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對面蝴蝶所說出的話語,山主微笑著看著對方。Google搜索閱讀
「這並不是什麼秘密。」
少年點了點頭:「這確實不是秘密,因為這是傳說。」
秘密之所以成為秘密,因為秘密是真實的。
傳說之所以成為傳說,因為從來沒有人真正見過。
山主看著對方:「所以你想認證這個傳說嗎?」
「不錯。」蝴蝶點頭說道。
他端詳著這個房間,然後說道:「畢竟學院是那位聖人所創立的。」
「但是那位聖人也有自己的學生,他親自教出來的學生都沒有邁出那一步,以他的人品與性情,根本沒有對學生藏私的必要。」山主輕輕說道。
「所以山主大人的意思是讓我親自去問院長嗎?」少年看著山主問道。
「如果你進入學院的話,見到院長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山主淡淡道:「畢竟進入學院對你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沒有人能夠真的有十全的把握通過三試。」少年正色說道。
「是的,沒有人。」山主微笑道:「但是你也應該知道,每一屆三試都能夠把其中最優秀的那批人跳出來。」
「卡洛特斯。」少年說出了這個名字。
「他啊。」山主有些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這是一個非常有趣並且強大的孩子,你會很高興和他認識的,畢竟如果你也要進入學院的話,你們倆會有很多交集。」
「是啊,我也很期待可以去見見他,原本我現在應該出現在群星之廳,但是我選擇借這個機會來到這裡。」少年平靜說道:「畢竟我的時間也不是很充裕。」
「既然你的時間也不充裕,那麼我就閒話短說。」山主望著少年:「你專程前來,究竟為了什麼?」
「我想請你保住一個人的命。」少年開口道。
山主有些意外:「該不會是你的吧。」
他對於保住對方命這件事情,顯得如此得不情願。
「不是。」少年簡單說道。
「那就好。」山主瞬間笑了起來。
「如果我說是呢?」於是少年看著山主繼續說道。
「那我也只能說好了。」山主嘆息說道。「不過你自己也應該知道,想要保住你的命實在太難了。」
「所以我自己的命向來都是交給自己保管的。」少年淡淡說道:「我想請你保住我身邊那個女孩的命。」
山主有些意外。
他望著少年,沉默地望著少年。
「這不是我所熟悉的你的風格。」山主說道。
「我的風格是什麼?」少年看著山主:「棄子?墊背?或者說誘餌?」
山主想了想:「決絕。」
所謂決絕,就是決定的事情就走到絕路也不回頭。
「如果有所選擇的話,誰又願意做一個決絕的人呢?」少年看著山主笑道:「我把你欠我的人情用在這裡讓你很意外對吧,能夠讓你意外我就已經很得意了。」
「就在昨天晚上,墨隕接到了已經很久沒有傳遞給他的命令。」山主輕輕說道:「然後離開了,我原本打算挽留,但是沒有留住。」
「墨隕嗎?」少年想了想,又笑了笑:「那還真是棘手啊。」
「他確實和我有一定的交情,我也有惜才之心。」山主淡淡道:「但是他終究是歸屬於暗星的人。」
聽到暗星這兩個字,少年的眼睛微微亮了那麼一瞬間。
但是即使這麼微小的表情變化,也沒有瞞過山主的目光。
「我還不知道你和暗星還有來往。」山主說道。
「不是我和暗星有所來往,是我欠了他們一筆債,而我向來有債必還。」少年冷清說道。
「今天你帶給我了太多的意外。」山主看著少年說道:「暗星的債很難欠啊。」
「對於我來說不難。」少年說道:「也就是說我在葉夜這件事情很大程度上已經不是秘密了對吧。」
「不是因為你。」山主看著少年:「我想不通為什麼曦夜也會來到這裡, 是因為你對吧。」
「是的。」少年沒有否認:「我給他了一些暗示, 他猜到了。」
「你想救他對吧。」山主問道。
