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在這裡

  在這個黑暗無邊的空間中,墨隕不由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意。Google搜索閱讀

  明明謝煙羅已經第一時間捏碎了那用來通知示警的晶石,也徹底宣告了自己的立場,但是這個黑髮的少年臉上看不出一點的意外。

  「我向您介紹一下。」墨隕望著謝煙羅平靜說道:「這裡一般被稱之為虛數空間,您可以理解為這裡是現實世界的投影,或者說是真實與虛幻之家的罅隙。」

  「即使是在這座聖人建立的城市中,虛數空間依然是一種有效的可以隔絕外界的手段,雖然沒有辦法利用這個空間來進行傳送,但是短時間地隱匿與囚禁,卻是非常合適的。」

  「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謝煙羅開口說道。

  「我的意思就是。」墨隕表情平靜:「無論你如何向外示警,都沒有人能夠聽到你的一點聲音。」

  「這裡是一個安靜的與世隔絕的世界,你依然可以考慮我之前的建議,但是同樣,既然我選擇了這樣做,那麼就一定有從您的口中得到我想要情報的把握。」

  「我可以事先聲明,我來自於暗星,我們為了達成目的是可以不惜一切手段的。」

  「如果您不願意就範的話,或許會對您的精神造成一定的創傷,這不是我想看到的結局。」

  墨隕用著最彬彬有禮的話語說著這些威脅,謝煙羅在那一瞬間明白他說的都是真的。

  僅僅這個虛數空間,就能夠代表著許多東西。

  更何況謝煙羅是明確知道暗星的存在。

  這個龐然大物的實力,謝煙羅即使不能夠一窺全貌,但是依舊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強大與恐怖。

  「我答應過一個人,不會說關於此的任何情報。」謝煙羅看著墨隕說道:「所以很抱歉,我拒絕你的威脅。」

  「你還不知道我要做什麼,就先不要急著拒絕嘛。」墨隕低頭,帶著一點奇特的悲傷韻味說道。

  「我知道你是葬雪社的成員,有捨身成仁的勇氣,也不願意屈服於任何人的威脅,雖然我有一整套的肉刑可以在您的身上嘗試,但是那樣毫無疑問喪失了一切的美感,將您折磨成一堆連話都沒有辦法好好說的肉塊並不是我的本意。」

