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余淚眼婆娑的看著他,心臟像是被利刃穿透,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劇痛,那顆藥,終究是白吃了。
傅澤琛以往最害怕就是他這種支離破碎的感覺,好像自己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他傷的體無完膚了那般。
他可真會拿捏人心啊。
傅澤琛沒有閒暇功夫再看他演戲,面無表情的轉過身,揚長而去。
蕭余忽然沒了力氣再追上去了,淚水模糊了雙眼,他只能無助的望著他漸行漸遠。
「琛哥,我真的要的,它不是垃圾,它是你送給我的戒指啊。」
蕭余跌坐在地上,氧氣被擠壓出胸腔,他拼命的張著嘴想要呼入新鮮空氣,直到整張臉被憋到青紫,那口稀薄的氧氣才慢慢的被吸入肺里。
太疼了。
傅澤琛快速的走出了幾百米,當確定身後的視線再也注意不到他之後,他才氣喘吁吁的停下了腳步。
緊握的拳頭慢慢的鬆開,他看著掌心裡那幾乎都快被指甲穿破的皮肉,他不知道自己還在奢求什麼,或許只是有些不甘心,自己在他眼裡原來只值五百萬!
「老傅,你傻站著做什麼?」馮良隔著老遠的距離就瞧見了發呆了許久的身影,不明情況的走上前。
傅澤琛放下手,語氣如常,「沒事,在想一些事情。」
「你最近挺奇怪的,不會是因為蕭余的突然出現,你心又亂了?」馮良嘆口氣,「如果你真的捨不得,其實當寵物養著也是可以的,咱也不差那點錢。」
傅澤琛斜睨他一眼,「你以為我是你,可以隨意拿感情當兒戲?」
「老傅,你這是拉踩啊,我是來安慰你的,你怎麼還專挑我最光滑的臉打。」
傅澤琛走下台階,「你最好少玩點,怕你遲早翻船。」
「哥駕馭感情的手段可比你強多了。」馮良得意的勾唇笑著,「如果你不想玩,那就快刀斬亂麻,把他弄出學校,眼不見心不煩。」
「沒必要。」
「是沒必要,還是捨不得?」
傅澤琛止步,「我說過了,我不吃回頭草。」
馮良瞧著他自以為挺得很直的腰板,不知道為何,總覺得將來的某一天他會被打臉打的很慘。
蕭余是真的很會蠱惑人心,那雙大眼睛像是會談情說愛似的,任誰見了都得迷糊。
傅澤琛似乎覺得自己這話沒有什麼震懾力,繼續道:「如果我再回頭,那我就是自己犯賤,這輩子就孤苦無依的一個人過吧,我也配不上別人家清白孩子。」
「老傅,這話也不能說的——」
「無論他曾經對我有幾分真心,從他拿錢的那一刻起,他就不配清白二字!」
傅澤琛匆匆而去,背影決絕孤傲。
馮良欲言又止,雖說他也不是很喜歡騙財騙色的蕭余,但把話說盡到不留餘地,這也不像是他家老傅的性格啊。
他好像是在躲避什麼,生怕自己真的會回頭,所以發瘋的給自己架上枷鎖,讓這些話時刻警醒自己,警醒他要遠離和無視。
午間,二食堂人潮湧動,幾乎圍了半個學校的女孩們。
楊宏瞧著這烏泱泱的人,嘴角都快翹上天了。
「經理,菜不夠了。」廚師長著急忙慌的跑出來。
「想辦法頂上,我去隔壁借一點。」楊宏可不能讓到嘴的肥羊們跑了,也不再顧忌什麼臉皮不臉皮的,直接厚顏無恥的去了一食堂。
一食堂經理拿著掃把就把人打了出來,忍無可忍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你丫的搶了我的客源不夠,現在還想來搶我的菜?」
蕭余非常珍惜這個工作,哪怕身體裡翻江倒海的難受,他也死撐著充當自己吉祥物的身份。
有好些小女孩壯著膽子來要聯繫方式,蕭余都會抿唇微笑的指向玻璃窗上的禁止搭訕四個字。
「他真的好可愛,他剛剛是對我笑了嗎?」
「昨天都沒有這條規矩啊,這是什麼時候貼上去的?」
「他真的好白啊,白的都像是在發光。」
當天,蕭余的各種美照又被刷屏了京大所有社交帳號,他發呆的樣子,他微笑的樣子,他皺眉的樣子,他仿佛被直接暴露在監控下面,每分每秒都受盡了關注。
「經理,售罄了。」王阿姨已經累的連手都抬不起了。
楊宏笑聲朗朗的拿起擴音器,「後面的同學們,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今天食堂里所有飯菜都賣空了,大家沒吃上的,可以去別的食堂看看,真的太抱歉了。」
好不容易擠進來的同學也不關心櫥窗里還沒有新鮮飯菜,一個個都踮著腳抻著頭往蕭余的方向張望。
「小余來跟大家說句話。」楊宏早就猜到了這群女同學的來意,毫不吝嗇的把擴音器遞給蕭余。
蕭余除了念檢討的時候,還沒有在這麼多人面前開過口,他有些怯生的小聲道:「謝謝大家對二食堂的支持,我們會繼續努力的,晚上儘量讓大家都有飯吃。」
「媽媽,他的聲音好軟啊,就跟在我身上彈曲似的,太萌了。」
「小哥哥是不好意思了嗎?耳尖尖都紅了。」
女孩的照片拍的更起勁了。
蕭余結束了工作,他連衣服都來不及換直接躲進了雜物間。
擁擠又漆黑的小房間,他靠著牆脫力的坐在地上。
止痛藥藥效慢慢褪去,那些被他刻意隱藏的疼痛終於找到了突破口,一陣陣放肆又兇猛,一瞬間就疼的他汗流浹背。
蕭余不敢再用力的按壓上腹,他知道裡面在出血,如果再無節制的擠壓,他今天就要進醫院搶救了。
疼痛如山呼海嘯的陣勢襲來,蕭余受不住了,順著牆整個人都滑倒在地上,雙手死死的揪扯著腹部的衣服,企圖隔靴搔癢來抵抗胃裡的痙攣。
他汗如雨下的睜著雙眼,眼裡的光芒一點點的暗淡下去。
胃裡像是被人塞進了一台絞肉機,它在不顧後果的凌遲自己的血肉。
「疼。」蕭余忍不住了,痛吟了出聲。
琛哥,我真的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