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蘭推醒的是金明,他從夢中醒來,聽到德寶要死,吃驚不已。
「怎麼會呢,昨天不是好好的上班嗎?」
「他現在發高燒,不省人事,幫忙抬去醫院。」秀蘭傷心地說。
「多叫幾個人,我先穿衣服。」
「雲英呢,今晚沒跟你睡一塊嗎。」
「哪有天天睡一起,隔三差五呢,何況她有香港腳,時不時忍一下得了。
把浩楠叫醒吧,他有力氣,咱一起去醫院。」金明邊穿衣服邊說。
秀蘭推醒浩楠,說著同樣的話,浩楠經歷過志強的死,差點驚出一身冷汗。
「你別嚇人,一條命怎麼會說沒就沒呢。」
大半夜秀蘭也不多喊其他人,這期間不知德寶怎麼樣。
三人火急火燎來到德寶身邊,只見寶珠抱著他,餵他喝開水。
德寶閉著眼睛,身體哆嗦,嘴裡不停呻吟。
秀蘭喊他幾聲,他微微睜開眼睛,都說不出話。
「看他眼球都紅了,還是得叫監工,用他寶馬送到醫院。」金明說。
「要不打120!」浩楠建議。
「你找罵,包工頭最忌諱120進工地的。」
金明拿起手機撥通監工電話,他也不囉嗦,「德寶要死啦,趕緊開車過來送醫院。」
監工趙飛那邊當真嚇出一身冷汗,翻身跳起來穿衣服。
眾人心急如焚等監工開車過來。
金明甚是納悶,不就扎一個洞嗎?傷一個口子,不至於到不省人事地步,便問德寶晚上做過什麼,吃過什麼。
寶珠在抱著德寶等待過程中,把所有的擔心都歸結到秀蘭身上。
她便把秀蘭買燒鵝回來吃的事情一五一十講給金明聽。
金明搖搖頭,「身上有傷還吃熱氣東西,在廣東最怕上火的,吃熱氣東西也得馬上喝涼茶。」
「 誰想到呢,我看到小麗他們吃,嘴饞上了,寶珠當時也有分吃。」秀蘭小聲說。
「我沒有你吃得多,只吃半個腿。」
「知道你嫌棄吃得少,見個人就說我教唆德寶買燒鵝。吃燒鵝之前,德寶還吃過拍黃瓜,辣得很呢,全是寶珠做的。「秀蘭氣憤地說。
「你們兩個女人真的不省事,平常身上有個感冒發燒都知道吃清淡的,你們卻以毒攻毒,再強壯的身體被你們搞垮。」
只聽見德寶嘴裡不停「啊,啊,啊」地呻吟。
好在工地遠遠看見車燈亮起來,知道監工要開車進來,眾人頓時放心不少。
金明把手機亮起電筒,引車注意。車輛靠近,只見包工頭率先下車,令大家有些意外,同時也吃了定心丸。
「包工頭也來了?」秀蘭高興地說。
「都說要死人,我能不來嗎,德寶怎樣了。」
「他發高燒呢,渾身都抖。」
「發高燒哪裡就死人,以後不可胡說八道,趕緊抬上車。」
眾人同心協力把德寶放在后座,這時才發現這輛車不是趙飛的寶馬,而是包工頭七人座的大車。
「都上車吧,一起去醫院。」包工頭說,
「我就不去了吧,明天還得上班。」浩楠說。
「怎麼不去呢,三更半夜去醫院,人多一點好,陽氣充足。」寶珠說。
「想到哪裡去呢,趕緊 上車。」
浩楠不得已跟著他們都上了車,只見監工趙飛在車裡陰沉著臉,來的路上他被包工頭罵一頓說不應該帶德寶去便宜診所,得去大醫院。
趙飛想辯解,包工頭沒給他出聲,他只認倒霉。
包工頭坐在副駕駛,他回頭留意觀察德寶,發現他的右腳腫成一個圓球,心裡已猜到一半,認為傷口發炎了。
昨天他就不該上班!」包工頭兇狠瞪了一眼趙飛。
趙飛不禁打一個冷戰,「我都叫他不要上班,休息個把星期,他非不聽,不上幾天班好像要變窮鬼一樣,現在出事怪到我頭上。」趙飛委屈地說。
「你是領導還是他是領導,你不拿出領導的威嚴,他怎麼聽你的。」
「頭,不要責怪監工了,他在開著車呢。」金明說。
「要怪就怪吧,大不了全車富貴。」趙飛賭氣說。
「烏鴉嘴,烏鴉嘴,好好開車。」包工頭語氣緩和不少。「這個工地怎麼呢,經常出些怪事。」
包工頭想起志強那件事,仍心有餘悸,如果不是幫他買保險,不得賠上整幅身家。
寶珠這時沒敢泄露秀蘭買燒鵝吃的事情,秀蘭也害怕寶珠舊事重提。
她著急先說話:「頭,要不初一十五買個雞回來祭拜一下,當初工地挖出幾副白骨,我心裡就忌憚了。」
「那個工地挖地基不挖出些什麼,幾副白骨算得了什麼,想當初有個工地直接在亂葬崗呢,一年過去亂葬崗不就變成新樓盤,」包工頭粗聲大氣說。
「那試過挖出金銀珠寶沒?」浩楠笑著問。
「挖你的頭,有金銀珠寶挖出來,我早就去享受大世界了,還天天往工地跑。」包工頭又回頭瞪一眼浩楠。
浩楠仍是笑呵呵的,「你賺的是大錢,幾箱金銀珠寶算得了什麼。」
「還說幾箱呢,有一箱挖到我都偷笑了。」
「即便挖到,挖掘機師傅不上報,你也不知道。」
「那被他賺啦,這些錢財能貪得麼,要看緣分。」包工頭也忍不住笑了,
「頭說得沒錯,那些錢財要不得,特別那些玉器,認主人呢,得來怕不吉祥。
有一次我去買衣服,碰巧看到一位女人掉落一個玉墜到衣服堆里,
我以為撿到寶,一聲不吭,等那位女人走後,我悄悄撿起那個玉墜帶回家。
晚上我開心地在鏡子前戴起玉墜,越看越喜歡,那塊玉和潤冰涼,握起來特別舒適,一看就是名貴的東西。
我開心戴著它睡覺,以為它屬於自己了。
誰知道睡覺睡到三更半夜,我總覺得有雙手掐我脖子,隨時令我窒息。
我從睡夢中醒來,還想不到是玉墜的事情,以為只是像平常那樣發噩夢,
誰知道接下來我剛要閉上眼,那雙手就伸到我脖子上,似乎在威脅我什麼。
我趕緊打開燈,再也不敢睡覺。忽然手摸到脖子的玉墜,才想到一定是玉墜有問題,」秀蘭越說越令人感到害怕。
「大半夜你就別說那麼生動了。」
浩楠看著車窗外的電線桿,像一個個清道夫,不免心裡有點慌。
「有包工頭在這,咱不用怕,他時運旺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