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路上蘇慕斯整顆心就沒靜下來過,許風川找她無非就是和曲子有關的事,是曲子出問題了嗎?

  聯想到許風川的語氣,蘇慕斯有種不祥的預感。

  「太太,已經到了。」

  經楊特助提醒,蘇慕斯回神,發現已經到了辰娛地下車庫。

  蘇慕斯下了車,想了想,回過頭跟曲朝越誠懇地說:「謝謝。」

  謝的不止今天他的幫忙,還有昨晚。

  楊志看了看手錶,時間有點緊,一會得開高速了。

  他問:「曲總,走嗎?」

  曲朝越坐著紋絲不動,他沒有發話,司機就不敢動。

  蘇慕斯正小跑到電梯間。曲朝越上次給她穿的白布鞋,穿了一次後就一直放在鞋架上沒動過。

  今天出門前她在高跟鞋和白布鞋之間猶豫片刻,選了後者,現在正好方便行動。她不得不承認,直男的審美雖然不能看,但有時候挺實用。

  進了電梯,她發現曲朝越的車還沒走,在電梯門合上之前朝他揮了揮手,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

  直到電梯門關上,曲朝越才收回視線,今天的她活潑開朗,絲毫不見昨晚的半分脆弱。這樣很好,還是笑容適合她。

  至於那個引起她傷心的人,以後他不會再提,在老婆和老丈人之間,他的選擇毫不猶豫。

  在他沉默的時間裡,楊志接了個電話,是鴻暢那邊打來確認大老闆行程的。

  在對方問到他們到哪了時,向來能說會道的楊特助難得地沉默了,難道說他們根本還沒出發嗎……

  正斟酌措辭時,他接收到曲朝越詢問的眼神,忙捂住手機話筒說:「曲總,是鴻暢秘書辦的電話。」

  曲朝越心領神會,正想吩咐司機出發,早上蘇慕斯接電話時著急的樣子浮現在腦海,他忽然改了主意:「會議推遲。」

  隨即推門,大步流星走向專用電梯。

  ***

  蘇慕斯到了二號會議室,發現陣仗比她想像的還大,不僅許風川、青姐,李錦曼、宣傳部和單曲發行方的人,連總經理室的余榮余總都在。

  在她來之前,會議室里鴉雀無聲,她進來後,眾人的目光便聚集在她身上,似乎等她很久了。

  蘇慕斯望向許風川,發現他沉著一張臉,嚴肅程度比她第一次見他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見她來了,許風川吩咐助理:「把李錦曼的歌放給她聽。」

  李錦曼?蘇慕斯很快反應過來,李錦曼的單曲發行日子定得比她早,今天這個會議應該是用來討論相關發行事宜的。只是李錦曼發歌,和她有什麼關係?

  蘇慕斯一頭霧水。

  很快,她的疑惑在前奏放出來時轉為震驚:這不是她作的《晨曦》嗎?

  隨著歌曲的播放,蘇慕斯的表情從震驚逐漸轉為憤怒:李錦曼的歌怎麼會和她創作的歌曲一模一樣?

  在歌曲播放的同時,許風川也在觀察蘇慕斯的表情。一開始聽到李錦曼放的歌曲時,他非常憤怒。

  李錦曼拿出來的歌曲,和蘇慕斯當初發給他的一模一樣,當時他發現了幾個不足,指導蘇慕斯做了修改,而現在放的這首還是最原始的版本,歌曲里的瑕疵還在。而李錦曼信誓旦旦表示這是她自己創作的。

  正是因為這樣,他更加分不清,她們兩個是誰剽竊了對方的作品?是蘇慕斯抄襲嗎?一想到自己可能幫助一個抄襲者修改了抄襲來的作品,他就覺得噁心。

  可現在看到蘇慕斯的表情,不像裝出來的,他又開始傾向於她是無辜的。

  一曲終了,蘇慕斯終於可以發問了:「這是怎麼回事?」天知道剛才聽的時候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不打斷。

  許風川:「我才想問你怎麼回事,你們倆的歌怎麼一樣?」李錦曼不像蘇慕斯那麼死皮賴臉,一開始拿著公司給的demo唱給他聽,被他罵了一頓後直接受不了,後來再也不來了。反正他只是個掛名製作人,細節的事情都不需要他過問,她不來求教他也樂得輕鬆。這也導致直到這次會議,他才聽到李錦曼歌曲的最終成品,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立刻叫來蘇慕斯當面對質。

  在座其他人聞言譁然,他們原本不知道許風川為什麼忽然要把蘇慕斯叫來,等待的期間他也不做解釋,導致整個會場氣氛凝滯。直到現在他這話,是指她們倆要發行的單曲一樣,這不就是說她們倆有人抄襲嗎?

