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人騎馬呼嘯而來,揚起的漫天灰塵讓九珠眯著眼,屏著氣。
待塵埃落定之際,九珠才敢把眼睛睜開。
循聲看去,兩瞬後,九珠眸光一震,騎著高頭大馬的男子不是陸永庭還能是誰?
三年未見,如今的他金冠束髮,目明眉疏,俊朗的臉龐上剛毅冷戾,漆黑的眼眸透出一種強悍之氣,看起來多了幾分成熟。
九珠腦海里忍不住的想起和他撕破臉,口吐惡言的場景,記憶太過猶新,此時再回想,真為自己那時刁蠻不懂事而感到尷尬。
陸永庭面色微不可察的僅遲疑了一瞬,他同樣也認出了此時正低著頭,懷中抱著個西瓜站在馬車旁和黎叔說話的少女正是那叫江九珠的死丫頭。
九珠低著頭,為了降低存在感,大氣不敢喘,連呼吸的頻率都調慢了一息。心有僥倖的認為三年了,她模樣身材髮髻都有了變化,女大十八變,馬背上的人應該不會認出她來。
想得到美。
一句「你是九珠吧?」徹底震碎了她懷揣的僥倖心理。
九珠怔了一瞬,心裡萬分無奈的抬起了頭。
阿平騎在馬背上正微傾著身子,半眯著眼看著她。
「阿平哥。」九珠忍著尷尬,臉上露出一個半真半假的笑容。
是啊,她都可以認出阿平和陸永庭來,他們怎麼不可以認出她。看來不是所有姑娘都會十八變。
話說回來,她只是年齡加了三歲,個子長高了些許,面容有了些許變化而已,又不是換了個頭。人家能認出你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阿平你和這丫頭認識?」被叫黎叔的糙漢男子不由一問。
阿平笑著朗聲道:「熟著呢!」
阿平遇見熟人正歡喜著,絲毫沒覺得自己剛才說話有何不妥。
「哦。」黎叔眉毛輕挑,眼神意味不明的看著阿平,有意無意把語調拉長了些,玩味的問道,「有多熟?」
在阿平正要開口之際,馬背上的陸永庭搶先道:「黎叔,你不是要找扔瓜皮的罪魁禍首嘛,人找著了?」
話語間,陸永庭不動聲色的掀了眼皮睨了某人一眼。
懷中還抱著西瓜的某人眸子微晃了一瞬。立馬垂下頭,縮著肩,一副心虛的模樣。
「找著了。」黎叔笑道,「近在眼前。」
他指著九珠道:「諾,就是這丫頭。」
九珠臉蹭蹭的升著溫,垂著頭,眸光盯著懷中的西瓜,只覺羞窘。
阿平哈哈大笑,驚呼中帶著幸災樂禍:「原來是害得黎叔墜了馬的是九珠啊!」
「沒有墜馬,沒有墜馬。」黎叔連聲解釋道,「是險些墜馬,險些。」
黎叔死不承認,強行解釋的樣子讓馬背上的眾人大笑。
「笑什麼笑。」黎叔失了面子,瞪眼吼道。
片刻後,陸永庭斂了笑,問:「既然人找到了,那黎叔打算怎樣罰?」
黎叔無所謂的樣子道:「不罰了,一個小丫頭而已。」
九珠抿著唇,認同地微微點了點頭。
「這可不行。」陸永庭義正言辭道,「按我大梁律法,凡棄灰於官道者杖四十。」
九珠驀然僵住。這是要幹嘛?陸永庭這是要幹嘛?
是要做包青天不成?
陸永庭突然的沉肅,讓黎叔心裡犯起嘀咕,他家公子這是怎麼了?怎麼較真起來,還和一個小丫頭,實在不符合公子平日裡的行事風格。
好生奇怪!
阿平也如此覺得。
黎叔默了會道:「公子,一個小丫頭而已,她知道錯了。」
陸永庭一本正經道:「小丫頭犯錯就不用受罰?大梁有這條律法?」
他睨了眼江九珠,那丫頭低著頭,只能見到她緊抿的粉唇。嬌嫩的手指死摳著懷中的西瓜。
陸永庭哼笑道:「還小丫頭?她還小嗎?我看著都十五及笄之齡了。既已成年,犯了法就得依法處置。」
九珠恨恨的撕了陸永庭一眼。小肚雞腸的男人惹不得,惹不得。
她悔啊!
人前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絕對不是句假話。
話說回來,這怪不得陸永庭,誰讓她三年前讓丫鬟傳了那番撕破臉的話。
現在,真的是再見就是陌生人。
陌生人何須講情面。
九珠心裡急了,手指不自覺一個勁扣著西瓜皮。
她可不想挨板子。
下一瞬,陸永庭又揚聲喊道:「既然黎叔不管,那我來管,來人!把這女子帶去府衙。」
砰!九珠一慌張,懷中的西瓜砸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瓜瓤鮮紅可見,九珠不由想到自己屁股開花的慘相。
眾人看到此景只覺那西瓜摔得可惜。
九珠後退半步,忽地撞到了身後的人,轉頭一看,祖父不知什麼時候下了馬車,此時就在她身後,她委屈的喚了聲:「祖父。」
江宏看了眼孫女示意她莫怕。
他上前幾步朝陸永庭拱手道:「世子,好久不見。」
陸永庭翻身下馬,握著馬鞭拱手朝江宏施了一禮:「好久不見,江大人。」
江宏道:「世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陸永庭用餘光睨了眼江宏身後的人,豈不知他的用意,默了片刻,微微頷首。
半盞茶的功夫,陸永庭有意落後江宏半步和他走了出來。
「林管家,你跟著小姐往回走,盯著她把先前扔在官道上的瓜皮都撿回來。」江宏雙手背在身後囑咐道。
林管家愣了一瞬,會意。
九珠不敢有異議,這可是祖父拉下臉向陸永庭求來的開恩。
本來就是她自己的錯,讓人捉了小辮子,該!
不就是是撿西瓜皮嘛,這有什麼難的。
林管家從車廂後取了一個木桶,那個木桶本來是預備用來裝魚的,現在要用來裝瓜皮了。
「讓她自己拎。」江宏沉聲道。
九珠沒異議,聽話的從林管家手裡接過木桶。轉身時見陸永庭把玩著手裡皮鞭,眼神略帶戲謔的看著她。
這討厭的樣子,讓九珠不爽的嗔了他一眼。
陸永庭眼眸一顫,活了快二十三年,他從來沒有被哪個姑娘家如此對待過,心裡竟然多了幾分新奇之感。
明眸如寶石,粉頰如桃,抿著唇微微嘟起。
陸永庭一點也不討厭她嗔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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