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良大概是覺得自己命很硬,所以他也想挑戰一下傅澤琛的血壓。
在他被蕭余那雙亮晶晶好像還會說話的大眼睛注視的時候,他腦子裡就只有一種想法:你敢拒絕你就不是男人!
最後他真的找來了輪椅,然後推著剛剛吐完血面色蒼白的蕭餘下了電梯。
蕭余右手虛虛的搭在腹上,胃裡還有些輕微的灼痛,但完全在他的忍受範圍內,應該不會被琛哥看出來。
馮良站在走廊上左右環顧一圈,小聲道:「我去看看他們在哪個房間,你別亂動,先在這裡等著我。」
蕭余乖巧的點頭,他想動也動不了啊。
馮良貓著腰踮著腳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刺探著情況,終於在最角落處聽見了傅澤琛那冰若冰霜的聲音。
光是隔著門他都能感受到裡面的寒氣。
等下秦依依出來,就算身體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估計心理上也會出毛病了。
老傅生氣的樣子是真的挺嚇人的。
兩顆腦袋一上一下的趴在門上,兩人都屏住呼吸聽著裡面的動靜。
屋子裡時不時會傳來哭喊聲,秦依依大概是哭累了,聲音都是啞的。
蕭余嘀咕道:「秦依依哭什麼?」
馮良輕聲回復,「老傅那麼嚇人,秦依依又是個女人,肯定被嚇哭了。」
蕭余瞪著他,「你胡說八道什麼,琛哥哪裡嚇人了?」
馮良嘴角抽了抽:是是是,他在你心裡是塊寶,是最溫柔的寶!
蕭余繼續聽著,但裡面卻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他不明情況道:「秦依依怎麼不哭了?」
馮良也覺得奇怪,這房間隔音是好,但剛剛都還有點聲音漏出來,現在怎麼這麼安靜?
蕭余整個腦袋都貼在了門上。
馮良忽覺後背一陣發涼,他下意識的抬起頭。
傅澤琛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門前,他卻沒有第一時間開門,而是目光如炬的瞪著堂而皇之跑來偷聽的馮良。
馮良瞧著玻璃窗里漠然視之的一張臉,他覺得自己都要被嚇出心衰了。
傅澤琛抬起手壓了壓嘴,示意他別一驚一乍。
馮良咽了咽口水,瞄了一眼還貼在門上往死里偷聽的蕭余。
蕭余疑惑著:「琛哥他怎麼不罵秦依依了?他該不會是憐香惜玉捨不得罵她吧。」
馮良有苦難言,他不知道等下傅澤琛還會不會罵秦依依,但他馮良是鐵定要被罵一頓的。
「咔嚓」一聲,病房門傳來動靜。
蕭余驚慌中想要跑。
「小心點。」傅澤琛及時按住輪椅,生怕自己粗魯的動作會驚著他,特意放的又輕又柔。
蕭余受驚過度急喘了兩口氣。
傅澤琛蹲在輪椅邊,小心的給他按摩著胸口,「別急,我們慢慢呼吸。」
蕭余心虛的低下頭,兩隻手有些緊張的無處安放。
傅澤琛瞥了一眼面壁思過的馮良,道:「你把秦小姐送回秦家吧。」
馮良往屋子裡瞧了瞧,秦依依瑟瑟發抖的躲在角落裡,嘴裡還振振有詞的念著什麼。
完全被嚇傻了!
蕭余皺眉,「就這麼讓她走?」
「她在這裡大喊大叫容易驚著你。」
「可是——」
「小乖當務之急是好好養身體,這些人這些事,我會處理妥當。」傅澤琛將人抱起,又稍稍加重些許語氣,「等你好了我再跟你算今天亂跑這筆帳。」
蕭余立馬老實的縮回他懷裡。
傅澤琛抱著蕭余剛進病房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他立刻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床邊。
保潔已經清理了地板,但他還是敏銳的發現了異樣。
蕭余知曉他肯定要去問醫生,忙不迭的拽住他的手貼在自己肚子上,「有點胃出血,不礙事的。」
傅澤琛眉心瞬間皺成死結,他不敢替他按揉胃部,只能小心的暖著,他道:「怎麼會突然出血?」
蕭余搖了搖頭,依偎在他懷中,「你抱抱就不疼了。」
傅澤琛不蠢,一目了然他是受了什麼刺激,越發小心翼翼的護著他,「我不該著急去處理秦依依的,我應該守著小乖。」
「秦家會怎麼處理她?」蕭余猶豫了許久,還是問出了口。
他這話一落,傅澤琛就清楚的感受到掌心下的器官有些不正常的抽動了幾下。
蕭余攥著他的手驀然收緊了幾分。
傅澤琛忙道:「小乖咱們先不去想這些事。」
蕭余覺得他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身體,胃部是情緒器官,它能第一時間暴露自己的偽裝。
他搖頭,「琛哥,我恨她。」
話音剛落,蕭余的身體就不受控制的往前傾倒,他攥著傅澤琛的手不停的往胃部深處按壓。
胃部劇烈抽動,那不足三分之一的器官在情緒的渲染下開始痙攣,反覆揉搓擰攪,勢必要將自己的主人折磨的痛不欲生。
傅澤琛將他再次抱緊在懷裡,安撫道:「小乖你先鬆手,我替你揉揉,很快就不疼了。」
蕭余滿頭虛汗的靠在傅澤琛的肩膀上,胃痙攣還未平息,心臟又開始絞痛起來,雙重折磨下,眼前黑影不斷,他在努力的保持著清醒。
醫生再次魚貫而入。
蕭余緊緊的攥著傅澤琛的衣角,疼到最後,他竟然硬生生的揪破了衣服。
止痛藥打入身體裡,蕭余緊繃的身體才慢慢的放鬆。
傅澤琛抱著他,不知所措的望著滿屋子的專家們。
主任道:「他身體太虛弱了,稍微一點刺激就會出血,本來手術指標就不夠,如果胃裡出血再止不住的話,他的身體怕是撐不到手術結束。」
「我要怎麼做?」
「儘量讓他開心一些,避免刺激他的情緒,這段時間不要再讓任何人來打擾他,他現在的心臟撐不了太長時間了,必須要儘快手術,否則就算有了心臟供體,他怕是也上不了手術台。」
傅澤琛點頭如搗蒜,「我會注意的,我不會再讓他難過了。」
「琛哥。」蕭余意識忽遠忽近。
傅澤琛雙眸通紅,輕喃道:「小乖還疼嗎?」
「琛哥,我心臟不疼。」
「我以後會好好保護它,不會再讓它疼了。」
蕭余唇角輕揚:「好,它以後都不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