少年抿住嘴唇:「我想救的人有很多。」
「但是只有他一個人願意沿著你所留下的那條曲折蜿蜒的線索追到這裡對吧。」山主說道。
「是啊。」少年點頭:「其實過去的十四年裡, 我過的還不算壞。」
「聽聽,你說的還是人話嗎?」山主說道:「你要是知道我在進入葉夜學院之前過的究竟是什麼日子,你也應該重新組織之下自己之前的這番話。」
「所以我說的是還不壞。」少年看著山主說道:「我認同他們是我的家人。」
山主同樣望著少年:「如果你說的那一天真的到來, 那麼你的家人可能都會死。」
「所以我有債必償。」少年重複了這句話:「如果有人真的要讓我多欠這筆債,那麼我也不介意在自己的帳簿上多寫上這筆。」
「你的小本本比我想像中還要可怕得多啊。」山主看著少年:「你的小本子上密密麻麻寫了那麼多的名字, 但是那些名字本質上只有一個稱呼。」
「對啊, 怪物。」少年點頭:「就連在我對面的你, 也是一個怪物不是嗎?」
「現在的你,可以勉強稱上一句小怪物了。」山主微笑著看著對方:「在這個到處都是怪物的世界裡, 只有自己成為怪物才能夠自保,才能夠保護別人。」
「感覺你在說我的台詞,或者說你經歷過和我相似的事情。」少年不由低頭笑了起來:「能夠在這個世界上找到一些同類的感覺還不錯。」
「是還不錯。」山主望著對方:「但是你的目標卻與我不同。」
「你只要成為怪物就滿足了, 只要成為怪物的一員, 就沒有人能夠輕而易舉地將你吃掉。」少年看著山主說道:「但是我不僅僅是想要成為怪物, 我想要成為所有怪物中最大的那隻, 讓你們看到我就發抖,我命令你們全部不准吃人, 你們也要乖乖地給我聽話。」
少年的眼睛黝黑而深邃,他說著最狂妄的話語,但是表情卻冷靜又認真。
他是切切實實地想要將這番話變作真實, 而不是說只是不打草稿的吹牛與大話。
「你應該知道有些怪物有多麼的古老。」山主幽幽說道:「又有哪些怪物是多麼的恐怖。」
「是啊,你應該知道的, 而知道這一切的你選擇走上這條十死無生的道路,這才是最勇敢的事情。」
「難道這就是你選擇贊助我的原因嗎?」少年笑了笑:「我從來不知道山主會是這種感性的人。」
「我當然不是, 我所有的感性都在少年時被自己殺死了。」山主平靜說道:「所以我知道你來到這裡竟然是為了讓我保住一個人的命,才會如此的意外。」
「要知道這個世界上的怪物那麼多, 但是三殿下卻只有一個。」
「所以這就是我最喜歡三殿下的原因啊,我在那座宮殿裡看了許許多多令人絕望的情報與信息,但是只有三殿下是那樣的清新脫俗。」少年低聲說道:「如果世界上的怪物都是三殿下那樣與世無爭的孩子該有多好啊。」
「其實我進入學院的時候,三殿下才剛來學院不久。」山主似乎回憶起來了什麼:「但是一眨眼,就是快三十年過去了。」
「我所知的情報里,沒有三殿下的來歷。」少年說道。
「不要問,不要說,也不需要知道。」山主望著少年,第一次正色說道:「你應該知道那些連名字都不能提及的恐怖存在,因為畢竟你也是那些恐怖中的一員。」
「但是三殿下的來歷,要比那些恐怖更加的恐怖。」
少年低頭陷入了沉思。
然後他抬起了頭。
山主看著他。
「猜到也不能說。」山主輕輕說道。
少年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那麼我要走了。」他這樣說道。
「不要其他的幫助嗎?」山主問道:「你也應該知道,在我這裡你能夠得到多少東西。」
「你的東西都是明碼標價的。」少年平靜說道:「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那就是你生命中所收到的一切禮物,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還真沒有聽過。」山主看著他嘆息道:「不過真有道理啊,還有嗎?」
