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她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
顧顏伸出手，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怒吼：「不！」
人已經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
白疏影高高舉起的匕首尖正對著被甩倒在地的果果臉上——
就在此時，一團黑色的身影從樹叢中竄了出來，用盡全身力氣朝地上的白疏影撲了過去。
白疏影躲閃不及，手中匕首還未落下，人已經被那團突如其來的黑影撲得側翻在地。
兩人的身影又順勢往後滾出一大截。
果果得救了，小葡萄也得救了。
同白疏影滾在一起的黑色身影則很快站起了身，正是晴天。她剛剛離白疏影的距離最近，一直躲在樹叢里尋找機會，將果果的動作盡收眼底。
見白疏影發瘋舉起匕首的時候，便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
白疏影匍匐在地，這樣一滾，她手中一直緊握不肯放的匕首，失手劃上了自己的臉頰。
抬頭，一條蜿蜒醜陋的疤痕從額頭經過鼻樑直接劃到了臉頰上。
鮮血淋漓。
她伸出手，下意識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一手的鮮血，瞳孔瞬間放大。
砰——
一聲槍響。
墨司霆不知何時已經拾起了地上的手槍，單手舉起，槍口正對著白疏影，那槍口似乎還在冒煙。
顧顏已經抱起了地上的小葡萄，輕聲呼喊：「小葡萄。」
沒有動靜，沒有聲音，沒有反應。
一旁的墨子依並不知道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再次聽到槍響。
她身子下意識一軟，直接癱軟在地，嘴裡喃了一句：「媽媽。」
白疏影卻是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她一手扶著中槍的胸口，有鮮血順著她的指縫流出，瞬間染紅了身上的白衣衫。
白的衣服，紅的血液，還有身後一地的落葉，觸目驚心。
她抬起頭，臉色煞白，目光卻依舊堅定不移地看著墨司霆。
那個她今生的執念，為了他，她幾乎失去了所有。
可最終，他還是親手結束了她的性命。
想到這裡，白疏影突然抑制不住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
她笑。
眼角都笑出了眼淚。
笑聲越來越大，聲音悽厲破耳，猶如鬼哭狼嚎，響徹整個山間，驚起一隻只受驚的小鳥。
然後，笑聲戛然而止，她轉過身，縱身一躍，跳進了另一邊的萬丈深淵。
「不！」一旁的墨子依明白過來，驚呼一聲，爬過去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抓住什麼。
可是，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沒有抓住。
白疏影跳崖了，帶著她一身的鮮血，兩道槍口。
白疏影在跳崖之前，甚至連看都沒看墨子依一眼。
她真的成了孤兒了，沒有爸爸，沒有媽媽，甚至沒有兄弟姐妹，這個世上還有那麼多的人，可是，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
孤獨地來，孤獨地去。
臉上墨鏡滑落，墨子依空洞無聲地看著茫茫山崖，人這一生還有那麼長的路要走。
她怎麼感覺有些走不下去了？
好難……
「子依。」墨司霆走過去扶起她的身子，語氣終還是帶了不忍。
他縱容白疏影這麼久，完全是看在墨子依的面子上。這個女孩子，是他小叔的女兒，是他小叔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他不能不照顧。
可是，好像還是傷了她。
親自感知自己母親的死亡，這對一個十歲的小女孩來說，是多麼殘忍啊。
墨子依低下頭，將臉埋進墨司霆的胸膛，肩膀輕微顫抖著。
墨司霆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感覺胸前的衣服慢慢被淚水浸濕，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又覺得什麼都是多餘的。
「爸爸，你過來看看，妹妹她還是沒有醒。」果果與顧顏蹲在地上，守著中間的小葡萄。
小葡萄雙眼緊閉，安靜躺在顧顏懷中，像是睡著了，又像是昏迷不醒著。
他們把該嘗試的辦法都嘗試了一遍，就是喚不醒小葡萄。
「小葡萄，小葡萄？」墨司霆走過來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她怎麼了，墨司霆，我們的小葡萄到底怎麼了？」顧顏抬頭，臉上全是後怕。白疏影究竟對她做了什麼？
「別怕，我們現在就去醫院。」墨司霆說著，一把抱起小葡萄往山下趕去。
又進了那家衛生院，衛生院醫療條件有限，只能查出小葡萄是被注射了鎮定劑，到底用了多少劑量尚不清楚。
但目前看來，生命暫時沒有危險，等藥效過了就能清醒了，至於會不會留下後遺症，或是清醒後會怎樣，還需要去大點的醫療機構做進一步的檢查。
顧顏聞言，小小鬆了一口氣，可是，小葡萄還是沒有醒。
顧顏等不急，怕出什麼意外，一行人決定當晚便飛回A城。
墨子依再次被送上了回英國的飛機，晴天親自護送她回去的。
白疏影的離世對她的打擊很大，她明明很難受，卻一句話也不肯說。
墨司霆甚至有意帶她回A城。
可墨子依聽說要回墨家，立刻滿臉的恐懼，她寧願一個人呆在英國。
無奈，墨司霆只好命晴天護送她回去。
顧顏回境之前給尹思嘉打了一通電話，沒人接。
倒是江浩打來電話，詢問了好幾遍小葡萄的事情，知道白疏影跳了崖，也有些驚訝。
他讓顧顏他們先回去，這邊的事情他來善後。
最後，說了一句謝謝顧顏，沒頭沒尾的一句謝謝，讓顧顏有些摸不著頭腦，江浩說完這一句，便掛了電話。
聽著電話里嘟嘟嘟的忙音，顧顏這才有些後笑後覺地反應過來，可能，江浩終於想通，為了尹思嘉，準備再博一把吧。
「媽咪，走了。飛機已經準備好了。」果果背著他的小書包過來催促。
他身後站著墨司霆，抱著昏迷不醒的小葡萄。
再往後看去，是一架直升機，一切準備就緒，隨時起飛。
是墨宅的私人飛機。
顧顏點頭，起身一家四口上了飛機。
或許是因為氣流的原因，飛機剛飛到一半，機身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
顧顏緊緊抓著果果，身體不由自主地東倒西歪起來。
墨司霆剛一直將小葡萄護在懷中，還不忘安慰老婆孩子：「別怕，天氣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