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娛樓下的咖啡廳。
賀芸攪著馬克杯里的熱咖啡:「我說,你那晚的表現簡直彪悍,你約誰不好你約曲朝越。那可是座冰山,就算是鐵達尼號都得沉,你還悶頭往上撞。幸好他當時看起來心情不錯,沒和你計較。」
蘇慕斯汗顏。距離鴻暢盛典已經過了三天了。蘇慕斯依稀記得當晚自己的壯舉,恨不得以頭搶地。
賀芸的吐槽滔滔不絕:「我看到你的時候你的狼爪正搭在他手上。你說你怎麼就色膽包天了直接動手動腳,難道真的是喝酒壯膽?」
不止動手動腳,還動嘴了。蘇慕斯想到那晚的吻,不自覺撫了撫唇,唇上的觸感猶在。
「喂,你怎麼一臉春心蕩漾的樣子?」賀芸狐疑道,「你不會還想再來一次吧?」
再……再來一次?
腦海里不自覺浮現那晚的旖旎畫面,蘇慕斯臉一紅,連忙垂頭掩蓋自己微燙的臉頰:「怎麼可能?」
賀芸語重心長:「沒有最好。曲男神已婚了,就算沒公開,當時在場的人也都知道了,你以後離他遠一點。你這種剛剛冒出要紅的苗頭的,多少人等著挖你黑料呢,你可千萬別自己給自己挖坑。」
蘇慕斯心虛得頭都快埋進盤裡了,不斷地點頭,一副受教了的樣子,嘀咕道:「你放心吧。我想接近也沒辦法啊。」
其實鴻暢盛典那晚後,第二天醒來他已經離開了,至今她都沒見到他,也不知道又忙什麼去了。
「也是,聽說海外集團出事了,曲總前幾天凌晨就飛過去了,到現在都還沒回來。」賀芸說。
蘇慕斯一愣。他遇到棘手的事了嗎?
這麼久沒聯繫,蘇慕斯一直覺得是他習慣使然,畢竟兩人結婚以來最長的不聯繫記錄是連續半年,現在三天的斷聯根本不算什麼。
只是可能是酒精作用,當醒來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時,不免隱隱有些失落。
現在看來,他大概是忙到無暇顧上自己了吧。
蘇慕斯撇撇嘴,咕嚕吸了一口汽水飲料,把面前的蛋糕往賀芸那推了推:「趕緊吃,三句不離曲朝越,真是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整盤蛋糕才吃了一小塊,賀芸卻破天荒地擺手:「不吃了不吃了,到量了。」
「轉性了?平時這分量都不夠你塞牙縫吧。」蘇慕斯白了她一眼,自顧自叉了一塊吃。
「我今晚有安排,我可不想穿緊身裙的時候小肚子凸出來。」
「哦?有情況!」蘇慕斯頓時起了八卦之心。
「不要想多了。」賀芸搖了搖手指,「是余總,他那邊有個節目資源,喊我們幾個今晚過去和投資方見個面,看看合不合適,最後能不能成還得看運氣。」
余榮的資源?
