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江欣意圖狡辯,但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傅澤琛一個眼神逼得啞口無言。
傅澤琛目光如炬,像寒冬臘月的冷風,鋪天蓋地的襲來,讓人遍體生寒。
江欣心虛的低下頭。
「你究竟對他說了些什麼?」傅澤琛步步緊逼。
江欣被逼著退到了牆角,她搖頭,「傅公子,我真的沒有亂說什麼,我只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裡再見到他,有點激動而已。」
「激動嗎?我瞧著你的樣子,挺厭惡他的。」傅澤琛無法想像一個母親會用那種可怕的眼神去面對自己的孩子,就像是仇人,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江欣抵死不認道:「傅公子你看錯了吧,怎麼說蕭余都是我的孩子,我怎麼能厭惡自己的孩子呢?」
「或許他跟你的名利富貴比起來,一文不值。」傅澤琛毫不留情的揭穿她的真面目。
江欣恍若被人給戳破了所有偽裝,臉色青白交替,她道:「那怎麼可能呢?我再——」
「秦太太我不會對你做什麼,不是因為我顧忌你背後的秦家,或者是尊敬你是長輩,我只是唯念著你生育了蕭余,僅此而已,但這一次你那唯一的一點特例已經用了,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允許你出現在蕭余面前。」
「傅公子你不能這樣,我畢竟是他母親,我有權利見自己的孩子。」
「是嗎?那我倒要去問問秦家,問問他們承不承認你是他媽媽。」
江欣臉色驟變,慌不擇路的一把抓住傅澤琛的胳膊,搖頭,「傅公子不要,我求求你不要告訴任何人。」
傅澤琛甩開她的手,「那你現在就滾!」
江欣張了張嘴,還想要狡辯什麼。
傅澤琛卻是連看都不想看她一眼,緊張的推開了病房門。
江欣落魄的眼神忽地變得犀利起來,她陰騭的看著那扇緊閉的門,雙手有些不甘心的緊握成拳。
蕭余長得太像她了,或許年幼的秦依依不記得她年輕時的樣子,可是老爺子到現在還時不時念叨著她年輕時的風華絕代。
但凡讓他看見蕭餘一眼,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會頃刻間被抖落出來。
江欣看向地上暈開的身影,既然他不肯主動離開,那只有她親自送他離開了。
大雪紛飛,不過片刻就漂白了窗台。
傅澤琛原本以為蕭余還沉睡著,可是等他走近後才發現他正睜著雙眼默不作聲的看著窗外。
「小乖?」傅澤琛心裡有些慌,發出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蕭余回頭,兩眼怔怔的望著他。
傅澤琛蹲下身,含笑溫柔的說著,「什麼時候醒的?」
「傅澤琛。」
「嗯,我在。」
「我想出院。」蕭余的呼吸有些急,氧氣罩上全是白霧。
「小乖,咱們暫時還不能出院。」傅澤琛看見了他眼角的淚痕,沒有多嘴問他為什麼哭了,只是抬起手默默的為他擦去。
蕭余失落的閉上雙眼,「醫院裡,太冷了。」
「我叫醫生給你拿一床被子好不好?」
蕭余搖頭,「傅澤琛,你能抱抱我嗎?」
傅澤琛先是一愣,隨後一喜,最後又憂愁了起來,他無助的看著他身上那些管管線線,他哪裡敢碰一下啊。
蕭余見他不為所動,難過的又扭開了頭,「不想就算了。」
傅澤琛愁的直跺腳,「我想的,只是我怕會弄傷你的。」
「傅澤琛你果然是不要我了。」蕭余委屈的死咬著下唇,「你連碰都不想碰我。」
傅澤琛覺得好大一口鍋扣在了自己頭上,而他卻無力反駁。
蕭余望著他,眸中水汽瀰漫,哽咽道:「我好疼啊。」
傅澤琛立刻把床位升高些許,小心的避開著他受傷的右手腕,溫柔的把人抱進懷裡。
蕭余有些不適應的皺了皺眉,心臟因為身體的變化而發緊,他連忙急喘了兩口氣。
傅澤琛輕輕的按揉著他的後心位置,「是不是有點難受?」
蕭余腦袋枕在他的肩膀上,氣息奄奄,「傅澤琛,我有點想吐。」
「我把你放回床上。」傅澤琛焦急的都不敢亂動。
蕭余拒絕道:「傅澤琛,你幫我揉揉。」
傅澤琛寬厚的手掌貼在他的腹上,「小乖傷口還沒有癒合,不能揉,我給你暖暖,很快不疼了。」
蕭余難受的眼尾發紅,頭暈眼花,噁心想吐,胃裡翻江倒海的在折磨他。
其實他不該任性的坐起來的,可是他的心臟真的好痛,他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愛了。
傅澤琛靠在他耳邊,輕聲道:「小乖以後不會再是一個人了,不要怕,我不會丟下小乖的。」
「傅澤琛,你真的不會丟下我嗎?」
「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我就算是死,都不會再丟下他。」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
傅澤琛額頭輕輕的蹭了蹭他的頭頂,語氣如舊,溫柔似水,「小乖,愛和同情我分的很清楚。愛是一輩子,同情只是一時的,小乖不相信,可以等等看,看我是一時興起,還是與你歲歲年年朝朝暮暮。」
「可是——」
「小乖,我不會輕易給你承諾什麼,但有些話一旦出口,那就是言出必行,如若有一天我親手毀了自己的承諾,那我就不配善始善終!若真是如此,就讓我生不能安寧,死不留全屍!」
「傅澤琛!」蕭余被他嚇壞了,但凡雙手有點力氣,他都會堵住他的嘴。
「小乖不用害怕,這些話,不是意氣用事,是我的真心實意,這輩子除了小乖,我誰都不要,如若沒了小乖,那些情情愛愛跟我也就沒有關係了。」
「不能這樣說,傅澤琛,不能這樣說的。」
「我知道我這次傷透了小乖的心,沒關係,我替你一點一點的縫上,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傅澤琛,我不要你的承諾,你把這些話收回去,你收回去!」
傅澤琛拿出戒指,又一次套在了蕭余的脖子上,「我的戒指這輩子只送給過一個人,無論何時何地,它也只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