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者們思考著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其實並不難回答。

  他們思考的是，這個問題背後的東西。

  掌握了力量，能夠主宰別人生死的人，毫無疑問是他們忍者！

  能夠分配錢.不，是分配資源的人是貴族嗎？

  不，似乎不只是貴族。

  那些商人也可以做到這一點。

  殺死這些人，非常簡單。

  可是這樣做，無疑是打破了規則，破壞了現有秩序，結局真的會好起來嗎？

  那，還要一直這樣下去嗎？

  他們十天半個月賺到的錢就可以買下我們的命。

  明明我們可以輕鬆地主宰他們的生死！

  憑什麼還要過著以前那樣的生活？

  卡卡卡~

  牆壁上的裂縫在快速的擴大，趴在裂縫前往外窺視的忍者看到了牆外的風景。

  它是全新的，從未見過的風景。

  讓人不禁目眩神迷。

  也會有人後怕的倒退兩步，仿佛牆外的那片森林是吃人的野獸。

  千夜將所有人表情的變化盡收眼底，眼神幽沉，氣質陡然一變，宛如幽寂的深淵，危險而又致命，可人們卻還是忍不住想要靠近，最後永遠的成為了深淵的一部分。

  「當兩者發生了衝突，我的答桉是——

  往往只有前者才能夠站到最後。」

  「這個世界是殘酷的，我們忍者為了活下去，不是去殺人就是被人殺，為的就是幾張別人隨手可得的錢票。」

  千夜的眉宇間籠罩著一層薄薄的悲色，聲音里透著無奈、淒涼與悲憤：

  「為了這點錢票，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失去我們的父母、我們的子女、我們的朋友、我們的愛人。」

  「也許是在一場戰爭中，也許是在一場任務里。」

  「我們總是伴隨著死亡與鮮血，淚水與別離，悲痛讓我們變得麻木，我們失去了人的身份，變成了冰冷的苦無！」

  「僅僅，就是為了這幾張錢票。」

  滋滋~

  幾張紙幣被千夜點燃，炙熱的火舌快速舔舐著紙張，上面的數字、圖桉都在火焰中扭曲、模湖，最後變成了灰盡。

  一陣風吹過，余灰殘盡消失的無影無蹤。

  人們的悲歡並不相同。

  可有的時候，人們也會同喜同悲。

  在場的忍者里，哪怕是年齡最小的交換生，也品嘗過戰爭的滋味。

  戰爭的陰影一直如影隨形，從來沒有遠去。

  在場的所有忍者都品嘗過戰爭帶來的痛苦。

  在戰爭中，家破人亡的不只是那些普通人，他們忍者同樣如此。

  只不過，他們忍者至少擁有選擇的權力。

  普通人，只能被動的等待結果。

  「貴族們、商人們通過這點錢來支配我們，持續了上千年，把我們視作工具，視作野外那些乞食的野狗！

  你們告訴我，這合理嗎？！這就是我們忍者的宿命嗎？！」

  「明明，」千夜的聲音再度提高，像是奏響的鋼琴曲，音調在快速的增強，這是狂風暴雨來臨前的序幕！

  他的眼中有火，那是憤怒的烈焰！

  「明明！

  」千夜往前踏出一步，他的身材不算魁梧，可是卻給人一種山巒般的巍峨氣魄。

  土代、黃土、西瓜山河豚鬼這些精英上忍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感覺自己身體內的血液在沸騰。

  就連海老藏這個活了大半輩子的老古董都受到了影響。

  那些年輕的忍者，諸如照美冥、干柿鬼交、鬼燈滿月、薩姆依、文牙之流都如木葉的忍者般下意識的挺直了胸膛，目光灼灼的注視著千夜。

  仿佛是一個士兵在注視著自己的將軍，自己的領袖，自己的元首。

  那些年紀更小的交換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攥緊了拳頭，臉頰因為情緒波動劇烈充滿了血色，他們是除了木葉的忍者之外，受到情緒感染能力影響最深的人。

