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誣陷

  平南侯府,朝暉堂。

  「什麼?你說蕭晏屋裡有鎏金茶具和狐皮大氅,還換了錦緞棉被?誰給他的膽子,敢偷府里的東西!」

  『嘩啦』一聲,盛著滾燙熱茶的杯子摔碎在地上,濺起來的水滴甩到麻子和瘦杆的臉上,二人臉皮當時就紅了起來。

  麻子強忍著燙傷,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看向那坐在金絲楠木椅子上的大少爺,強撐著回道:「是,是,李四親眼所見。」

  瘦杆李四聽了,也連忙回道,「是奴才和王二一起看到的。」

  蕭牧青的臉上盛滿了怒氣,他站起身來,在大廳了轉了幾圈,想了想,又從架子上抽出了一根鞭子。

  「那白眼狼現在在哪兒?」

  「回少爺,他一早就出去了,現下可能還沒回來。」

  蕭牧青:「走,讓我去會會這個手腳不乾淨的畜生。」

  剛要出門,他突然停下腳步,招過隨身的侍從吩咐道:「去,把我爹請過來。」

  「是!」

  蕭牧青冷笑一聲,眼神陰鷙。

  聖人恩典,要在太學考核中選拔皇子伴讀,各世家紛紛將自己的嫡子塞入宮中就讀,昨日他在門外聽得父親說話,言談間似是要將蕭晏一齊送進宮中。那蕭晏不過是個奴婢爬床生下來的賤種,庶出之身,竟敢與他一同進宮,這不是在打他的臉嗎?

  何況,蕭晏竟敢在父親面前出風頭,展露學識,還得了父親的誇讚。

  蕭牧青握緊了拳頭。

  所以昨日他當即尋了個藉口,將蕭晏鞭打了一頓,為此還惹了父親不快。今天他就要讓父親看看,那蕭晏是個偷東西的賊,看他還如何有資格去和他爭。

  瘦杆和麻子臉色一喜,互相看了眼對方,覺得此事,十拿九穩了。

  那院子裡有女鬼又怎麼樣,且不說現在日頭正盛,大少爺平時出門都帶著十幾號人,那人氣兒多了,陽氣也就充足了,難道還怕那小小女鬼?

  兩個惡僕忙不迭的爬起身來,喜滋滋地跟上了大隊伍。

  蕭牧青步履生風,要趕在蕭晏回來之前先掌控局面,所幸他來的快,快走到時,剛好看到蕭晏推開院門的背影。

  「喲,偷東西的賊回來了啊。」

  蕭晏推門的手一頓,他聽到了來人的聲音,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神情頓時冷了下來。

  他的眼睫覆蓋漆黑的眸子,壓抑著深深地陰鬱與自嘲。

  原來,是在這等著啊。

  那些衣裳和棉被,都是為了今天做這場戲而準備的嗎?

  可笑他一次次被陷害,竟然還生出了天真的心思,以為得到了來之不易的溫暖。

  蕭晏轉過身,眼神里並沒有驚慌和恐懼,只是冷冷地對視著蕭牧青。

  蕭牧青腳步一頓,驟然被他的目光震懾住了。

  奇怪,這小雜種都要死到臨頭了,怎麼不害怕?

  麻子和瘦杆來到這裡後,眼神警惕的四處張望了一番,見沒再發生靈異的事情才鬆了口氣,看來那女鬼是真被陽氣鎮住了。

  麻子見大少爺猶豫,笑嘻嘻地貼身向前,還沒等碰到蕭牧青衣角,就被身邊的侍從粗魯的拉了一把,險些摔了個跟頭。

  他趕忙連連討饒,開口道:「大少爺,奴才親眼看到贓物,這會兒他才回來,肯定沒時間把它們藏起來。」

  蕭牧青一想也是,重新盛氣凌人起來,囂張地走到蕭晏的身前,低聲道:「小雜種,你的死期到了。」

  說完,他立刻退了一步,大聲嚷嚷起來:「本少爺昨天丟了東西,都是些金貴的衣裳茶具,也不知道是哪個眼皮子淺的狗奴才給偷了,要是被我揪了出來,就等著被家法伺候吧。本少爺現在給那個人一個機會,要是主動出來承認錯誤,還能從輕發落。」

