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葉。
陰暗的走廊一直向最裡面延伸,直到大堂內部。
中央位置,坐著一個頭上以及整個右臂裹著紗布的老者,兩邊是他最忠心的手下。
「團藏大人。」
油女取根上前了一步,「暗部隱藏的敵人已經開始動手了,現在村內多處地點發生了戰鬥。」
「戰況如何?」
團藏冷漠詢問,閃爍的燭光映在他那張總板著的老臉上。
「不太樂觀。」
油女取根回答道:「敵人的數量難以統計,完全是不斷地在冒出來。」
「雖然目前看起來呈勢均力敵的狀態,但據我的觀察,隨著時間推移下去,最終會被這些無窮無盡的敵人消耗掉體力,落入下風。」
「不錯的觀察力和推斷。」
團藏難得稱讚了一句,「事實確是如此。」
團藏僅露出的死魚一般的左眼一刻不停盯著台案上的木葉地圖,上面已經標註了至少五十個紅點,它們在微弱的燭光下,像極了一滴一滴的血液。
「那團藏大人,我們需要出手嗎?」
山中風問道。
「不可。」
團藏斷然搖了搖頭,「我們對於敵人的身份絲毫不知,現在對於他們,我們反而是潛藏在暗處的人,在沒有了解敵人之前,絕不能輕舉妄動。」
「是,團藏大人。」
油女取根和山中風聞言都流露出深以為然的樣子。
「咵……咵咵!」
大堂外忽然跑進來一個帶著根面具手下,一直到團藏面前,立刻單膝跪下。
「什麼事?」
油女取根皺著眉頭,聲音已經帶著一絲怒火,因為來人有些匆忙,對團藏大人實屬冒犯。
「稟大人,那八木柊人回來了。」
「什麼!」
聽到這裡,油女取根大吃一驚,直接愣的呆澀在地,旁邊的山中風也是如此。
團藏也猛然間抬起了頭,視線從地圖上移開。
「人在哪裡?」
「就在外面。」
「讓他進來!」
「是。」
來人應聲之後便起身準備向外走,不過沒走幾步,就停在了原地。
因為在大堂前向下的木頭階梯上,已經出現了一個人影。
黑色的風衣,青褐色眸子,最明顯的,還是那一頭的銀色凌亂碎發。
正是八木柊人。
在真正看到確實是那個少年之後,即便是老謀深算的團藏,眼神中也流露出了震驚和不可思議。
因為自派遣柊人去雨隱村打探佩恩的情報,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
而且在這期間,根本音訊全無。
比起陰暗大堂的一眾人,柊人則是不管不顧,從現身的開始,就一步一步朝著團藏緩緩走來,神色自若。
陰暗的地方本就適合偽裝,更不要說那個右側脖頸上的雙手裏劍刺青。
「團藏,好久不見。」
「竟然真的是你!」
油女取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手指著近在咫尺的柊人難以置信,以至於柊人對於團藏絲毫不敬重的態度也忘記理會。
「八木柊人,我必須承認,能再次看到你著實出乎了我的預料。」
團藏在驚訝之中終於回過神來,不過僅露出的左眼中還是一時難以平靜。
「這不是廢話?」
柊人冷冷道:「曉的首領實力簡直恐怖至極,若不是我運氣好,怕是早已經成了手下之鬼。」
「哦?」
聽到關於佩恩的消息,團藏立刻有了興趣,對於柊人的無禮根本不在意,「那佩恩究竟有什麼本事?」
「呵呵,我好不容易養好傷活著回來,團藏大人可真是懂得體恤下屬。」
團藏聽出了柊人話語中的譏諷,不過並未生氣,而是轉頭對取根示意了一下。
取根雖然心中不爽,不過他對團藏十分尊重,再者而言,此時對於柊人的突然回來,心中的驚訝已經蓋過了芥蒂。
取根從上方走下,取了一個座椅,放到了柊人身邊。
柊人還沒待取根離開,不管不顧,直接就一屁股坐在了拿來的座椅上,這座椅一看就是團藏這個老傢伙的專用,竹子上是編制的軟皮條,十分舒適,隨後取根招手,不一會兒,一人帶著熱茶具走了上來。
提壺倒茶,柊人先大灌了一口,這茶湯也是清澈明亮,毫無雜物。
「八木柊人,我希望你清楚,佩恩可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因為我們都是為了整個村子。」
團藏神色已經完全恢復了低沉平靜。
「是嗎?」
喝足了上好的茶水,柊人聞言直接冷冷笑了笑,「我沒記錯的話,現在村子正處於襲擊之中吧?」
「這……你是如何知道的?」
團藏微微眯了眯左眼,仔細盯著柊人臉。
「哼,好不容易活了下來,難道您會覺得我會先來這裡見你嗎?」
柊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行了,八木柊人,我們還是不要說廢話了。」
團藏聞言明白了柊人的意思,便不想再談此,將話題再次帶到佩恩身上,「那輪迴眼究竟是什麼能力?」
「能力?」
提到這裡,柊人明白團藏的話中語義是什麼,臉上也不再隨意和毫無忌憚,而是流露出少有的凝重,「那簡直是神明一般的力量……」
說到輪迴眼,確實變態,但柊人其實自負自己的實力也不差,不過此時面對的是團藏,根本無需慎言,相反,柊人更願意描述的誇張一些,即便是能好好嚇一嚇團藏這個老傢伙,也不失為一件讓人心情舒爽的事。
「具體究竟是什麼樣的?」
說到同神明般的力量,團藏瞬間就被完全吸引,老臉也是充滿謹慎。
「輪迴眼被稱為掌控生死之眼,完全沒有誇張……」
柊人說著,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神情似陷入了無盡的恐懼中,「那神羅天征……萬象天引……地爆天星……實在讓人一言難盡。」
「無論哪一種,可都是近乎無敵的存在……」
團藏的表情已經越來越低沉了,那張本就陰暗的老臉,此刻已經隨時都會淹沒在這裡的環境中。
因為他看得出來,柊人的語氣和神態,都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甚至在此刻,在柊人訴說著輪迴眼的恐怖經歷時候,他看到了這個一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身體在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著。
那是來自於內心無法壓抑的恐懼!
團藏陷入了沉默。
他不得不開始詢問自己,那佩恩,果真強如神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