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蘭回去工作時,看到寶珠蹲在一個角落哭泣,她忍不住嘻笑兩聲。
「傻女,有什麼值得哭的,剛才如果我不在那裡,他肯定不會對你說狠話。
男人有時不識好歹,見有兩個女人同時關心他,他心裡飄呢,這個男人我了解太透徹啦。」秀蘭笑著說。
「即便是這樣,他也看你面子,粗魯得對待我。」寶珠抬起淚眼說。
「誰叫你不認情情況,你以為我是工地一枝花是白當的。
光是倒貼給男人是不夠的,也自己先支楞起來。
男人對他越好,越理所當然,更加不會珍惜你。
我勸你現在起冷落德寶,他也許會對你好。有句歌詞都唱『也許放棄才能靠近你。』要懂得以退為進。」
「只要你還在他面前晃,他就不會認真看我,我做人怎麼那麼失敗。」寶珠又開始哭泣。
「你慢慢哭吧,你眼淚多。」秀蘭冷眼走開。
見秀蘭走開,寶珠也站起來去幹活。
「怎麼,不哭啦,剛才還贊你眼淚多呢。」秀蘭笑著說。
「知道你沒什麼心肝,你不喜歡德寶幹嘛還纏住他,離他遠遠的才好。」
「我沒有纏住他,都在一個工地幹活,低頭不見抬頭見呢。」
秀蘭笑嘻嘻拿出三百元,「你看,他給錢我去買水喝呢,要不要請你喝。」
「不稀罕,真的丟臉丟到家,拿男人的錢還到處去曬。」
「哼,我幹嘛覺得丟臉,沒錢花才丟臉呢,我又不要他全副身家。」秀蘭哼一聲走開。
且說德寶上車後就一個勁說不去大醫院,掛個號都要排隊,啥事沒有也開一堆藥。
趙飛只依他,去了附近一家小診所,花幾十元消消毒,打一口消炎針。
醫生囑咐一個星期內保持涼爽,不可穿鞋悶著,天氣熱感染非同小可。
德寶聽到不能穿鞋,心裡不高興,他還想去上班呢。
見趙飛在診所門口抽菸,並沒聽到醫生怎麼說,便也隨便敷衍醫生,說了句「知道」。
醫生最後開點藥給他,德寶還很不屑,這種傷還需要吃藥,
在鄉下晚上睡一覺就沒事了,再休息三四天,走路沒什麼大礙,照樣可以上山下田。
德寶忘記以前在鄉下他還是小孩子,自愈能力較強,成年人會差點,上了年紀的人可不一樣。
付錢的時候,德寶也搶著付,雖然這算是工傷,
但德寶不想給別人麻煩,他心裡知道包工頭是笑臉虎,
這幾十塊醫藥費無所謂,如果上千元,他會心疼,即便幫忙付款,過後會隨便找個理由趕出去工地,
不要人繼續跟他做的,會嫌棄你多事。
趙飛送德寶回工地路途時,囑咐他多休息幾天才上班,德寶卻說一天也不肯休,說再休息一個月又過去了,到時別人拿厚厚的一疊工資,他無端端少上千元。
「你少點零花錢給秀蘭姐不就省回來了。」趙飛笑著說。
「給女人的錢能省嗎,少給她們就不溫柔了。」
「給你老婆怕沒那麼捨得,給外面女人那麼大方。」
「如果我老婆還活著,我命都捨得給她。」德寶有點難過地說。
「哦,不好意思,提起你傷心事。」
「都快過去十年了,再傷心也傷心不起來。」
「十年那麼久,你也沒再找一個?」
「沒人肯跟呢,一個男人帶兩個孩子,沒那個女人願意做後媽。
有些帶著孩子來的,我又不願意,厚此薄彼,天天打架,一耽擱就耽誤時間了。」
「才四十多歲,還可以再找的。秀蘭她老公好像說去坐牢,不然你們兩個倒合適。」
「她家也有孩子呢,全部堆在一起,哪有那麼多房間給他們住。」德寶冷笑。
「我看你挺著急秀蘭姐的,常常給錢她花。」趙飛笑著說。
「她也可憐,給點錢讓她開心開心有什麼呢,她那個人心底還是好的,只是自以為有幾分姿色,看起來浮誇而已。」
「想不到德哥還挺憐香惜玉的,怪不得秀蘭姐對你不離不棄。」
「時不時給點錢她花當然不離不棄,沒錢才懶得理我呢,女人最現實的。」
「寶珠姐姐就不現實,我覺得你娶她回去正好。」
「臭烘烘的,時不時聞一下當做調節氣氛,天天聞我可不習慣。」
「讓她在家幫你看孩子不是挺好的,你到外面打工,一年也就回去一兩次,誰讓你天天聞。
說不定她回到鄉下,水土不一樣,身上不臭了呢。
在你的愛護下,真的變成體香呢,那你不是撿到大便宜。」
趙飛一邊開車一邊回工地,看看時間已到下班終點,只見小麗和志剛手拉著手走在馬路邊。
「你看看人家那對多恩愛,上班牽手,下班牽手。」
「看他們能恩愛到什麼時候,聽浩楠講,志剛老婆在老家天天蹭跳,說如果志剛在外面真的有女人,
她就不伺候家婆,那頭家就要散。志剛以為能安撫老婆,瞞住小麗而已。」德寶冷笑。
「如果你老婆沒死,你還要外面跟其他女人搭夥嗎?」趙飛問。
德寶只是笑,不回答。
「究竟怎麼樣了,找還是不找。」
「那個男人在外一年不見老婆能憋得住,
愛老婆是一回事,那個又是另外一回事嘛。
怎能混在一起說呢,男人從來不會委屈自己的。」
德寶哈哈大笑,不禁觸動某條神經,腳底有些疼痛。
「我得好好學習!」
「你有台寶馬,還愁沒女人,去市里兜一圈,想喊那個女人上車就喊哪個。」
「我只是有輛車,可是我卡里沒錢,一點點零花錢,不夠加油呢。」
「問你舅舅要,他大把錢。一個項目完成,賺的錢我們打工一輩子也掙不到。」
「我舅舅也有他的困難,哪個人的錢多得沒處花的,工程款拖延下來時,他也頭痛呢,隨時會破產呢。」
「你這台車是他幫忙買的吧。」
「有一半說是我的工資,平常他都不發工資給我。」
「這輛車也值了,我這輩子買不起呢。」德寶嘆口氣。
「你怎麼老是這輩子,那輩子呢,事在人為,沒準哪天你發達了,開勞斯萊斯呢。
都講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人有三災六旺,忽而時來運轉也說不定。」
「難咯!」德寶又嘆一口氣,他只覺得腳底開始麻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