「當然有。」少年轉身向著門外走去。
一直走到門口,他一手輕輕按住門柄,然後回頭看著坐在桌子後面栗發紫眸的男人。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
「那就是看清了這個世界的所有殘酷之後,依然熱愛這個世界。」
……
……
在比遙遠更遙遠的地方。
有著一座巨大而恢弘的城。
這座城名為占戈。
她比古老更古老,比偉大更偉大。
曾經的她幾乎成為了世界的中心,即使現在,她也是這個世界最偉大的城之一。
這不僅因為她是斯特帝國的首都。
早在斯特帝國建立之前,她已經屹立在這片土地千萬年。
而現在,這裡依舊有整個世界最宏偉高聳的皇城與宮殿,接受著所有人的頂禮膜拜。
但是在這座宮殿之內,最深最隱秘的房間裡,卻瀰漫著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咳嗽的人幾乎要把自己的肺給咳出來了,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靠近他。
只能放任他在這個空曠而黑暗的房間裡, 不停地咳咳咳,咳咳咳。
直到有第二個人的腳步聲出現在那裡。
他並沒有理會那些煩人的咳嗽聲,而是自顧自地走到桌子前面,慢慢地從衣袖中取出來一個小巧的藥碾, 輕輕放了一把黑色的果子在裡面,然後自己雙手扶住碾子,開始在那裡伴隨著咳嗽聲來回仔細地研磨,直到將那些果子全部碾成了比麵粉更細小的粉末時,才停手將那些粉末倒在攤開的白紙上。
隨後他再取出來一個小小的瓶子,在那些粉末上倒出金黃色如同蜂蜜一般的粘稠液體,將液體與粉末充分攪勻,隨後用手搓出來一個個花生大小的藥丸出來。
在他做這些的時候,咳嗽聲始終沒有停止。
直到他拿起那些藥丸,走到房間深處的病榻前,靜靜端詳著那個躺在床上用力咳嗽的男人。
那是一個看起來並不蒼老的男人,他的發色與瞳孔都是令人難忘的璀璨金色,但是臉色卻蒼白地如同白紙一般,他幾乎直直地躺在床上,用力地咳嗽,眼睛盯著頭頂的天花板,除此之外,他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也沒有做出任何的動作。
直到第二個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哥哥,吃藥了。」他這樣說著,將自己剛剛做好的藥丸遞了出去。
他並沒有接觸到床上的男人,也沒有給對方餵食的意思。
甚至說連一杯水都沒有給他準備。
但是床上的男人卻終於伸出了他的手,手心朝上。
第二個人將自己手中的藥丸按在了他的手上,隨後他一把便將那七八個藥丸都塞入了口中,開始屏住呼吸,用力地咀嚼,然後咽了下去。
「雖然加了紫髓蜜蠟,但是還是很苦吧。」第二個人輕聲說道。
「良藥苦口,但利於病。」這個男人終於開口說道。
這些粗糙的藥丸似乎真的有無與倫比的神奇功效,剛才那個還躺在床上咳嗽不止的病人竟然已經坐了起來,那些撕心裂肺的咳嗽也完全止住了,就好像之前完全不存在一般。
「哥哥沒事就好。」弟弟笑了笑低聲說道:「最近哥哥露面越來越少,下面都有些風言風語傳出來了。」
「什麼風言風語?」哥哥坐在床上平靜問道,臉色依舊蒼白慘澹。
「還是之前的那些唄。」弟弟嘆了口氣:「說我最近權勢越來越大,恐怕有不軌之心,說老祖宗走了之後,頭上沒了那片天,恐怕以後的日子恐怕不會安穩了。」
哥哥坐在床上低聲笑了起來。
「我聽說小七跑了很久了。」他這樣說道。
「是因為最近小七沒來請安嗎?」弟弟問道:「那孩子優秀是優秀,但是心思太深,最近不知道在搗鼓什麼呢,好久沒露面了。」
哥哥回頭望著弟弟。
「他走之前,來見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