蘇慕斯咀嚼的動作一頓,抬眼看了看滿懷期待的賀芸,嘴唇動了動,終究沒說什麼。
***
晚上,一輛黑色商務車停在尚賓停車場,從上面下來了好幾個漂亮的女郎,引發侍者注目。
蘇慕斯落在最後,慢吞吞下了車。余榮把賀芸她們約在這種地方,她終究不放心,跟了過來。
一下車就被尚賓裝飾得金碧輝煌的大門震撼了,一股紙醉金迷的氣息撲面而來。
尚賓是最有名的私人會所之一,定位高端,在一線和准一線城市都有尚賓的分會所,據說東家是楓城那邊的貴人。
在尚賓進進出出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因此尚賓的安保做得非常嚴格,而且內部嚴禁私自拍照錄像。
越往裡走,尚賓的裝潢越顯豪華。整個裝潢風格是西式,規律擺動的染色燈烘托出熱鬧的氣氛,台下是座位、酒塔,吧檯的調酒師在表演花式調酒,另一邊還有撞球桌、紙牌桌等娛樂設施。
走在旁邊的幾位辰娛練習生顯然是第一次來這麼華貴的地方,紛紛驚嘆不已。
蘇慕斯內心的驚訝不亞於她們。
蘇家後來發展得如火如荼,蘇宏茂來尚賓接待賓客的次數也不少,但蘇慕斯卻從來沒來過。一方面是她們父女關係僵化,蘇慕斯自己沒有踏入尚賓的需要,另一方面是她對這種場合沒太大興趣。是以即使尚賓在這邊開了快七年了,她也沒踏進來過。
不過她的驚訝不是因為尚賓的裝潢,而是來這裡的人。有的還是熟面孔,比如她曾在本地採訪節目中看到的本地富商,某二線電視台的午夜節目主持人,某雜誌的專欄作家,某企業的老總……
尚賓這家會所,真的不簡單。
中央舞台有樂隊在表演,余榮他們就坐在一樓最中央的位置,可以最清楚地看到舞台表演。
一看到她們,余榮笑著抬手示意了一下。
蘇慕斯跟在賀芸她們一眾練習生身後過去,不動聲色掃了一圈余榮身邊坐著的幾個中年男人,想來就是所謂的投資方。
坐下時,她沒有錯過余榮看到她時一閃而過的訝異目光。
幾個練習生大概也是第一次直接見到這些幕後投資人,略有些拘謹,打了招呼,余榮笑嘻嘻朝她們招手,指了指幾位投資人身邊的位置:「坐近點。來來來都坐過去。」
她們幾個微微一愣,有些猶豫。
蘇慕斯感覺到在座的幾個男人目光流連在她們身上,隱隱有些粘膩的噁心感。
余榮:「怎麼都那麼靦腆?這幾位都是我朋友,之前說的那部綜藝就是他們投資的。過來碰面就是看你們夠不夠格上這個節目的,也算是個考驗,你們要抓緊時間表現,別讓機會白白溜走!」
這番毒雞湯令幾個涉世未深、渴望出人頭地的練習生拋開了顧慮,坐了過去。
蘇慕斯拉住賀芸。賀芸回頭對上她擔憂的眼神,露出笑容讓她放寬心。
余榮和李錦曼之前不清不楚的關係在辰娛內部不是秘密,對余榮的作風蘇慕斯從來都不是很放心。
蘇慕斯知道,賀芸大概沒有多想。這裡大庭廣眾的,確實容易讓人放鬆戒心。
「慕斯,來,坐這。」余榮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又對幾個投資人說,「這可是我們辰娛的一顆新星。」
幾個投資人的目光落在蘇慕斯身上,點頭稱讚:「還是余總眼光好,手下人才濟濟。」
他們的目光像打量商品一樣令人不適,蘇慕斯微不可察地蹙眉,扯出笑推脫道:「今天我就是個陪跑的,可不能喧賓奪主,我坐一邊就好,你們聊。」
她保持著警惕,跟在賀芸身邊坐下。
眾人落座後,幾個投資人和余榮沒有說綜藝的事,而是繼續她們來之前的閒聊。幾個練習生不敢插嘴,就坐著聽,偶爾捧場地跟著笑兩聲。
蘇慕斯正在觀察周圍的環境。她發現這家會所還有二樓。只是二樓的落地玻璃似乎是單向的,看不見裡面。
有人注意到她的視線,側頭看二樓的玻璃,說道:「要說這尚賓會所視野最好的地方可不是我們這,而是二樓的包廂,單向落地玻璃,可以把下面的表演盡收眼底。」
另一位投資人接話:「這還是我第一次坐在尚賓的大廳,終究還是比不上二樓的環境。」
今天這聚會是余榮起頭的,地點安排在尚賓也是他決定的。這些人都是有錢有勢的,哪次來尚賓不是進二樓貴賓廂,這次被安排在大廳,不免發發牢騷。
余榮笑著解釋:「我早讓秘書訂了二樓包廂,只是到這才被告知今晚二樓被包場了。我和這家經理也有些交情,人家透了個底,今晚來的是大人物,實在是沒辦法,給賠了好幾個不是。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也只能讓你們委屈一下了。來來來,我先自罰一杯。」
「余總言重了。在這要找家比尚賓上檔次的會所可不容易,大廳好啊,熱鬧!」
幾個人碰了杯,說說笑笑,把面子全了過去。
蘇慕斯從進來就有些坐立不安,聞言又看了兩眼單向玻璃,裡面的人是否也在注視著樓下的人?
