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余聞到了那讓他魂牽夢縈了好幾天的熟悉味道,混沌的腦子一點一點的清明起來。
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可是卻自欺欺人的假裝這真的是一場夢,否則他怎麼可能會離自己這麼近呢?
那些話,他不是都聽到了嗎?
「我帶你去醫務室。」傅澤琛抱著他匆匆往旁邊大樓跑去。
蕭余拒絕著,可是頭好暈,心臟好悶,他竟是嗚咽的哭了出來。
傅澤琛聽著懷裡細弱的抽泣聲,心底不由得泛起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像是又被小貓咪給狠狠抓了兩下,不是以往那樣酥麻,而是疼!
蕭余最終還是體力不支的暈了過去。
校醫辦公室,李醫生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病床上昏睡的學生,這年頭還有人能餓暈了?
傅澤琛頭上都是跑出來的熱汗,同樣是不敢相信醫生的診治報告。
李醫生推了推眼鏡,道:「營養不良,低血糖,又加上好幾天沒吃東西了,真的是餓暈了。」
傅澤琛看向床上瘦弱的小身板,眉頭越發緊蹙成川。
「那個你們是同學吧,你等他醒了帶他去吃點東西,這孩子雖然大病沒有,但這些小毛病熬著熬著也就成大毛病了,身體得好好養養了。」
傅澤琛坐在了一旁,昏迷中的蕭余出了點汗,頭髮一撮一撮的搭在額頭上。
他的頭髮很長,完全遮住了半張臉,現在頭髮一濕,他整張臉就像是被掀開了一層面紗,真真實實的暴露了出來。
不同於初次見面時的狼狽,今天的蕭余小臉洗的乾乾淨淨的,可能是不怎麼曬太陽,皮膚很白,睫毛很長,仔細一瞧,是特別符合東方美的瓜子臉。
不知不覺間,傅澤琛竟是看痴了。
這隻小貓太漂亮了,他突然心裡有些發癢,想要把他抱回家圈養起來。
蕭余意識漸漸回籠,他兩眼空洞的望著近在咫尺的傅澤琛。
蕭余的視線明明滅滅,腦子反應也慢,他努力的看清著對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眼前人是誰。
等他回過神,瞳孔一張,不知所措。
傅澤琛親眼瞧見他先是震驚,然後又惶恐,最後竟是害怕了起來,似乎是很驚訝自己會出現在這裡。
這水靈靈的大眼睛裡默默的氤氳起一層水霧,像是受了什麼委屈。
蕭余慌亂的低下頭,不敢和他有任何對視。
那些人的話像魔咒一樣迴蕩在腦子裡,他會被嫌棄的,會被厭惡的。
傅澤琛收回視線,尷尬道,「你暈倒了,這裡是學校的醫務室。」
蕭余掀開被子就準備起床離開,「謝謝你,同、同學。」
傅澤琛按住他的肩膀,「你做什麼?液體還沒有輸完。」
蕭余搖頭,「我沒事了,我還得去集合,我、我先走了。」
傅澤琛沒有直接揭穿他是被餓暈的事實,但凡是個正常家庭,都不可能會不給孩子一口飯吃,更不可能讓自家孩子活活餓暈。
那個家必然是畸形和黑暗的。
他道:「我給教官請假了,他准許你這兩日好好休息。」
最後,他還是乖乖的坐回了床上,這些藥肯定都花了錢,他不能浪費了。
「我等下輸完液就回去,你先去軍訓吧,我沒事了。」蕭余組織著語言,他真恨自己平時沒有好好聽課,說不出那些好聽的話。
傅澤琛打趣道:「怎麼,嫌棄我?」
蕭余被嚇了一跳,忙道:「我是怕耽誤你的時間,馬上就要點名了。」
「我也請假了。」傅澤琛看了眼一旁的點滴,又道:「等會兒輸完這一瓶估計天都黑了,你是住校還是走讀?」
「我回家住。」蕭余低著頭,蕭余的臉又紅又燙,兩隻手開始不停的攪著被單。
