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凌無意間得知蕭晏就是雲止神君的影子,他將天上發生的事選擇性的讓蕭晏看到,蕭晏這才得知,原來自己竟一直都只是替代品。
張清凌開始趁機蠱惑蕭晏,讓他利用邪術留下蘇澤甜,使她永遠都不能回到神界。
但張清凌不敢沾上因果,於是又利用小師弟玲瓏對蕭晏的愛,讓她配合蕭晏完成以人命為祭祀的陣法。
蘇澤甜回到人間後,便被困在了陣法之中,她強行衝破邪術,也只救回了幾個祭品,因為陣法的反噬,蘇澤甜陷入了昏迷。
蕭晏的行為引來天怒,更因為褻瀆神靈,天道降下懲罰,大周朝要乾旱十年。
蘇澤甜清醒後得知一切,她對蕭晏十分失望,卻不能對此事無動於衷。
她回到神界,跪求神君。
此事看似由蕭晏引起,但她認為,罪魁禍首應是她自己,她身為神不該愛上凡人,釀成了滔天禍端,她願意代蕭晏和萬千黎民受罰,哪怕魂飛魄散也要拯救世人。
卻不想,雲止神君只淡淡地回道:此事絕無迴旋餘地。
蘇澤甜不能理解,一人犯錯,天下百姓何其無辜,她憤怒離去,離開之前留下狠話,她會獨自下界用一身神力換回雨露。
等她再回到下界時,人間已經歷了一年的乾旱,水神廟前排滿長隊,信仰之力讓蘇澤甜神力大增,人們為了感謝水神,為她建了無數廟宇修真身,虔誠跪拜。
然而,隨著蘇澤甜多年忤逆天道布雨,法力逐漸衰微,再加上人們早已習慣風調雨順,水神廟前逐漸空無一人,她身上的信仰之力也消耗殆盡。
天下再次乾旱,人們再來水神廟前求雨時,她卻已經沒有布雨的能力了。
那一年死了很多的人,活活渴死的冤魂們附著在海面上久久不願散去。
憤怒的人們推倒神像,拆掉廟宇,只有一間荒廢的破廟倖免於難。
所有人都恨她,也加速了蘇澤甜的消亡。
後來,那間破廟來了一個小孩子,他虔誠地跪拜神像,躲在供桌底下睡覺。
蘇澤甜得到了純粹的信仰之力,用最後的法力,淨化了海里的冤魂,那一天,大周朝下了最後一場大雨。
蘇澤甜的消亡,讓蕭晏愈發怨恨瘋狂。
在那場拆除廟宇的行動中,二皇子和五皇子貢獻良多,後來,他們也都成為了蕭晏首要報復的對象。
玲瓏不忍心看到蕭晏痛不欲生,給了他一盞結魄燈,並告知了此物的用法。
祭祀邪術犧牲百萬人命,即可召喚已逝神明的元神,但用血腥之術召喚回來的,只會是邪神。
蕭晏不在乎蘇澤甜是正神還是邪神,他只要她回來。
在催命香對神智的摧毀下,蕭晏的思想逐漸扭曲瘋狂,他認為蘇澤甜為救世人而亡,而世人卻將她的神像推翻、廟宇拆倒,天下人有何無辜!
邪術已成,可是當蕭晏打開國門,讓天梁國大軍屠殺所有百姓後,蘇澤甜還是沒有回來。
原來,神的元神只憑一世收集不全,只能等下一世再次嘗試。
玲瓏本是十世善人,下一世就能飛升成仙,卻終究毀在了情劫之下。
玲瓏保留了蕭晏的記憶,耗費十世功德施法將整個世界都卡入了輪迴,只要蕭晏死去,整個世界就會開始重啟,而她也因為施展禁術,失去了這一世的記憶,又因為業障太深,生生世世都要經歷慘死的報應。
從此,蕭晏每一世都在收集元神,終於在第十世時,他收集了所有的元神,欣喜若狂之際,結魄燈卻當著他的面,突然破碎了。
元神歸體,恢復記憶的一剎那,蘇澤甜瞬間感應到了來龍去脈,她不願成為邪神,更不願意用百萬人的血肉來換自己的重生,自願耗盡元神來換回所有人的重生。
蕭晏萬念俱灰,為了留住蘇澤甜,他瘋狂之下竟要用自己來祭祀,並且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要獻祭的是自己的靈魂,從此不入輪迴,魂飛魄散。
在蕭晏即將消亡的最後一刻,蘇澤甜終於不忍,用最後一縷元神打斷了祭祀。
蕭晏還是死了,肉體消亡後,靈魂得以前往下一世,但由於這一次祭祀的中斷,轉世後的他失去了前塵往事所有的記憶。
在蘇澤甜最後一縷元神即將消散之際,她突然看到了雲止神君。
雲止神君在隕落的前一刻,用自己最後的神力,挽救回蘇澤甜的一世性命,從此,她得以人類的身份重生。
……
蘇澤甜緩緩睜開眼睛,此刻,她正置身於一片陌生的竹林中。
前塵往事在她腦海里如走馬燈一般重演,也讓她感受到了沉重的枷鎖和絕望。
蘇澤甜站起身來,發現不遠處的桃花樹下坐著一個人,那人一襲白衣,手中執起一枚棋子欲落,正是她在神遊太虛時所見到的,那個宛如神祇的男子。
「……雲止。」
蘇澤甜臉上滑落一行淚,她終於認出了這個人是誰。
棋子落下,雲止神君微微偏過頭,輕笑一聲,他的聲音終於不再似真似幻,而是那麼的熟悉。
「你來了,陪我下一局棋吧。」
蘇澤甜深吸一口氣,坐在男子的對面,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那果真,是和蕭晏一模一樣的臉。
一局棋下的寂靜無聲,雲止神君落下最後一枚棋子,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我贏了。」
「這也是你留下的一道影子麼?」蘇澤甜輕聲問道。
雲止並沒有回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雲止,我該怎麼辦,他做了那麼多的錯事,可是,可是我……」
蘇澤甜淚如雨下,在這一場浩劫中,雖然張清凌和玲瓏也犯下了諸多了業障,可歸根結底,蕭晏也難辭其咎。她竟不知,他的執念已經到了如此瘋魔的程度,寧願用全天下的性命,來換取她的重生。
「這一世,終究是不同了。」雲止突然說道。
「什麼?」
「這一世的他,並沒有中毒,不是麼?」
蘇澤甜一愣,是啊,因為自己提前拿到迷情香,又因為綠豆陰差陽錯的介入,這一世的蕭晏並沒有對催命香徹底成癮,他再也不會成為那個瘋批暴戾的帝王了。
「他來了。」
雲止的目光落在蘇澤甜的身後,蘇澤甜轉過身,看到急匆匆趕來的某人。
可能是一路跑來的,他額間有幾縷碎發垂下,濡濕地貼在冷白如玉的臉上,扶著樹的手有些輕微顫抖。
他的眼眶紅了一圈,氤氳著水霧,看向蘇澤甜時,眼睛又變得璀璨如星子,一如她初見他時的模樣。
是啊,這一世已經不同了。
沒有十年乾旱,沒有神力耗盡而亡,沒有獻祭百萬子民,每個人細微不同的做法,都影響了未來的軌跡。
這一世,是最好的結局。
只是,在蘇澤甜轉過身的那一剎,身後執著棋子的雲止,徹底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