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天生就是賤皮子,你放下身段,伏低做小好好哄著他,他對你愛搭不理,斜眼看人,動也不動。你要是不給他面子,拿著棍棒,都不用你開口,他立馬夾著尾巴跟你走。
在江宣眼裡,她的丈夫王猛天生就是這類貨色。
丈夫老賴在岳丈家有些不像話,先前江宣已經派女兒去請他回來,沒請得動。她又派了府里管家去請了兩回,還是沒請得動。
原先還可憐他沒有銀子傍身,想著送幾兩碎銀給他使使,後來一想,覺得萬萬不可。他沒錢也不願回家來。有錢了估摸著會上天,更不會回來了。
好險!
送錢給丈夫花,這種想法是有罪的。
江宣慶幸自己還沒有犯這種低級錯誤。
王猛當自己是諸葛亮不成,想讓她江宣親自去請,沒門,不僅沒門,窗戶也沒有。
他愛回不回,江宣要看看他能耗到幾時!
紅火辣熱天的正午。
「姑父……」
「姑父……」
九珠一臉驚慌一邊扯著嗓子,一邊提裙跑到了王猛住的院子。
王猛翹著腿,眯著眼正躺在搖椅上,扇著蒲扇怡然得很。忽聽見九珠的喊聲,他起身從屋裡迎了出來。
看著九珠慌張的模樣,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心不由跟著略慌了。
他忙問:「怎麼了,九珠,是府里出了什麼事?」
九珠彎著腰,手杵著膝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邊喘,邊說道:「府……府里……沒事……是……你有……事。」
王猛覺得莫名其妙,他好端端的站在她的面前,能有什麼事,可見九珠惶恐的樣子,心裡又不安起來。
王猛問:「怎麼了?」
「你夫人……來了!」九珠捂著胸口喘著
王猛一怔,隨後心裡暗喜。
夫人這是冷戰不下去,來接他啦……看來是知道錯了。
哼!知道錯了又如何,他可不會這麼輕易跟她回去。
江宣這種人老不長記性,每次都會為了些雞毛蒜皮,或者無中生有的事跟他胡攪蠻纏,他早就受得夠夠的了。
前面差人來請了三回,他都沒回去,這回江宣竟然親自來……哼!他也不會回去。
除非……
「九珠,你去告訴你姑姑,說我不回去。除非她寫份罪己書呈上來,我還可以考慮考慮。」王猛抬頭目光看向別處,兀自扇著蒲扇,很有一副登鼻子上臉的囂張姿態。
九珠愣了,姑父這是在想屁吃不成?以為姑姑是八抬大轎來接他?
大白天做夢呢!
九珠瞥了眼姑父,無奈搖頭,提醒道:「姑姑手裡可是拎著木棍來的,身後還跟著好幾個小廝!看樣子可不是來請姑父的。」
王猛一震!暗道不好。
他還是把江宣往好處想了,竟然忘了她母老虎的名號。
王猛頓時手足無措,腦袋空白了兩瞬後才想起要找人救命。
對,要找人救他,這可不是在他的家裡,孤立無援。
這是在岳父家,有的是人幫他。
對,找岳父去。
王猛趨步要去找人,袖子忽地被人拽住了。
「祖父,不在家!」九珠豈不知姑父心裡的想法,直言道。
王猛頓住,岳父不在,不是還有岳母嘛!
「祖母也不在家!」
兩條求生路竟然都被堵死了的王猛絕望了。
心裡無聲祈求著,請老天開開眼,派個神仙來把江宣給收了吧!
實在不成,收他也行。
王猛轉身,已不見九珠的身影,連這丫頭也把他撇下了,他更慌了……慌得都可以聽到院子外的腳步聲了。
現在出院子,肯定會遇上江宣,那是送人頭,不能犯傻。
無作為等死,王猛也沒這麼蠢。
九珠作為通風報信者,她可不想被姑姑知道,於是先撇下還在束手無措的姑父,兀自跑到房間先找地方躲了起來。
她才滾到了床底下,就聽見匆匆的腳步聲,抬眼一看,是雙男人的腳。盯著那雙腳四處慌張趨步,最後朝床的方向而來。
……沒想到姑父也跟著鑽到床底下了。
九珠無語,她這個姑父真慫得可憐!
還以為他會如勇士一般慷慨赴死……
早死和晚死之間,王猛選擇了晚死。
爬入床底下才發現九珠也在,不由一驚,那丫頭忙抬手朝他做了噤聲的手勢。
與此同時,房間的門被人暴力踹開了。
九珠和王猛一顫,嚇得大氣不敢喘,雙雙從床底下盯著那雙粉色的繡花鞋在屋裡走動。
「王猛!我知道你在屋裡,別藏了,自己出來。」江宣一邊喊,一邊試著手裡的半米長的粗棍。
沒見響動,江宣又威脅道:「我帶人已經把院子包圍起來了,你是逃不出去的。乖乖自己出來,我還能饒你半條命。若逼我親自把你揪出來……」
砰砰,江宣揮著木棍狠狠敲了兩下桌子,哼笑道:「老娘讓你頭和屁股都開花,顏面無存。」
江宣的「敲桌震鼠」先嚇到了床底下趴著的九珠。
危險來臨,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九珠不受控制的狠狠掐了姑父的手臂。
王猛頓時慘叫一聲。
這一叫,目標暴露。
王柏還在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九珠的時候。
那雙穿著粉色繡花鞋的腳已經走近床邊。
江宣嗤笑,用木棍敲了敲床沿,示意裡面的人自己滾出來。
王猛來不及對侄女的背叛做出什麼反應,又被近在耳側的敲擊聲嚇了一跳。
終究是躲不過去了……
王猛深深吸了口氣,弱弱地開口:「夫人,請讓一讓,為夫這就出來。」
大難臨頭夫妻還各自飛呢,何況姑父和侄女。
剛才姑姑不是說了嘛,若姑父能「主動」出去,還可以饒他半條命。
她這是在幫姑父,是做善事,所以不必覺得愧疚,不必覺得愧疚。
九珠還在自我安慰著,外面江宣已經狠狠擰著丈夫的耳朵,把他拎了起來。
聽見姑父殺豬般的慘叫,九珠訕訕地用手捂住嘴偷笑起來。
「夫人輕點,夫人輕點。」王猛小聲哀求著。他不明白都過去半個多月了,妻子還這大的火氣,是為何?
江宣沒鬆開丈夫的豬耳朵。她惡狠狠地道:「說,你和府里哪個狐狸精眉來眼去?」
王猛問懵了,耳朵陣陣疼,不解問:「什麼狐狸精,夫人說什麼呢?」
「有人告訴我,說你在我娘家和一個丫鬟眉目傳情,有沒有這事?」江宣鬆開手順勢推開了丈夫的腦袋。
王猛搓著耳朵,怒道:「沒有,絕對沒有,夫人聽誰說的,你把他喊來,我可以和他方面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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