  這樣說著,墨隕抬頭,靜靜打了一個響指。

  在墨隕的身後,原本黑暗的地方突然明亮了起來。

  謝煙羅的表情不由發生了一些變化:「你……」

  「既然動手了,那麼只抓走您一個人就會顯得有些突兀,會直接暴露我的目的。」墨隕看著謝煙羅靜靜說道。

  在他身後,是一男一女兩個穿著白色制服的葬雪社成員。

  只是與謝煙羅不同,他們二人都被綁在了一根柱子上面,雙眼緊閉,顯然已經陷入了昏迷。

  「擁有崇高的正義感是一回事。」墨隕平淡說道:「但是同樣,正義感太高是會被自己所折磨的。」

  「這兩位都是您的同事,也是對於整件事情一無所知的人。」

  「只是如果您不能儘快將自己所知道的告訴我,那麼他們將會代替你遭受那些不人道的殘忍折磨。」

  「您將親眼目睹他們是怎麼因為您的重信守諾,而被無辜地折磨成餘生都會沉浸在這片恐怖陰影中的瘋子。」

  墨隕用最平靜的語氣說著這番最殘酷的話,他絲毫不認為自己有多麼地殘忍與恐怖。

  「我給您十分鐘的時間考慮。」

  「十分鐘後您告訴我您最終的答案。」

  ……

  ……

  葉夜學院,日塔。

  學生自治會的辦公室大門被人轟然打開。

  門鎖崩碎散落在辦公室的地毯上,白衣的葬雪社社長走了進來。

  「我有三個社員失蹤了。」蝶躚望著圓桌後的卡洛特斯,冷冷說道。

  「又不是我綁的……」卡洛特斯慢悠悠地說道,但只說到一半,就被蝶躚打斷:「我說了,我有三個社員失蹤了。」

  這位平日裡冷麵寒霜的葬雪社長,在發覺有三個社員憑空消失在這座城市中時,第一反應竟然是直接來到了學生自治會的總部,向卡洛特斯求助。

  見到蝶躚這個表情,卡洛特斯不得不收起來自己懶散的神情:「你要我做什麼?」

  「找到他們。」蝶躚平靜說道:「這次的情況,非常地不一般。」

  「你之前提到過,暗星已經在城中秘密分發了一些虛數種子來攪渾局勢,但是我沒有想到,他們竟然真的敢對葬雪社下手。」

  「但是我相信,以他們的風格,不下手則以,下手就絕對不會有所留情。」

  這位葬雪社長以最短的時間判斷了形勢,然後沒有浪費一分鐘的時間,直接來尋找她最能相信的可靠盟友。

  「你要我幫忙找到他們嗎?」卡洛特斯問道。

  「不是。」蝶躚斷然否認。

  「是我求你幫忙找到他們。」蝶躚望著眼前紅髮的主席,更正說道。

  卡洛特斯看著對方,嘆了口氣:「你就這麼擔心我不幫忙?」

  能讓蝶躚如此低姿態地來到這裡,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認為只要稍晚上一步,那麼她的三個社員就會死在沒有人知道的角落。

  哪怕事後真的將整個葉夜城掘地三尺,把元兇繩之於法,但是死去的人,永遠不會再活過來。

  「我是擔心你不會全力幫忙。」蝶躚望著他靜靜說道:「有能力解決這件事情的,整個葉夜城有許多人,但是有能力救回我那三個社員的,我相信整個葉夜城可能只有一個。」

  「為什麼?」卡洛特斯看著她問道。

  「直覺。」蝶躚簡單說道。

  卡洛特斯不由笑了起來。

  「可以,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紅髮的學生會長看著蝶躚說道。

  「我答應。」蝶躚沒有問什麼條件就直接說道。

  「你可以事後隨便提,但是現在你要給我幹活兒。」

  「這樣可就沒意思了。」卡洛特斯嘆了口氣說道。

  「你在這裡等著,什麼地方都不要去。」他這樣說道,然後抬手打了個響指。

  「三殿下。」卡洛特斯平靜對著面前的空氣說道。

  然後下一刻,那個黑色斗篷的紅髮少女便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那裡。

  蝶躚有些吃驚地望著前方。

  她發現卡洛特斯似乎一直都在隱藏著這樣一件事情。

  那就是他和三殿下之間的關係,要比許多人想像中的極限,都要密切許多。

  「抱歉麻煩您了。」卡洛特斯看著三殿下輕聲說道。「先帶我回家。」

  三殿下看著他,火紅如晶的眼睛微妙眨了眨。

  然後她輕輕點了下頭。

  下一瞬間,兩個人消失在了辦公室之內。

  只留下白衣如雪的蝶躚還站在遠處。

  這位葬雪社長輕輕咬了咬嘴唇,然後在原地站定。

  她甚至沒有坐下,只是站在那裡,等待最終的結局。

  ……

  ……

  今天是六月七日,也就是第一試與第二試之間的休息日。

  出於外面很危險的顧慮,所以今天一整天,柳如都要呆在是三殿下的宅邸中度過,她今天的日程包括了進一步的三試特訓,以及陪三殿下下棋。

  是的,陪三殿下下棋是很重要的事情,因為蘇子葉已經拒絕和三殿下下棋了,所以柳如來頂包是一件不可或缺的事情。

  但是就在方才,當柳如伸手把三殿下的炮給吃下來的下一瞬間,眼前的紅髮少女突然消失不見了。

  柳如感到非常的意外。

  因為雖然和三殿下在一起久了,會比較習慣對方消失來消失去的,但是正在下棋的時候突然失蹤,這還是柳如所見所知的第一次。

  「蘇子葉!」柳如不由大聲喊道。

  蘇子葉就在一旁看書,三殿下這邊其實有不少的藏書,只是三殿下本人幾乎不看,或者從來沒有看過,或者早已經看完,總之她自己是從來不看的,而蘇子葉則相當喜歡看。

  「嗯?」蘇子葉抬頭看向柳如,在三殿下這邊,蘇子葉還是非常放鬆的。

  「三殿下不見了。」柳如望著蘇子葉說道。

  「不見了……」蘇子葉本來想下意識地說不見了就不見了,但是他隨即看到了柳如面前下到一半的棋盤,不由神色一變:「糟了!」

  下一刻,黑色斗篷的少女重新出現在客廳,而在她身邊,正站著紅髮的卡洛特斯。

  「不好意思,非常事態。」卡洛特斯站在那裡,非常皮笑肉不笑地咧了一下嘴:「相信我,我不想來的。」

  柳如那一瞬間有點慌神。

  這是她第一次被人直接突入安全屋,還不知道該用什麼神情和態度來面對卡洛特斯。

  「發生了什麼?」蘇子葉站了起來,平靜問道。

  「你提到的虛數空間。」卡洛特斯看著蘇子葉簡單說道:「有人在這個城市用相同的手法帶走了三個人。」

  「哪三個人?」蘇子葉問道。

  「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都隸屬葬雪社。」卡洛特斯淡淡說道:「並且其中有一個人你們認識。」