傅澤琛點頭,「聽說這裡的公交七點就停運了,你家遠嗎?」
「不是很遠,我能走回去的。」
「我在學校對面租了一套房,一個人住,你如果不嫌棄的話,今晚就在我家留宿一晚吧。」
蕭余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好像是被他這番話給嚇壞了一樣,滿臉詫異。
傅澤琛忍俊不禁道:「我家不是龍潭虎穴,你不用這麼驚嚇。」
「不用的,傅澤琛,我可以走回去的。」
「現在又嫌棄上我家了?」
「不是,是我身上不乾淨。」蕭余小聲的嘀咕著。
傅澤琛笑而不語的給阿姨發送著今晚的菜單。
蕭余心跳如鼓,他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有機會去他家裡。
他真的害怕這只是自己鏡花水月的一場夢,太美了,他太害怕醒來的失落感會讓人無力再撐下去。
傅澤琛租的是普通的三室一廳小房子,外形看著挺老舊,但屋子裡的所有設施都是新換的,看著又乾淨又昂貴。
蕭余連碰都不敢碰一下,侷促的站在客廳里,生怕自己身上的灰土把這裡的空氣都污染了。
「我的衣服可能有點大,但你應該也能穿,先去洗個澡,阿姨很快就把晚飯送過來。」傅澤琛遞上一套乾淨的衣褲。
蕭余愣了好一會兒才跟著他進了洗手間。
傅澤琛事無巨細的都交代了一遍,包括怎麼放熱水,怎麼沖洗,哪瓶是沐浴乳,哪瓶是洗髮水,最後放好毛巾後才出了洗手間。
蕭余面紅耳赤的看著一塵不染的浴室,小心翼翼的脫下自己髒兮兮的衣服。
可能是血糖還不夠,他洗了一會兒就開始頭暈。
傅澤琛已經打完了一局遊戲也不見人出來,疑惑的走到洗手間前敲了敲門,「蕭余,你洗完了嗎?」
裡面沒有回應。
傅澤琛嘗試著推開門,還好對方沒有鎖門。
洗手間裡水霧瀰漫,蕭余毫無意識的躺在浴缸里,水嘩嘩的往外流。
傅澤琛快步走來,關掉熱水後把人從裡面抱了出來。
蕭余的身體被熱水泡的通紅,臉上也暈開了一層紅霜,粉粉嫩嫩的,像極了雨後的水蜜桃。
傅澤琛也不知道是水蒸氣太濃熱的他心裡發燙,還是懷抱里這隻小貓又開始撓他的心撓的他發癢。
他匆匆把人抱回臥房,將他裹上被子後,才長喘出一口氣。
蕭余醒了過來,他難受的咳了咳,喉嚨陣陣發緊,「好渴。」
傅澤琛同樣是有些口乾舌燥,但他絕對是心裡覺得饑渴。
蕭余喝完了一瓶水才完全緩過來,他甚是抱歉的看著床邊的傅澤琛,自責不已,「對不起,我沒有想到會這樣。」
傅澤琛蹲下身,兩人視線平行,「是我忘了告訴你,你血糖低簡單洗一下就行了,不該泡太久。」
蕭余覺得自己太奇怪了,明明都不熱了,為什麼臉還這麼燙,他羞赧的低下頭,「我又給你惹麻煩了。」
傅澤琛笑了笑,「穿好衣服就出來吧,可以吃飯了。」
蕭餘三下五除二就穿上了衣褲,一進餐廳就看到了一桌子飯菜。
他從小到大就沒有見過這麼多食物,眼睛都不可思議的大了一圈。
傅澤琛怕他拘謹不好意思夾菜,每一樣都給他夾來嘗了嘗。
剛開始蕭余還吃的美滋滋的,他太餓了,這些東西是他從未吃過的美味,只是漸漸的,他有些吃不動了。
那些油膩的飯菜進入胃裡,一陣一陣漲的疼,它們在爭先恐後的往上涌,似乎想要懲罰他,懲罰他飢一頓飽一頓。
最終,蕭余還是狼狽的跑進了洗手間,食物呈噴射狀的吐進了馬桶,吐完後還不肯罷休,胃裡開始痙攣,反著疼,擰著疼,攪著疼,一下一下逼著他又開始乾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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