手背忽然一疼,蘇慕斯下意識望向抓著自己的賀芸,發現她沒看自己,但神情緊繃著。
不太對勁。
蘇慕斯湊近她耳邊,小聲問:「怎麼了?」
賀芸的手攥得越發用力,聲音有些顫:「我,我……」
可能是緊張,也可能是找不到語言描述,她半天說不出口。蘇慕斯望下去,看到在她大腿上作祟的手,立刻明白她難以啟齒的是什麼。
蘇慕斯抬眼,發現在她沒注意的時候,這群人已經不安於喝酒擲骰子,他們的手已經摟上了幾個妹妹們的腰和肩膀。
骯髒的手落在白皙的肌膚上,觸目驚心,幾個姑娘們大多和賀芸一眼,表情隱忍,敢怒不敢言。
這根本不是來談節目的,分明是鴻門宴。
怒火一下子衝上心頭,蘇慕斯氣急,騰地站起來,動作太大,膝蓋裝在桌子上,「砰」地一聲。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唯一站著的蘇慕斯身上。
蘇慕斯拽起賀芸:「我們走。」
「屁股還沒做熱走什麼?」剛才摸賀芸大腿的男人拉住賀芸的胳膊。力道大得又把她拽得坐下去。
蘇慕斯火大,一把拍開他的手:「有話說話,別動手動腳。」
賀芸掙開男人的手,躲到慕斯身後。
在座幾個男人何曾這樣被下過面子?臉色頓時凝住。
「余總,這就是你手下的藝人?也太不懂事了。」
余榮板著臉:「蘇慕斯,坐下。給我的客人道歉。」
蘇慕斯冷笑,站著不動:「余總,你搞反了吧。你的客人手腳不規矩,應該他們道歉才對吧?」
「肯來這不就是想要資源,要資源哪能不付出代價?現在裝出一副清高的樣子給誰看?余總,你們辰娛的藝人都這樣口是心非的嗎?」仍坐著的投資人摟著其中一位練習生的腰,另一隻手夾著煙吸了一口。
「也不全是她這樣的,大多小姑娘還是挺懂事的,知道什麼是自己要的。」另一位投資人掐了一把身邊小姑娘的臉。
蘇慕斯視線落到仍坐著的幾個女生身上。
她們保持緘默,低著頭,看不清表情。這無異於默認了這些人的話。
她們不想反抗。
蘇慕斯忽然意識到,這種潛規則她們早就預料到了,這番處境是她們甘之如飴的。
被吃點豆腐,占點便宜怎麼了,能置換到資源出人頭地就值得了。
讀懂了她們的想法,蘇慕斯不打算再勸她們,這是她們的選擇。
蘇慕斯拉著賀芸就要走:「你們玩,我們不奉陪了。」
余榮手裡的高腳杯碰到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站住。蘇慕斯,這兒可不是辰娛。砸了我的場子,今天不道歉,你就別想走。」
這話說得,是還記恨著之前的事呢?蘇慕斯想起自己和余榮之間也是有過節的。上次在辰娛會議室因為李錦曼的事鬧得很難看,看來這次他也不會善罷甘休了。
蘇慕斯斂起笑,木然看著余榮:「你要我怎麼道歉?」
余榮看她有服軟的意思,臉色肥肉得意地顫了顫,把手裡的高腳杯往蘇慕斯這邊推了推:「去,給我的客人敬杯酒。」
蘇慕斯視線落到一旁的酒瓶,蘇格蘭威士忌,度數很高。別說喝一杯了,一口都夠她難受的。
余榮看她猶豫,說:「喝了,這事就算過去了。否則,你們倆以後都別想出現在屏幕上。」
這意思就是要雪藏她們了。
賀芸心裡一急:「對不起余總,是我帶她來的,我替她道歉。酒我來喝。」
說著就要伸手拿酒杯,被蘇慕斯半道攔截,奪了過去。
只是拿到眼前,已經能聞到刺鼻的酒精味了,熏得蘇慕斯有點頭暈。
賀芸抓著蘇慕斯的手,沖她搖頭。
余榮盤著二郎腿,幾個投資人吹了幾聲口哨,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與此同時,二樓包廂有人突兀地起身,快步下樓。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可能會有隔壁顧衍洛友情客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