  現在人民的版權意識日漸覺醒,抄襲人人喊打,這要是發行出去了,要是蘇慕斯抄襲李錦曼還來得及挽回,萬一是李錦曼抄了蘇慕斯,這事可就大了。

  意識到這點,發行方心有餘悸。

  蘇慕斯皺眉:「這個答案,我想只有錦曼才能給吧。」說著望向李錦曼。

  李錦曼其實有些慌了,她一直攀著余榮這層關係,他算是對她百依百順,連當初決賽時暗箱操作讓她獲勝的事都在她軟磨硬泡下應了下來。原本有他撐腰,她根本不怕比不過蘇慕斯。但自從新老闆來之後,余總也變得畏手畏腳了,不敢在這次單曲比拼上做手腳。

  沒辦法,她只能靠自己。她在選demo的時候特意買通小陶,讓蘇慕斯錯過了會議時間。剩下的幾首demo音調太低,不適合蘇慕斯的嗓音,她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了。沒想到她的歌被許風川批得一無是處,氣憤之餘她發現蘇慕斯晚上在錄音室聽曲子,她便趁她走開之際偷走了音軌。

  按她的計劃,她的發行日子比蘇慕斯早,等她發行了曲子後蘇慕斯發現也來不及了,到時候她只要一口咬定是她自己創作的,余總一定會站她這邊,而辰娛為了大事化小肯定會保她。

  只是她千算萬算都沒算到,許風川居然聽過蘇慕斯的歌。他那麼恃才傲物的一個人,居然肯指點一個放他鴿子的人?

  想到這,李錦曼打算先發制人,只是底氣明顯不足:「我能給什麼?我應該問你才對吧,你為什麼要抄襲我寫的歌?」

  蘇慕斯氣笑了:「你這是賊喊捉賊呢?,《晨曦》的曲子和詞都是我親自寫的,每一個音符、每一個詞都不假他人之手,我倒要問問你怎麼從我這偷走的?不,確切的說,是剽竊,你是怎麼剽竊了我的作品的?」

  李錦曼:「你胡說,這歌明明是我寫的。先拿出來的也是我,你問問大家,聽過你的曲子嗎?根本沒有。今天是我的單曲發行籌備會,你闖進來說我的歌是你寫的,你有什麼證據?」

  蘇慕斯冷笑:「按你的說法,誰先拿出來的就是誰的?」

  李錦曼嘴硬:「那當然了。」

  她入套了,蘇慕斯勾起嘴角:「這可是你說的。」

  李錦曼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心裡一慌。

  蘇慕斯轉向許風川:「許製作,在此之前,你已經聽過我這首歌了吧。我不知道李錦曼有沒有拿這首歌給你聽過,但我敢肯定她拿來的時間沒有我早。所以你能幫我做個人證嗎?」

  她不知道李錦曼是什麼時候偷走的音軌,但她在唱給許風川聽之前一直在別墅里練歌,別人沒有機會接觸到這首歌。如果要說哪個環節出了紕漏,那肯定是在許風川指導之後了。

  許風川看著她,極其冷漠地:「我不能。」

  蘇慕斯一怔。

  許風川一副公正無私的態度:「她沒有拿給我聽過,今天是我第一次聽她的歌。但這不足以證明這首歌是你寫的。畢竟,在你拿給我之前,到底是你們誰先寫出了《晨曦》我並不知曉。」

