裡送。
「放下。」陸永庭皺眉喊。
阿平僵住,握著快要送到嘴裡的果子,盯著公子。
「沒規矩,是給你吃的嗎?」陸永庭不帶怒意的訓道。
阿平垂眸,不情願的把手中的青梅放回籃子。心裡暗罵公子小氣,不就一個果子嘛,那一大籃子,公子一個人吃得完嗎?
「早上送東西來的人有沒有說說什麼?」陸永庭問。
「沒有。」阿平道,「那嬤嬤只說是九珠小姐的謝禮。讓我轉交給公子。」
陸永庭不語。
默了會,阿平忽想起什麼來,道:「哦,對了,那嬤嬤還說因為九珠前些日子病著,所以這謝禮送的晚,請公子見諒。」
陸永庭抬眸問:「怎麼病了?」
阿平道:「那嬤嬤說具體她不知道,只知她家夫人請了兩回大夫。」
陸永庭沉默。
阿平看著籃子裡的青梅,手又不自覺往裡面伸。
還沒碰到青梅皮,就被公子一個眼神嚇退了。
阿平把手縮了回去。略有埋怨的小聲道:「公子,這麼一大籃子的青梅,您吃得完嗎?就不怕竄肚子?」
陸永庭淡然道:「吃不完,我可以泡酒。」
阿平垂下眼瞼,把偏過頭去。
陸永庭看了他一眼,拿起一顆青梅送至嘴邊,咬了一口。
嘎吱!
果肉脆得很!
汁水入口的一瞬間,強烈的酸澀感讓他差點沒繃住,若不是緊握拳頭克制,差點當著阿平的面失了態。
陸永庭面不改色的咀嚼著果肉,嘎吱嘎吱的咀嚼聲傳入阿平的耳朵里。
饞得他吞了吞口水。
心裡又對公子的小氣之舉一通編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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