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陽光格外的燦爛,像是要帶走前幾日的陰霾似的。
蕭余走到南街,拿到了前幾天定做的護膝,他打開包裝,仔細的查看了一番。
這套護膝是手工定製的,材料和工藝都很不錯,雖然比不上那些高奢品牌,但應該也不會太廉價。
蕭余出了店,正準備去學校,目光不經意往對面一瞧,一個女孩正搬著一個立牌出了店門。
手工飾品製作,新店開業,歡迎光臨。
蕭余覺得自己可能是這兩天藥吃多了,腦子特別不清醒,不然為什麼會突發奇想的走上前。
店主見到有客上門,那是一個熱情,「您要進去看看嗎?我們這裡都是定製的,全世界獨一無二,也可以你自己設計自己製作,我來協助您。」
「做個戒指需要多長時間?」蕭余直接開門見山問。
「一個小時就行,是您自己設計,還是我幫您——」
「我大概記得一點。」蕭余不會畫畫,憑著記憶只能大致的復刻出那枚戒指的輪廓和圖案。
最後在內圈寫上XF。
店主忙不迭的開爐燒火,生怕這到手的顧客因為自己怠慢而跑了。
蕭余坐在椅子上,反覆的回憶著那些細節,他好像有點記不清了。
「只做一枚嗎?」店主問。
蕭余點頭,「我不小心丟了我的戒指。」
店主注意著他單薄的背影,他怔怔的望著圖紙,滿眼的依依不捨,想必他一定很愛送他戒指的那個女孩,只是可惜了,再完美的替代品怕是都圓滿不了他心中的那個遺憾。
銀戒製作很快,蕭余拿到成品的時候,他竟有些恍惚,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又把它找回來了。
真像啊。
「您還滿意嗎?」店主瞧著他這呆滯的樣子,不會是覺得相差太大吧。
「謝謝,很好看。」蕭余戴在了無名指上。
那顆緩慢的心臟好像又恢復了活力,正激動的跳躍著。
蕭余剛回到京大,人就開始發暈,他連忙掏出一個沒有標籤的瓶子,一股腦往嘴裡倒了大半瓶藥。
藥片咽進去的剎那,胃裡就劇烈反抗,似乎很抗議他用這些刺激性藥物來麻痹身體的痛覺,一個勁的攪動想要逼著他吐出來。
蕭余背靠著牆捂著嘴,喉嚨上下滑動著,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渾身濕透後,那讓人窒息的噁心感才慢慢消去。
頭不暈了,身體也不痛了,他好像又可以行動自如了。
早上的體育館,寥寥無幾。
蕭余駕輕就熟的走進了更衣室,他嘗試著打開櫃門,沒想到柜子並沒有鎖上,他欣喜不已的打開了它。
傅澤琛的柜子東西很少,裡面還有幾封沒有來得及清理的情書,蕭余正準備把定製的護膝放進去,動作猛地一頓。
柜子深處靜靜的躺著一隻白白淨淨的小兔子,和他之前丟失的那隻一模一樣。
蕭余急忙拿出,反覆確認。
沒錯,這就是他的兔子。
原來被他撿走了啊。
既然都不要了,為什麼還要撿回來呢?
蕭余自嘲的苦笑一聲,默默的把兔子又放回了原位。
午間,體育館陸陸續續的開始來人,男孩們三五成群的相約打球,女孩們則是分坐在四面八方搖旗吶喊。
蕭余坐在最後一排,刻意把自己隱沒在角落裡。
他視線有些模糊,甚至都看不清場上有誰,但周圍的叫喊聲特別激烈,會不會是他的琛哥來了?
好遺憾啊,不能當面跟你說再見。
不對,不是再見,是道別。
「我剛剛看到蕭余了,這小子怎麼又跑來了?不是都給他錢了嗎?」馮良小聲抱怨著,偷偷的瞥了眼旁邊氣定神閒的傅澤琛,他不知道是沒有看到,還是看到了也視若無睹。
林茂戴著護腕,目光清冷,「只要他不出現在我們面前,隨便他躲在哪裡偷窺。」
「不用再管他,還有幾天老傅就出國了,這種陰溝里的臭老鼠,沒有必要再給他多餘眼神。」許奕然脫下外套,熱身上場。
馮良悻悻的再瞥了眼後排,一臉疑惑,人呢?
蕭余蹲在馬桶邊,習以為常的看了一眼馬桶里鮮紅的血,然後毫不在意的沖水抹去。
要走了啊,再不走他怕是走不出去了。
一場球賽結束,所有人氣喘吁吁的往更衣室走去。
馮良心裡直納悶,那傢伙怎麼就出現了幾分鐘又不見了,是知難而退,還是又在搞什麼新計謀?
「你一路嘀嘀咕咕在說什麼?」林茂把毛巾扔在心不在焉的馮良身上。
馮良下意識的看向並沒有什麼情緒變化的傅澤琛,輕咳一聲道:「沒什麼,就是在想事情。」
傅澤琛打開了自己的櫃門,目光直直落在突然多出來的那個塑膠袋上面。
「又有女孩子給你送禮物了?」林茂率先一步打開了袋子。
當看清裡面的東西後,嬉鬧聲戛然而止。
「這女孩想的挺周到的,她們是怎麼看出咱們老傅腿腳不好的?」馮良缺根筋的打趣道。
林茂剜了他一眼,知道傅澤琛膝蓋里有鋼釘的只有他們幾人,以及剛剛被告知的蕭余。
如此偷偷摸摸的送來,壓根就不用腦子多想。
「這算什麼?打一巴掌給一顆棗,剛威脅你拿了錢,然後送你一副廉價的護膝當補償?」許奕然冷笑,「他蕭余這筆生意做的挺不錯的。」
「確實是挺精明的,不知道會不會過兩天又拿出一張照片來找我們要錢,惹上這種無賴,真特麼晦氣。」林茂說的咬牙切齒。
傅澤琛沒有多看一眼那東西,連帶著塑膠袋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這應該是他第一次扔別人送的東西,乾淨而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三人站在一旁面面相覷,誰也沒再吭聲。
傅澤琛又從柜子里把那隻兔子也一併扔進了垃圾桶,還有那件他穿了許久的27號球衣。
所有關於蕭余的記憶,他丟的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