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七鳳順著石梯走到最下面。
下面是一座小地宮,有四五間石室,還有一間較大的石廳。地宮的甬道和牆壁上掛著油燈,昏慘慘的燈光映照著冰冷的地宮,更是憑添了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地宮中有六個人,長年居住在地宮,沒有吳七鳳命令,不會擅自離開。
吳七鳳走到西邊一間石室前,馬臉男子將石門推開,吳七鳳走進去。
這間石室很寬敞,屋中西牆邊放著一排桌子。桌上擺滿各種瓶瓶罐罐,還有許多草藥,還擺放著大夫所用醫療器具。
屋中也瀰漫著濃郁的藥味兒。
桌旁站著一個六十來歲鬚髮花白的老者,在搗藥。
搗藥的聲音,在石室中單調的迴響著。
老者專注搗藥,也未察覺吳七鳳和馬臉男子進來。
石室的東牆邊,有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人。
這個人身上蓋著棉被,頭露在外面。他整個頭顱纏滿了裹傷布,只露一雙眼睛,看上去就如一個木乃伊的頭顱。
此人是一個重傷患者。
地宮裡的人,都是奉七鳳之命照顧著這個重傷患者,維繫著他的生命。
床旁邊坐著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婦人給人一種很嫻靜的感覺。此刻婦人正用匙子給床上的人餵粥喝。
婦人很輕柔,也極為細心,每餵一匙,都要用嘴輕輕吹一吹,然後用唇試下粥的溫度,然後才餵盡重傷患者口中。
餵完一匙,還用手帕溫柔的揩下那人的嘴。
吳七鳳走到床前,婦人停止給那人餵粥,她將碗放在床頭桌上趕緊起身。
「主人你來了?」
吳七鳳朝婦人微微點了下頭。
聽到婦人這話,那個老者也停止搗亂藥轉過身來。老者也恭敬問候吳七鳳。
吳七鳳開口道:「你們先出去。」
於是老者,婦人、還有馬臉男子都先出了石室。
石室中只剩下吳七鳳和床上那個重傷患者。
吳七鳳走到床邊,在床畔椅子上坐下。
重傷患者看著吳七鳳,他眼神明顯激動起來。他似盼著吳七鳳來。他朝吳七鳳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也不知在說什麼。
吳七鳳道:「雖然你還是說不清話,但是聲音比以前有力多了。我還聽說你現在右手也能動了。」
此刻重傷患者的右手在被子外,他就五指曲張兩下,然後又做了個握拳動作,意思他右手能動了。
雖然重傷患者右手能動,但是他手臂卻還是難以抬起。
吳七鳳道:「我有一月沒來,他們都還盡心吧?」
重傷患者點點頭,然後他用手指指桌子。桌上還放著兩塊一尺見方的木板。吳七鳳立刻明白,重傷患者是想寫字和他交流了。
吳七鳳從桌上拿了一塊木板。這木板正反兩邊都用墨汁塗黑。吳七鳳又將拿起一根石灰棒遞在那人手中,吳七鳳將木板舉在那人手前。
重傷患者用石灰棒在木板上寫下了幾字:現在情況如何了?
他寫這幾個字同時,眼中也流露出想知道局勢的渴望。
吳七鳳笑了,他道:「你都成活死人了,還如此關心這些事。那我可以告訴你,武林大會開完了。如你我所料,陳作虎不是秦九天對手。但是又出你所料,陳作虎將秦九天重創。我說過,我對陳作虎了解非你可比。你小看了陳作虎。所以,我贏了。」
聽了吳七鳳這話,重傷患者眼中充滿意外之色。
吳七鳳臉上則掠過一絲得意之色,他和這重傷患者打過賭,吳七鳳賭陳作虎能重創秦九天。
吳七鳳又繼續道:「秦九天遭受重創,神血教又趁機製造混亂,整個武林大會亂成一禍粥……臥底也成功行刺了重傷的秦九天。刀上塗的可是一代毒王的『暗夜之殤』,秦九天終究難逃一死。這下,秦九天幕後的人也會浮出水面了……」
這次武林大會造成萬人死傷慘禍,其實吳七鳳是始作俑者,吳七鳳也未將這些事告訴重傷患者。
重傷患者又寫道:秦九天真是血月之王嗎?
吳七鳳道:「怎麼說呢,秦九天行事太謹慎了,我沒有確鑿證據。但是從掌握的信息推斷,他應該就是血月三之一。當年我懷疑過陳作虎,經過暗查,陳作虎祖宗八輩都能查出來。而且陳作虎從小的生活,包括他母親遭人凌辱自盡,後來他投到玉頂真君門下……這些也都有跡可循。後來十二宮異軍突起,沒用幾年時間勢頭直逼神血教,這很反常,其背後一定有強大的力量支持。而且秦九天這個人也太完美了,幾乎沒有瑕疵。他行俠仗義贏得一片讚譽,引得各方英雄投奔,勢力更是如滾雪球越來越大,這也引起我警覺了。我前後派出二百人查秦九天底細。結果,秦九天信息根本不如陳作虎完整,其中有很多讓人值得懷疑地方……」
吳七鳳又將疑點一一講給重傷患者聽。
那人聽罷又在木板上寫道:所以你就助陳作虎了?
吳七鳳道:「陳作虎和他的神血教所犯罪行雖然罄竹難書,但是陳作虎好歹是內患而非外禍。陳作虎野心最多是稱霸大虞江湖,血月王城可是要整個大虞。兩害相權取其輕,所以我才助神血教,利用這惡教勢力制衡十二宮。但是神血教聲名狼藉失盡民心,終難逃覆滅之災。還好,神血教將十二宮拖了這麼多年。不然十二宮早就一統江湖了,秦九天早就登上武林盟主寶座了。」
重傷病患又在紙板上寫道:陳作虎死了嗎?
吳七鳳道:「陳作虎死了,神血教現在只剩下些殘兵敗將,用不了多久也會徹底覆滅了。秦九天死了,陳作虎和他的神血教也灰飛煙滅,現在這個結果很好,正是我想要的。」
重傷患者聽了眼神充滿快慰之色。
重傷患者又在紙板上了幾個字。
吳七鳳看著那幾個字,他面無表情道:「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
吳七鳳不回答這個問題,重傷患者眼中充滿失望。
吳七鳳站起身道:「能告訴你的,我都告訴你了。不能告訴你的,你也不必知道。現在我得走了。你好好養傷吧。你恢復的比我想像中的慢多了。」
吳七鳳要走,重傷患者口中發出「啊啊嗚嗚」聲音,他眼神也激動起來,他用手在紙板上寫道:帶我找醫聖聞人,只有他能醫治好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