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終,籠子裡的那隻鳥,都在目不轉睛的看熱鬧。
正吃著瓜,冷不防聽那大黑羊開口道:「你是山神娘娘吧?」
那鳥一個激靈,旋即左顧右盼,裝沒聽見的。跟花狸貓的反應如出一轍,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我知道你能說話,只是一直在裝聾作啞。」大黑羊的後背一直在流血,強忍著痛道:「是花狸貓派我來的。」
聽到花狸貓這個名字,那鳥剛要開口,卻見那貓從外頭竄了進來,急聲道:
「姊姊別聽他的,我根本不認識他!」
那鳥登時滿臉戒備,閉口不言。
任元整個人都方了,萬萬沒想到,會被這貨給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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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夢醒後。
花狸貓聽了任元氣呼呼的講述,樂得滿地打滾。
「哈哈哈,別生氣,我又不像你一樣,還能保留夢裡的記憶,記不得你也不能怪我啊。」
「一時記不得我不要緊,可你還忒擰,任我說破嘴皮子也不相信,是你自個派我來的。」任元想起來就鬱悶道:
「後來說不過我,就一巴掌給我卸了下巴。結果等老妖婆回來了,就看到一隻下巴脫了臼的羊……」
「這很正常啊,當時本大人還意氣風發,打死我也不相信,自己兩年了,還救不出姊姊。」花狸貓雖然有些歉意,但還是嘴硬道:「肯定不願意冒險相信,『兩年後的我派你來救姊姊』這種鬼話。」
「趕緊給我想個辦法,讓我能最快的說服你。」任元沒好氣道。
花狸貓捋著鬍子,認真想了好久道:「確實有個辦法……」
說著又忸怩的捂住貓臉道:「可是,丟死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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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任元再次入夢。
這回他不敢再托大了,提前開鎖出去,找到在牆上趴著的花狸貓,然後用前蹄寫下幾個字。
那貓跳下來看了那行字,一臉震驚的開口道:「你怎麼知道本大人最怕老鼠?」
任元便寫道:『兩年後的你告訴我,你從小就怕老鼠,但不抓老鼠的貓沒法在莊子裡混,你就欺負其它的貓,讓它們抓老鼠幫你交差。」
「本大人那是為了救姊姊,再說它們都是自願的……」花狸貓老臉羞紅的辯解道,然後頹然低頭道:「好吧,我相信了,我是真的笨。」
『你知道就好,所以明天晚上千萬不要攪局了。』任元叮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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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晚。
又是之前的流程,又是同樣的操作,任元拼著受傷,引發了老妖婆現原形,待那妖物追著謝家父子出去後,他趕緊開口說服那隻鳥。
這時,花狸貓又跳進來了,但這回它幫著任元說話開了。
有了花狸貓背書,那隻沉默的小鳥,終於開了金口。
「哎呀媽呀,可憋死咱了這一年!」她鬱悶的抱怨道:「老妖婆天天變著法子氣我,我都不開口。」
「為啥不罵回去?」花狸貓不解問道。
「笨啊,娘娘裝聾作啞時間長了,她會以為娘娘真變成普通的鳥了,就不會再折騰娘娘了。要知道娘娘會說話,還不知道怎麼折磨她呢。」任元插話道。
「哎,這隻小羊很聰明喲。」那鳥便用鳥翅膀給他點個讚,又糾正道:「不過咱還很年輕,不要叫娘娘,叫姊姊就行。」
「是是。」任元點頭如啄米道:「請姊姊速速教我神通,我好救姊姊脫離苦海。」
「白誇你聰明了。老妖婆沒多會兒就回來了,我能教你個啥?」鳥兒表示愛莫能助。
「沒事,我們有很多遍『沒多會兒』。」任元卻信心十足道:「這夢一次次的重複,姊姊每次教我一會兒,總能教會的。」
「這麼神奇的嗎?」鳥兒吃驚的撲棱著翅膀道:「那你每天晚上被剝皮,豈不很痛苦?」
「沒事,我習慣了。」任元隱隱感覺這鳥有些話癆,不敢再浪費時間,趕緊扯回正題道:「文狸說,想救你就得先殺了老妖婆,姊姊就只教我,如何才能殺了她吧。」
「這個嘛,很難。」鳥兒用翅膀支著下巴道:「方良其實是血蝗成精,身上甲殼刀槍不入。只要她有防備,一現出原形,道行淺的人根本傷不了她。」
一羊一貓失望的對視一眼,卻聽鳥兒話鋒一轉道:「不過不要緊,我被關了這一年,早已經想好了破局之法——她施展換形寄生術時,必須要全神貫注,這時若有人趁機用霹靂劍,刺入她的命門,便可將其擊殺。」
「不是說刀槍不入嗎?」任元小聲問道。
「但那是可破萬邪的霹靂劍啊!」鳥老師拍著籠子強調道。
「好哎!霹靂劍可以讓柳中君出!」花狸貓興奮道:「本大人一劍刺它個透心涼!」
「那劍專克妖物,而你也是妖物,所以你用不了。」鳥兒卻潑了它盆冷水。
「喵……」花狸貓失望的嘆一聲。
「那我呢?算人還是妖。」大黑羊忐忑的問道。
「你當然是人了,不過是中了造畜之術而已。」鳥兒道:「但問題是,方良施展換形術的時候,是要先把你催眠的。因為抽魂的過程萬分痛苦,你一掙扎,就會出岔子。」
「好嘛,又是個死結……」任元苦笑道。
「都說了我有破局之法了——就像人只能死一次,催眠也是一個道理。只要你先把自己催眠了,她就沒法催眠你了,到時候讓文狸用約定的辦法叫醒你,你就可以拔劍刺方良了!」
「妙啊!」任元神情一振道:「然後我把這個法子告訴現實中的你,你應該一下就會相信的!」
「那當然,只要今後兩年我一直沒開口說話,你一定會贏得我的信任!」鳥兒驕傲道:「因為這麼巧妙的計策,只有姊姊我才能想得出來!」
只是這話在籠子裡說出來,難免有些讓人不太信服。
「此時最合用的是『制魂符』。但我現在不過是只鳥,只能你自己畫。」然後她便教導任元道:
「符這個東西,畫法雖繁,最難的卻不在筆墨功夫上,而是開竅。有道是『一點靈光便是符,時人枉費墨與朱。』畫的符想要靈驗,全憑那一點靈光。」
鳥兒講起法來頭頭是道,任元也聽得全神貫注。
「而靈光乃天府玉京山自然梵氣,化為日月星三光。人也要先開頂竅,引三光入顱頂的生死戶,化為自身真靈,才能畫符。這就叫『內修三光以成道,外運三光以為符』。」
「巧了,他已經開竅了。」花狸貓撫掌道:「當然是兩年後的他。」
「我知道。」鳥兒卻毫不意外地點頭道:「換形寄生之前,肯定要給他吃開竅丸的。」
說完便傳任元功法口訣。
完全是零基礎教學,短時間內當然教不完。剛教完他引日光入體的金光訣,老妖婆就回來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