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場作戲?」蕭余真的覺得自己太笨了,否則為什麼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他怎麼能用逢場作戲來否定那些美好的回憶?
傅澤琛看著他那張幾乎不見一點血色的面容,插在口袋裡的手不自然的捏緊成拳。
「琛哥,我沒有騙過你,我也不知道我爸拿了你們家五百萬,你相信我,我沒有跟你虛情假意過,我不是故意不見的,我只是被——」
【爸,你回去吧,現在是關鍵時期,他馬上就要上鉤了,你相信我,很快我就能騙到錢了。】
傅澤琛自嘲的笑了起來,又重新播放了一遍錄音。
蕭余的聲音特別清晰,沒有一點摻假的成分。
當然不是假的,那些話確確實實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
只是,不該是這樣的,他都是在騙蕭父,想讓他走而已。
蕭余左手壓在心口處,右手用力的抓住傅澤琛的胳膊,絕望的搖頭,「琛哥。」
「是你說的,對嗎?」
「是我說的,可是那時候我只是想要騙我爸而已,我怕他找上你。」
「蕭余那你挺厲害的,在家騙你爸,在外面騙我,真不錯,你這撕心裂肺的樣子也挺像那麼一回事的。」
「你現在出現在這裡,是後悔騙少了,對嗎?憑我的身份,你就算要五千萬,我爸都會毫不猶豫的給你,可惜了,你只有一次機會,現在後悔再來要,太晚了。」
傅澤琛甩開了他的手,毅然決然的轉身離開。
蕭余沒有力氣再追出去了,踉蹌著跪在了地上,眼中光影慢慢消去,眼前是鋪天蓋地的黑霧,他雙手撐著地板,想要控制住下墜的身子,奈何最後還是狼狽的倒了下去。
濃重的血腥味衝上鼻腔,蕭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爬進洗手間的,當廁門關上的剎那,一口血直接噴了出來。
憋悶的胸腔終於重新吸入了氧氣,他跌坐在冰冷的地上,不顧身上的斑駁血點,胡亂擦去臉上的淚水。
「咳咳咳。」蕭余往馬桶里又吐了一口血。
他連忙掏出口袋裡的止痛藥,一股腦全部咽進了嘴裡。
吃了就不痛了,哪裡都不痛了。
「嘔。」藥片混著血全部涌了出來,一下子就將馬桶染的通紅。
蕭余沒有力氣了,疲憊的望著那蒼涼的天花板,過往的點滴像是走馬燈一樣迴蕩在眼前,他伸手想要抓住,那些光影卻從指縫間流失。
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蕭余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等他胸悶氣短的醒過來時,天已經完全黑透了。
體育館早已閉館,外面一片漆黑。
他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去,想要推開大門,卻發現門被鎖上了。
九月的天,不是很冷,但蕭余卻被凍得瑟瑟發抖。
他蜷縮的坐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抱著胳膊,沒事的,天亮就有人來開門了。
不冷的,也不痛了……
清晨,陽光大好,萬里無雲。
蕭余隔著老遠的距離就聽見了食堂經理的咆哮聲,他有些為難的站在門口,昨天他好像曠班了。
「這就是你們洗的菜,上面都還有草,跟我好好洗乾淨,要是再有一點問題,你們全都給我滾。」經理大發雷霆的指著面前的所有人,天知道他這口氣忍了多久。
蕭余小心翼翼的推開門,自責的低下頭,「經理,我昨天——」
「蕭余我是不是太把你當棵菜了!你真以為我這裡沒了你就過不下去了?你信不信我現在就——」經理愣了愣,難以置信的看著這堪比死人臉的小孩。
蕭余不敢反駁的低下頭,任憑經理拿他出氣。
「你、你這是怎麼了?」經理詫異的走上前,「昨天生病了?」
蕭余不懂經理的意思,抬頭四目相接,他豈止是生病了,他覺得自己都快要死了,心臟疼,胃疼,頭也疼,全身上下,連骨頭縫都冷的疼。
經理摸了摸他的額頭,掌心下燙的都能煎蛋了,他忙道:「你生病也要跟我說一聲啊,你知道昨天沒有找不到你的人,大家都急成什麼樣了?王阿姨,快去找點退燒藥,蕭余發燒了。」
蕭余瞧著突然變了臉色的經理,還沒有反應過來,額頭上就被貼上了冰袋,混沌的腦袋好像也清明了不少。
「哎喲,這溫度可不低啊,要不去醫院瞧瞧吧。」王阿姨心疼道。
「我家有一種特效藥,我孫子一發燒吃了就立馬好,你等我去問問牌子。」李阿姨著急的掏手機。
「別人發燒臉是又燙又紅,你怎麼又冷又白,一點血色都沒有,可不能再等了,還是去醫院吧。」王叔立馬抄菜刀切薑絲,看那樣子是準備煮點薑湯驅寒了。
經理哭笑不得的站在外面,他拿著退燒藥硬是擠都擠不進去。
「阿姨,叔叔,我沒事,就是有點暈而已。」蕭余眼一閉人就往地上栽去。
「不行了,得去醫院瞧瞧。」經理把人扛了起來,「都別閒著了,我送他去醫院,你們趕緊準備食材。」
停車場:
經理一手摟著蕭余站都站不住的身子,一手準備去拉車門。
蕭余僅存著一點意識,他努力的抓緊對方的胳膊,不讓自己完全暈過去,「對不起,經理。」
「沒事,誰都有生病的時候,你先撐著點。」經理把人扶進了車裡,更是仔細的給他綁上安全帶。
這可是他們的吉祥物啊,可不能出一點差錯。
不遠處,保時捷車前的兩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從他們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看見摟摟抱抱的二人難捨難分的上了車,那親密動作,都快親上去了吧。
馮良尷尬的看了眼後排位置上氣定神閒的傅澤琛,他是沒有看見,還是真的毫不關心?
傅澤琛雲淡風輕的劃拉著平板,當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那麼平靜。
林茂輕咳一聲,「挺有意思的,這麼快又有魚兒上鉤了。」
「難怪讓他走他還不屑一顧,原來是有人會保他,真有本事啊。」許奕然冷嘲熱諷道。
「他的事和我們沒有關係。」傅澤琛漠不關心的說著。
「怎麼就沒有關係了?他差點就害死了你!傅澤琛,你蠢一次就夠了,還想任他騙第二次!」許奕然恨鐵不成鋼的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