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無冤斷定自己活不過三日,他的預感也真是准。
第三日黎明時候,就在第一縷陽光穿過蔥蘢樹木投映在葬魂寺上,幽無冤吐血而亡。
遵照幽無冤生前遺囑,他的屍體並沒有放入葬魂塔,而是擺在了葬魂寺前一片空地上。
阿龍咒發出非常怪異的聲音召喚巨蟒。過了一會兒,那條巨蟒帶著一股腥風從林中而出。它爬到幽無冤屍體旁,張開大口,先將幽無冤腦袋吞下,然後是胸膛……
楚狼和眾僧看著幽無冤屍首逐漸消失在巨蟒口中,每個人心裡都五味雜陳。很少有人死後像幽無冤這樣,消失的乾乾淨淨,連一顆牙齒也未留下。
巨蟒吞下幽無冤,腹部也鼓起一截,然後它又回到林中。
眾僧也都將目光看向楚狼,現在楚狼是首座,他們聽候楚狼命令。
他們也都迫切想開啟葬魂刀庫出寺。
楚狼道:「現在隨我開啟葬魂刀庫!」
眾僧聽了發出一片興奮之聲。
楚狼帶著眾僧來到一座石室前。石室上掛著一把大鐵鎖。鐵門上鐫刻著一柄刀的圖案。這就是葬魂刀庫。
雖然葬魂寺僧人都修煉奇功藏龍經,但是他們都有自己兵器。
這些兵器一直被封在刀庫。除了必要的修護,刀庫極少開啟。如果開啟刀庫發放葬魂刀,那就意味著葬魂僧眾要正式踏入江湖,捲入江湖紛爭了。
所以葬魂刀對僧眾的意義,不單是一柄刀,更像是出寺的通行證,抑或是一種信仰。
幽無化取出刀庫鑰匙遞給楚狼,楚狼親自打開鐵鎖,將那扇鐵厚重鐵門推開。
楚狼首先而入,幽無化一干僧眾隨後魚貫入室。
石室中,左右各擺著一排刀架。
每排刀架上,都整齊擺放著五十把刀。共一百把。因為葬魂寺的人從未超過百人,所以一百柄刀足夠。
所有的刀,刀身都如同墨染漆黑髮亮,刀身上還鐫刻著一條惡龍圖案。刀刃則是艷艷紅色,如沾鮮血。
每一柄刀尺寸大致相當,但是重量所有不同。
葬魂寺的每一柄刀,都是百年前一名著名鑄刀大師所造。雖然不是罕見神兵,但是也強於一般兵器。
楚狼道:「每人取一柄刀,取了刀的,在外等候。」
眾僧井然有序,每個人都神情肅穆從刀架上挑選適合自己刀。有的偏愛重刀,有的則喜歡用輕一些的刀。
每柄刀還配著一個背刀裹。
正中還有一個單獨的刀架。
架上苫著黑布。
楚狼走到刀架前,將布掀起。刀架上也放著一柄刀,刀身上鐫刻圖案是暗紅色的地獄之龍。龍頭和刀柄巧妙結合在一處。這柄刀是專為葬魂寺首座打造。用料也不同。更堅硬,也更鋒利。
楚狼抽出自己的飲露刀。
這柄刀是石語老人為血盟小主人準備的,而他不是。他現在是葬魂寺首座,這柄葬魂刀,才是他該用的。
楚狼將飲露刀扔給旁邊的慧破。
「收好了,以後我還給他們。」
「是!」
慧破將飲露刀收起。
楚狼將象徵首座的葬魂刀取下,插在背後。
僧眾們挑選好刀,便出刀庫。
楚狼是最後一個出來的。
他出來後,僧眾已在刀庫前列成兩隊,每人背上都插著葬魂刀,每人眼中也充滿亢奮光芒。
楚狼對眾僧道:「現在回去收拾,半個時辰後,我們出寺!」
眾僧懷著激盪心情各自回屋收拾。
楚狼也將刀庫的門鎖上,又將鑰匙交給那名最年長的老僧,他命兩名最年長的葬魂僧留下來守寺。
一切都收拾好,楚狼便率眾僧出天坑。
阿龍咒也將他的巨蟒召喚出來。巨蟒盤在阿龍咒的身上,如盤在一根巨柱上。巨蟒醜陋的大腦袋搭在阿龍咒的肩上,就如阿龍咒生著兩個腦袋。
現在這條巨蟒,讓眾僧有了一種別樣的親切感,也有一份厚重感。他們相信,幽無冤已經和這條巨蟒融合一處了。
所以幽無冤永遠和他們在一起。
眾人出了天坑,起風了。很快,雨滴也「噼啪」落下,雨慢慢地也越下越大了。
天地間,變得一片朦朧。
風雨中,楚狼走到最前,他身後是一片充滿煞氣的葬魂僧。
雨水拍打在他們的光頭上,越發青光閃亮,如兵器的寒光。
楚狼突然放聲高歌。
他唱的是《葬魂歌》
於是眾僧也都跟著放聲高唱。數十人匯聚的聲音穿透風雨,傳向遠方。
魂兮魂兮無處放,世間已經無家鄉。
無愛無恨無牽掛,唯將鮮血暗月光。
魂兮魂兮無處葬,高唱悲歌任我闖。
從此心中無天涯,踏過地方是戰場。
……
峪城是距葬魂寺最近的一座城池,有一萬多居民。平常葬魂寺一些日用品,就從這峪城採購。
此刻,風雨將這座城池籠罩,城中百姓們也都窩在家中,街道上很少有行人了。
城西有一間綢緞店,是峪城最大的布店,經營著各種面料。
店掌柜拿著一碗茶坐在門裡,因為沒有生意他顯得有些心煩。兩個夥計則立在窗前,發呆的看著窗外的雨。
就在這時候,門口出現三個光頭人。
為首的正是楚狼。
另兩個光頭人是幽無化和雪驁。
三人身上的煞氣隨著風雨而入,拍打在門口的掌柜身上,讓掌柜不由打了一個寒噤。
掌柜看出這三個光頭人不是善類,他趕緊起身道:「三位貴客裡面請……」
楚狼三人走進布店。
掌柜小心翼翼給楚狼介紹著布料。
楚狼拿起一匹布,這匹布是黑色的,漆亮光滑。
楚狼撫摸著布匹。
「就用這布,做三十七套衣袍。右袖口,刺骷髏頭圖案,左胸口,刺繡狼頭圖案。就照這圖案給我刺繡。」楚狼取出早已繪好的圖案放在櫃檯上。「還有,做三十七頂斗笠。斗笠的布也要黑色的,最好防雨。再做三十七雙靴子。三十七條腰帶……」
掌柜趕緊道:「客官,我們這店只賣布……」
他話還未說話,楚狼取出兩張銀票拍在櫃檯上,足有二百兩。
楚狼道:「一天內做好,我知道你有辦法。」
楚狼說著轉身朝門外走去。
雪驁冷聲對掌柜道:「照我們主人說的做。一天內做不好,我取你腦袋!」
然後雪驁也出了店門,三人身影消失在雨霧中。
店內傳來掌柜急迫的聲音:「快,快把城中的裁縫都請來,還有那些繡工,還有製作斗笠的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