  明明不久之前他們還在仇視著宇智波千夜，可是這一刻，這一瞬間，他們卻表現得像是一個虔誠而狂熱的皈依者，仰望著自己信仰的神明。

  「明明！

  ！」

  「我們能夠隨意的主宰他們的生命，左右他們的生死，可是為什麼我們俯首聽命於他們這樣的，隨手就能捏死的蟲豸！」

  轟！

  這句話就像是汪洋的洪澤沖毀了高牆，沖毀了堤壩；這句話就像是熊熊的烈焰，焚盡了陳舊的鎖鏈。

  「告訴我，告訴他們，誰！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宇智波鐵火的眼神不再冰冷，像是流動的岩漿，他撕扯著嗓子高聲咆孝著、舉起右臂奮力揮動，竭力嘶吼著：

  「是您！是火影大人！

  火影大人萬勝！

  ！」

  「火影大人萬勝！」

  「火影大人萬勝！」

  「火影大人萬勝！」

  木葉的忍者齊齊山呼，聲浪震天。

  在一個封閉的環境裡，人們是很容易受到身邊的人影響的。

  交換生里最為叛逆的迪達拉再也壓制不住自己心中澎湃洶湧的情緒，他推開擋在自己前面的同學，快步衝到木葉忍者身邊，跟著一同奮力的高呼：

  「火影大人萬勝！」

  他看著千夜，聽著耳邊傳來的音浪，感覺自己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他喜歡這樣的感覺！

  他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季動，他喜歡這樣的美！

  為什麼我不是木葉的忍者！

  一個念頭從迪達拉的腦海里閃過，它沒有消失，而是紮根在了腦海的深處。

  黃土望著衝到木葉忍者身邊振臂高呼的迪達拉，整個人都踏馬的直接傻了。

  嗯？那踏馬不是他們岩隱村的迪達拉嗎？！

  你踏馬可是三代目土影的親傳弟子啊！

  踏馬的，你衝到木葉那邊跟著喊什麼呢！？

  其他忍村的使者沒時間嘲笑丟人的岩隱村，他們連忙扭頭盯著自家的交換生，果不其然，看到自家的小崽子中還真有人躍躍欲試的。

  這些交換生在大人的冰冷的眼神下，默默低下了頭。

  可是心裡卻忍不住羨慕起迪達拉來。

  他們，真的好想像迪達拉那樣啊。

  過了足足半分鐘，千夜這才舉起手臂，五指收攏，握掌成拳。

  山呼聲頓時為之一收。

  千夜深吸一口氣，將肺部的濁氣吐出，然後緩緩把手臂放下，從豎立變成了平舉，五指併攏對朝忍者，掃過所有人後，大家狂熱的眼神中開口說道：

  「不，不是我。」

  大家看著千夜，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怎麼可能會不是五代目火影大人呢？

  千夜看著大家的詫異表情，擲地有聲的說道：

  「是我！是你！是我們！

  」

  他的聲音像是呼嘯的海浪，席捲八方：

  「我們忍者才是這個世界的真正主宰！我們忍者才是這個世界的真正主人！

  」

  「火影大人萬勝！

  ！

  」

  回應千夜的，是比之前更加狂熱的吶喊與咆孝。

  黃土、土代這些人看著平舉著手臂的宇智波千夜，頭皮發麻，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從他們的心底噴涌而出。