  「謝煙羅嗎?」柳如在一旁開口問道,滿是擔憂和不可思議。

  「是的。」卡洛特斯簡單說道。

  「那為什麼要來這裡?」蘇子葉問道。

  「因為是與你們有關的事情,你的所作所為,已經對葉夜學院造成了實質的損害。」卡洛特斯看著蘇子葉淡淡說道:「你可以理解為這是我的警告。」

  「抱歉我幫不上忙。」蘇子葉看著卡洛特斯,誠懇說道:「但是我會以自己的方式表達我的歉意。」

  卡洛特斯稍微有點意外,然後他點了點頭:「謝謝。」

  這樣說著,他沒有再和蘇子葉寒暄,轉頭面對三殿下,態度誠懇:「接下來,就拜託您了。」

  「等等!」柳如突然開口說道。

  卡洛特斯回頭看向柳如,表情微微不喜。

  他之所以先來這裡,就是為了向蘇子葉示威,因為蘇子葉的緣故,才會導致這次事件的發生,兩個人都心知肚明,所以蘇子葉也承諾將會以自己的方式進行彌補,這充其量不過浪費一分鐘的時間。

  但是這並沒有柳如開口的餘地。

  「我跟您一起去。」柳如直接開門見山說道。

  卡洛特斯有些詫異地回頭看了蘇子葉一眼。

  「她不是我的人偶。」蘇子葉看著卡洛特斯聳了聳肩,平靜說道。

  「好。」卡洛特斯如是說道。

  然後他回頭看向三殿下:「抱歉了。」

  黑衣紅髮的絕美少女微微搖頭,她走上前來,握住了柳如的手,然後回頭望著卡洛特斯。

  沒有說一句話,但是下一瞬間,三個人同時消失在了客廳中。

  只留下蘇子葉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原處,黑髮的少年微微眯起眼睛:「墨隕嗎?你真的喜歡在太歲頭上動土?」

  ……

  ……

  黑暗的虛數空間之中,墨隕平靜望著眼前的謝煙羅。

  「十分鐘的時間到了,請問您考慮好了嗎?」他似乎勝券在握。

  暗星有漫長而豐富的拷問歷史,他們擅長對付各種難以應對的敵人,甚至說已經將拷問變成了一種藝術。

  比如說對付謝煙羅這種一腔熱血充滿正義感的對象,他們最常用的拷問手段就是負罪感。

  你可以為了自己的信仰而不惜承受巨大的痛苦與折磨,甚至將這種痛苦與折磨視作是一種升華。

  那麼就偏偏不對你動用這樣的手段,而選擇你所熟悉的好友親朋,讓他們在你的面前因為你的緣故而備受折磨,而你卻偏偏毫髮無傷,只因為你的閉口不言,卻要讓別人承受那巨大的痛苦。

  他們在絕望中的哀嚎與破碎的形體,將會成為你永生都無法遺忘的噩夢,用這種方式,可以最快地玷污一個人的正義感。

  「我考慮好了。」謝煙羅看著墨隕平靜說道。

  「那麼您的答案呢?」墨隕望著謝煙羅問道。

  「在這裡。」謝煙羅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臟。

  在下一刻,她突然變指為掌,毫不留情地向下拍去。

  墨隕在那一刻神情為之一變。

  他飛奔上前。

  但是已經晚了。

  他距離謝煙羅已經足夠近了。

  但是還不夠近。

  少女手掌距離自己的心臟只有十厘米。

  她拍碎自己的心臟只用不到零點零一秒。

  她甚至沒有留下任何的遺言,或者說她只有一句遺言。

  那就是——「在這裡。」

  她指向自己的心臟,然後拍碎了它。

  白衣的少女在那一刻失去了全部的生息,墨隕只來得及抓住她尚且溫熱的身軀。

  「為什麼!」墨隕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怒吼,這個一直勝券在握的少年終於完全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