  說罷,他死死盯著蕭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大少爺說的是誰。

  寒冬臘月,蕭晏的衣服補丁有些漏線,寒風卷進去吹鼓了衣袍,昨夜的高燒還沒好利索,背後的鞭傷也一直沒有上藥,一些血水滲透了單薄地衣服。他沒有低頭,握緊的手背青筋暴露,眼睛裡燃燒著怒火。

  「還不快讓開,讓我們大少爺進去檢查。」麻子仗勢欺人的喊道。

  蕭牧青讚賞地看了他一眼,接著陰陽怪氣道:「是啊,莫不是你心虛了,不敢讓我們進去看?」

  蕭晏直視著蕭牧青,冷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你!」

  蕭牧青氣結,「你什麼意思,是說我誣陷你了?」

  蕭晏:「你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

  「豈有此理,你竟敢和我頂嘴,來人,把他給我拉下去,狠狠賞他二十大板!」

  蕭牧青氣壞了,一招手,十幾個下人頓時一擁而上,正當此時,眾人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威嚴地聲音。

  「青兒,這是在幹什麼?」

  蕭牧青一頓,連忙轉過身,恭敬道;「爹,這臭小子忤逆兄長,口出狂言,孩兒正想教訓一下他。」

  下人們紛紛站成兩排讓開一條路,來人正是平南侯蕭縉,他站在前面,身後還跟著些隨行的下人,向來冷清的院子從未如此熱鬧過。

  平南侯作為整個侯府的大家長,擁有不怒自威的氣勢,還未開口,身邊的人紛紛低下頭來屏住呼吸,一瞬間空氣都靜默了。

  「他畢竟是你親弟,怎能下如此重手。」

  平南侯淡淡地開口,明面上看似批評了蕭牧青,語氣卻並沒有多麼責怪的意思。

  蕭牧青沒聽出來,連忙辯解道:「父親,您被這小子矇騙了,我可沒有這偷雞摸狗的兄弟。」

  平南侯瞥了蕭晏一眼,沉聲道:「什麼意思?」

  蕭牧青指著站在門口的蕭晏,神色忿然:「他院裡的下人來報,這廝偷了我的一套名貴茶具和狐皮大氅,就藏在他屋子裡,不僅如此,他還偷拿了府里很多的東西。」

  說完,又轉了臉色,一副殷殷勸導的語氣:「三弟,你要是有什麼缺的,跟大哥說就是了,怎麼能偷呢?」

  寒風凜冽,蕭晏神色沉鬱,漆黑的瞳孔里滿是冰霜般的冷意,死死的盯著蕭牧青。

  而蕭牧青如同穩操勝券的王者,帶著勝利者的姿態,得意而囂張的望著他。

  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玩具屋外,蘇澤甜正趴在茶几上睡著,突然,她腦海中第六感仿佛察覺到了危險,驟然清醒了過來。

  「我回來了?」

  蘇澤甜打了個哈欠,回過頭看向玩具屋。

  然後,她就看到了少年院子外熙熙攘攘的圍著的一大群人,一副聲勢浩大來討伐的樣子。

  糟了,她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已經出事了嗎!

  她睡著後就回到了現實世界,但身體並沒有任何反應提醒她場景變了。若不是第六感示警,恐怕現在還在懵然不覺的睡著。

  蘇澤甜連忙湊近觀察,看到院門緊閉著,而少年正擋在門前,不禁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沒來晚,現在只要把院子中的東西拿走就好了。

  只是,如果她伸手去拿,那群人豈不是會直接看到被褥和茶具在他們眼前飛?

  這不光是靈異事件,還直接暴露了物件的存在,那少年一直強撐著堵在門口不讓進就沒有意義了。

  怎麼辦,怎麼辦!

  蘇澤甜不禁心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