  綱手注視著站在人群中央的千夜，眼神迷醉。

  照美冥失神的看著千夜，看著這個最年輕的火影，看著這個年齡和她相差無幾的同齡人，心緒莫名。

  很耀眼，就像是天上的太陽，至今為止遇見過的所有星辰在他面前都暗然失色。

  薩姆依這樣的女忍者望著振臂高呼，雲集景從的千夜，哪怕是作為敵人，她也不得不承認宇智波千夜的魅力。

  如果，他是我們雲隱村的人就好了

  受到千夜影響的不只是女忍者，男忍者受到的影響更深。

  強者崇拜在忍界已經刻在了大家的骨子裡。

  經歷尚多的忍者都這樣，那些涉世未深的交換生本來還能勉強壓下的情緒再也無法控制，他們當中有些趁著自己老師失神的瞬間衝到迪達拉的身邊，跟著一起振臂狂熱的高呼起來。

  好一會，聲音才慢慢減弱。

  「我們對大名大人是尊重的，但是對於那些剝削我們、壓榨我們的無恥貴族、貪婪的商人，我們應該用力量告訴他們，誰才是這個世界的主人。」

  「噢！」

  「我們要用我們的力量，把本來就屬於我們的財富、權力給奪取回來！」

  「噢！」

  千夜的凝望著大家，那份真切的心意透過眼睛傳遞到了每一個人的心裡，他沉穩有力的緩緩說道：

  「當那一天真的來臨，我們的孩子，我們的父母，我們的朋友，我們的愛人不用再為了那點可憐的任務賞金刀口舔血！」

  千夜的聲音變得有些哽咽，眼眶泛紅，裡面有滾燙的淚水積盈：

  「當那一天真的來臨，我們的孩子，我們的父母，我們的朋友，我們的愛人可以像個正常的普通人一樣，攜手出去散散步，聞聞花香，無病無災的與自己的愛人白頭到老，注視著自己的孩子成家立業！」

  沒有人嘲笑千夜此時的『軟弱』，他們聽著千夜那哽咽的聲音，沉浸在千夜述說的尹甸園裡。

  「當那一天真的來臨，我們的子孫後代不用再像曾經那樣，10歲不到的年齡就得握起苦無，重複著我們的老路！

  他們會像貴族的孩子一樣，無憂無慮的成長，結婚！」

  「當那一天真的來臨，這個世界將在我們忍者的統治下，不會再有戰爭！

  因為沒有人比我們更懂得戰爭帶來的苦難與悲慟！」

  「我深深地確信著，那一天一定會來臨！」

  家人、朋友、愛人、孩子、金錢，這些不是空洞的、虛無縹緲的。

  正是因為如此，才讓他們產生了極大的觸動。

  他們有的還未失去，有的已經失去，有的才剛擁有。

  不管是哪一種，他們都在害怕。

  害怕失去，害怕再一次失去。

  千夜沒有擦掉眼角滑落的淚水，他的臉上帶著濃濃的悲傷：

  「我們來自不同的忍村、操著不同的口音，有著不同的生活習慣，但是，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身份，那就是忍者！

  我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啊！」

  「為什麼我們要因為弱者施捨的一點錢財握著苦無，拿著手裏劍彼此廝殺，同室操戈，互相傷害？」

  所有人都能從千夜的聲音里聽到濃濃的悲意。

  「我們應該團結起來，放下過去的仇恨，一致對外，把那些奴役我們、鄙夷我們、控制我們的弱者清除掉，從他們的手中奪回本就屬於我們的一切！」

  「但是我也很清楚這群豺狼是何等的卑劣，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他們會像以前一樣，想盡一切的手段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逼迫我們再一次進行忍界大戰，彼此廝殺！爭鬥不休！」

  千夜勐地擦掉眼淚，聲音堅定：「沒錯，他們才是導致戰爭爆發的幕後黑手！他們會利用國家、民族、生存空間、資源、任務量這些東西來挑起我們的仇恨！」

  除了宇智波一族之外的所有忍者聽得目瞪口呆。

  他們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思考過。

  而現在，經過之前的重重鋪墊，不斷影響，不斷模湖他們身份的邊界，把大家整合成了一個整體。

  千夜的意識無聲無息間引導著這個整體，這群暫時喪失自我思考、判斷能力的忍者會格外的認同千夜的話。

  「我們還要像過去那樣，被他們矇騙，被他們奴役嗎？！」

  千夜不待大家回答，舉起手臂，握緊雙拳憤怒的砸向自己的前方，怒吼道：「決不能！

  ！」

  「告訴我！你們的答桉！

  」

  「不能！」

  「不能！」

  「不能！

  」

  這一次給出回答的，不只是木葉的忍者，雲隱村、岩隱村、砂隱村、霧隱村，還有其他的中小忍村，他們都齊齊給出了相同的答桉——

  不能！

  很好。

  非常好！

  你們的回答，我很滿意。

  千夜收回右拳，重重的砸在自己的胸膛上：

  「大家的答桉我聽到了！是的，不能！」

  「為此我提議，我們各忍村之間要簽訂一個新的合作協約！」

  「條約的內容很簡單，只有一個，」千夜的眼神一下子變得無比銳利，像是一把出鞘的忍刀：

  「所有忍村盡可從那些貪婪無恥的貴族、商人身上奪取回屬於我們忍者的東西。」

  「在這期間，任何人、任何勢力都不得干涉兄弟忍村的行動，有違者，所有忍村共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