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 章 春秋大夢

  得知阿蓮買車票回家,小麗鬆一口氣,這段孽緣終於結束了。

  小麗還打聽到阿蓮回去沒有坐飛機,而是坐綠皮火車,忍不住嘲笑她:「撫恤金上百萬也捨不得坐飛機,你才是天生的賤骨頭。」

  她自己想一會坐一會,心裡左右不痛快,恰巧秀蘭來探望她,問她搬不搬到工地裡面住。

  小麗搖搖頭,說房租已交半年的,想等租期到才搬。

  「難道你不怕!」

  「怕什麼!」

  「志強鬼魂晚上回來陪你睡。」秀蘭嚇唬說,

  「回來我也不怕,一夜夫妻百日恩,雖然我們不是夫妻,但跟夫妻沒什麼區別,說實話我現在還捨不得他。」小麗說。

  「捨不得很正常,志強才死幾天,自己養條狗養熟後,被人偷去宰來吃,沒有一個月也走不出來。」

  「哎,過完年回來,志強就說好幾次要跟我分開,我當時真的捨不得,如果當時分開或許他不會死。」小麗嘆口氣說。

  「你還為他傷神,不過是露水情緣唄。

  他死得也值,保險賠他錢,公司賠他錢,

  就連包工頭看他養六個小孩子,自掏腰包拿五萬給他老婆,聽說湊起來有上百萬。

  你說打工打一輩子能湊到那麼多錢嗎?有時候我真想在工地找個高點地方跳下來。」秀蘭羨慕地說。

  「話不可亂說,到時跳下來一分錢沒得賠,你就虧本了。好死不如賴活著,命都沒有要錢幹嘛。」

  「其實我這次來是為你打抱不平,你都被他睡三年,

  那體恤金應該有你一份,不分十萬,給五萬也好,三年也是一個女人的青春。

  聽說你在醫院還被她臊皮,你還默默忍受。」秀蘭氣憤地說。

  「別提了,早就顏面掃地,我是看在她挺著大肚子沒跟她計較,誰知道她像頭母老虎撲過來。

  開口閉口罵我賤種,有種她以後別找漢子。」小麗舊事重提,新仇舊恨匯聚在一起,氣在心頭,憤憤不平。

  「尼姑都找和尚,何況她只是一個普通婦道人家,哪個漢子精壯找哪個。」

  「聽說她回去的時候,拎著志強的骨灰,像拿一袋水果那樣,晃來晃去。」小麗冷笑。

  「嘚瑟唄,有上百萬賠償,以後光吃利息都吃不完,在農村有什麼地方花錢的,米自己種,菜也自己種,利息存起來又生利息,到她死都花不完。」秀蘭顯得很氣憤。

  小麗看著秀蘭情緒比她激動,一時想不到原因,或許是看不得別人有錢吧。

  而自己悶悶不樂,也看不得阿蓮突然有上百萬。

  一百多萬怎麼數得過來,天亮數到天黑數不完。

  有一次小麗發工資有八千元,她也數了三個小時,反反覆覆地數。

  那會她做夢想不到自己一個月有那麼多錢。

  「一百萬啊一百萬啊。」小麗越想越心酸。

  秀蘭也嘆口氣。

  「你跟志強住一起,真的沒有問他拿過錢?」秀蘭若有其事地問。

  「真沒有,一切開支平分。」小麗認真地說。

  「你真傻,即便你不問他拿錢,房租水電費也不該你出。作為一個女人,免費給男人睡,已經是夠吃虧了,還要在經濟上損失,真的蠢到無藥醫治。」

  「沒你說那麼嚴重,當時我覺得志強很迷人,恨不得天天跟他睡,好害怕他不要我呢。」

  「女人就這樣,被男人哄開心後又上癮,一點也離不開他。

  不過我不會那麼傻,找男人搭夥過日子,我是白吃白住的,不會出一分錢。女人最值錢還是自己的身子。」

  「你別什麼都說得出口,在男人眼裡,我們結婚生過孩子的女人,都是一坨豆腐渣啦。」小麗笑著說。

  「即便是豆腐渣,也有男人吃得津津有味。」

  「那你這麼多年存下不少錢吧,跟那麼多男人搭過伙。」小麗問。

  「也沒多少錢,不是每個男人都大方的。

  人家都說半路夫妻都是賊,我們臨時搭夥的更是強盜。

  有些小氣男人心眼小,總以為我們女人靠近他就使勁刮他。

  買水果淨買一個,一個人靜悄悄在外面吃完抹乾淨嘴才回來,不過是圖晚上睡一起而已,想拔他的毛跟拿他的命一樣難。」

  「那現在這個怎樣?」

  「這個也摳門,叫他在外面租房給我住,說睡習慣水泥地板了,一下子睡海綿床墊不舒服。

  我問他回家也是睡水泥地板嗎?他又說回家誰有床不睡。

  好在他每月都給我五百元零花錢,我才願意跟著他。」秀蘭高興地說。

  「五百元夠你花一個月了吧。」小麗問。

  「五百元我都不用動,平常出去逛街都是花他的錢,我那五百元也是存起來的。」秀蘭甚是得意。

  「我跟志強同居三年什麼也沒撈到,開始我以為得到愛情,可是那是自作多情。她老婆一出現,我什麼都不是。」小麗忍不住嘆口氣。

  「聽說你還幫他墊兩千元醫藥費?志強老婆還給你了嗎。」

  「哪敢指望她還,她還覺得我占便宜,霸占她老公三年,整天說我勾引志強。我們兩個誰也沒勾引誰,是緣分使我們在一起。」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無非互相取樂,在這點你沒吃虧,志強我知道他怎樣,以前他沒到外面租房子,住在工地裡面,好多女人挺喜歡他的,都裝他洗澡。」

  「那些男人也是,洗澡一點不忌諱,一棟大廈都建成,洗澡房卻不臨時做一個出來,我是不敢住在工地裡面。」

  「臨時洗澡房都被我們女人占了。男人他怕什麼,看兩眼又不會看沒,總之孰大孰小我們都知道。」秀蘭忍不住笑起來。

  「整天跟這堆粗野男人在一起,咱們也粗魯啦。」

  小麗說著拍打一下秀蘭,好像一點不開心的事也消失了。

  「要不你也搬來工地住,跟那群男人住一起可有趣,晚上經常說笑話給我們聽。」

  「我暫時還不想。」小麗若有其事地沉思。

  「你還惦記志強,他都摔地血肉模糊啦,即便做鬼回來陪你,不知他下半截有沒有摔稀巴爛。」

  「你別說得那麼恐怖,我只是想一個人靜靜。

  沒有志強,做完這個工地還不知有沒有人要我。以前他有活干我也有活干。」小麗擔憂地說。

  「所以你更要跟那群男人打成一片,他們有活肯定叫上你。」

  「如果跟一個包工頭搭上就好了。」小麗笑著說。

  「別做春秋大夢,我們拿塊鏡子照照自己,看臉上有幾道皺紋,那些包工頭都是大老闆,身價百萬,他們找那些年輕女孩呢。」

  「我看你年輕時候肯定很美!」

  「別說啦,不怕告訴你,我年輕時候就是因為搭上一個包工頭,才一直在工地幹活的,我曾享受過,快樂過。」

  秀蘭說起往事,還一臉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