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的書還是少,你那些想法很早就有,而且非但是價格不低,還加大了工藝難度!」聽完關祺的『奇思妙想』,龔玉笙並沒有好言解釋,更是直指矛盾。
自知理虧,可是關祺還是忍不住為自己狡辯幾句:「就算是都有,現在也不是那麼常見啊。」
「你現在想要解決的問題是什麼?」
發小兒問出這句話,關祺緊跟著就不再說什麼——自己之所以願意忍著生漆過敏的難受還把這件事堅持下去,早已經不是因為比賽本身。
如果只是為了一個大學生電影節,有得是比這個題材擁有更大受眾市場的。只是一再了解下去之後,關祺內心真正希望的,還是能讓更多人了解到真正的漆器。
知道關祺已經明白過來,龔玉笙也不再把時間耽誤繼續耽誤在這點兒不大的事兒上,轉而是把手機拿出來,插上數據線,把裡面的照片都放到電腦上給在場的眾人看。
「哎哎,這個我怎麼沒見過?」
「你沒見過的多了。」龔玉笙就知道自己發小兒會來這麼一句,早就在哪兒等著關祺了,「就上次我帶著你在我們那裡看的你都沒看全。」
「當時誰知道……」
「現在覺得虧了還不晚,等到放假我可以帶著你們一起去看。」在正事兒上,龔玉笙也不是句句是刺兒。一邊說話,一邊就已經側開了身子,只有手裡還牽著滑鼠。
「這個就是她剛才想的,如果把芳香類的木作為木胎的效果,這個其實主要是要聞到才真有感覺。」
「這個也是她剛才才想的那些部分鑲嵌、結合一些別的工藝。」
「其實這些說是設計獲獎的新作品,我和師父也聊過這些問題。」龔玉笙停下手上鼓搗滑鼠的動作,回過頭來,「就像剛才我說的,很多實際上都是復原之前的工藝,真說創新,以咱們這些人結合起來的積累也不夠。」
七八千年裡的發展,又豈是加起來不到一百歲的一群孩子能夠想當然的?包括關祺在內,大家心裡對自己什麼能力都有數兒。
「所以,我們真的想要找到能做的,以及作品中可以抓住的主體,還是得考慮什麼是現在需要的,才是真正有用的。」
龔玉笙說的道理大家都明白,這半年來心裡多多少少也已經有了些許想法兒,只是真要讓大家有條有理的說出來碰一碰,除了剛剛嘴快卻被懟了一頓的關祺以外,還真沒有第二個能說的。
「咱們都不是一個專業的,擅長的也不一樣。」眾人都沉默的時候,冉寧站出來開口了,「不如我們自己想辦法用自己的方式表達出來。」
「行啊!」
「好。」
「可以……」
幾人紛紛同意後,關祺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出冉寧剛剛的語氣分明沒有詢問的意思——冉寧還是頭一個能讓關祺感受到被「安排」的人,尤其是前者的話似乎只要說出口,就沒什麼值得反駁的地方。
「嘩啦……」
「沙沙,沙沙沙!」
「哎喲!」
「砰!」
「沙沙沙……嘩啦!」
換水的聲音、筆和數位板摩擦的聲音、關祺不知道又沒保存什麼文件發出的絕望低吼混在一起。
沒有一個聲音能超過聊天兒產生的分貝,可是坐得久了,最開始的興奮勁兒過去,大家都有些開始坐不住了。
「我喝口水,你們喝什麼茶,我給你們沏。」
「要不買奶茶吧,再點一份外賣?中午就沒吃飯……」
一經關祺發起,就連龔玉笙都坐不住了。只有當中正翻閱資料的冉寧好像和眾人不在一個世界似的,眼睛盯著屏幕,頭也沒抬;「吃東西這裡就更亂了,一天一夜了,總要出些成效才對得起這些時間。」
樹影緊密,活躍著的光半點也透不過。屋內的人草草睡下,外賣殘餘的垃圾被攏在門外的袋子裡,有了今晚的宿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