  如果李錦曼拿出來的是修改版的《晨曦》,許風川就能作證,畢竟那是他和蘇慕斯一起改的作品。但初始版本的《晨曦》是誰的,僅憑現有的信息他無法下定論。

  蘇慕斯皺眉,剛才太氣憤,她都沒注意李錦曼拿出來的是未修改的《晨曦》,也不知道她怎麼偷的,連剽竊都沒剽到最終版。當然,這也導致了她現在如此被動的局面。

  李錦曼料定蘇慕斯拿不出證據,挺胸:「蘇慕斯,不要胡攪蠻纏了,比賽我是第一,你是第二,你就算不服氣也不用干出這種沒品的事吧,這丟的可是辰娛的臉。」

  她還敢說名次的事,蘇慕斯握拳:「名次的事有沒有貓膩你自己清楚。但一碼歸一碼,你剽竊我作品的事是事實……」

  在座的人倒吸一口冷氣,比賽是辰娛的余總親自把關的,歷來這些選秀比賽都是有暗箱操作的,這已經是辰娛默認的潛規則了,她居然赤/裸裸地把它說出來。這不是打余總的臉嗎?

  李錦曼打斷她的話:「決賽是我們余總親自把關的,你這是實力比不過我,就開始質疑規則,質疑余總?」

  蘇慕斯眉頭皺得更深了,她剛才氣得有些口不擇言,被李錦曼一番添油加醋後,她注意到余榮的臉色已經不太好看了。

  這個時候得罪余榮,對她而言會更不利。

  果然,余總拍了桌子:「比賽輸了就輸了,但干出抄襲的事來,只會讓人覺得你人品低劣,輸不起。」

  在座的都是人精,一聽就聽出了風向。余總這是傾向於李錦曼,話里意有所指啊。

  蘇慕斯指了指李錦曼:「余總,你這是直接站邊她了嗎?她一點證據都拿不出來,你不覺得你的站邊太草率了嗎?」

  余榮環顧四周:「草率嗎?我不覺得。從來只有差生抄優生的份,你們覺得會有第一名去抄第二名的事嗎?」

  被他掃到的人都不敢反駁,只附和——

  「余總說的是。」

  「余總說得有道理。」

  「沒錯,說第二抄第一我信,哪有第一抄第二的理?」

  青姐看著,干著急。但兩個都是她帶的藝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沒辦法偏幫誰,是以保持沉默。

  蘇慕斯臉漲得通紅,心臟跳得飛快,被氣的。余榮顛倒黑白,這些旁觀的人卻是非不分。

  蘇慕斯聲音氣得發抖:「凡事要講證據。余榮,你好歹是個上市公司總經理,說話不帶腦子,空口鑑定我抄她,你的邏輯是死了嗎?」

  余榮當辰娛的總經理十幾年了,只有他指著別人鼻子罵的份,哪有別人指著他罵的份?

  他當即拍桌站起,手顫著指蘇慕斯:「你們聽聽,說話蠻橫無理,這種女人干出抄襲的事我也不奇怪!」

  他的手都快戳到她臉上了,蘇慕斯餘光瞥到李錦曼小人得志的嘴臉,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蘇慕斯,要忍住,不要被轉移視線,當務之急是解決抄襲的事情!

  又深吸了兩口氣,蘇慕斯壓抑著聲音:「余總,剛才是我反應過激了,言辭不當,請你別計較。我忽然想到,我有辦法能夠證明《晨曦》是我親自創作的。」

  李錦曼的笑容倏地消失:「我的單曲馬上要進入發行階段了,時間緊迫,你不要再故意拖延時間了!耽誤了時間,公司的損失你賠得起嗎?」話是這麼說,微微顫抖的聲線卻暴露了她內心的忐忑不安。

  余榮還記恨蘇慕斯剛才的無禮:「我不想聽你說話,你給我出去。」

  蘇慕斯急急地說:「李錦曼不能發行這首歌。這是她抄襲的,發出去你們就不怕辰娛名譽受損嗎?孰輕孰重余總你分不清嗎?給我點時間,我能證明《晨曦》是我寫的。」

  她無意識地提高了分貝,余榮耳朵嗡嗡響,不耐煩地擺手。

  李錦曼生怕她把證據拿出來,連忙上前把她往門邊推搡:「余總都讓你出去了,沒聽到嗎?」

  蘇慕斯被推得踉蹌。

  正好此時門被推開,曲朝越剛要邁進會議室就看到一道纖細的背影往後倒,這身影十幾分鐘之前還和他坐在一起。

  曲朝越來不及思索,下意識攬住她的腰,手上用力把她帶到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