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下棋
魏風的手探向裝著白子的棋盒，手指摩挲著白色棋子，好像沒什麼問題，莫非是棋盤？
他思索間，那位老人已經將一顆黑子落在棋盤正中天元處，然後看向魏風。
魏風拈起一顆白子，準備放在黑子旁邊，他神情專注，防止自己因為注意力不夠集中，在變故發生時沒能第一時間反應。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白子穩穩噹噹的落下，一點也不費力，也沒發生任何變化，就貼著黑子放置。
這反而讓魏風有些摸不著頭腦，按理說這關是該考元力操縱了，怎麼沒感覺有什麼異常，莫非是我天賦太高，導致這考驗對我來說實在是一點難度都沒有，所以才察覺不到？
那老人也驚奇的看了魏風一眼，這頓時讓有所懷疑的魏風心下稍安，看來確實如此，就連考官都對我的天賦感到驚訝了。
老人想了想，也拈了一顆黑子，挨著魏風的白子落下。
既然知道這關不難，魏風也就放心了，於是他也不扭捏，拿著自己的棋盒便遞了過去，然後將老人的黑子棋盒拿到了自己面前，開心一笑：「該您了。」
老人有些愣神，沒見過還有這種玩法啊，你要是想執黑，你倒是一開始就說啊，棋局都開始了又來交換，這是何意？
見老人沒反應過來，魏風知道自己冒失了，連忙解釋道：「哦，這是三子交換，因為黑棋天生具備優勢，為了限制黑子棋手起步建立優勢而設計的規則，您這邊沒有嗎？」
老人面無表情道：「整個大姜國都沒有這種規矩。」
魏風抓抓頭髮：「咱們下的不是五子棋嗎？」
老人指著棋盤：「你來數數橫縱各有幾條線。」
魏風掃了一眼，頓時嘬起了牙花子，尷尬了，橫縱各十九條，這是圍棋棋盤。
見他表情，老人沒好氣道：「伱當這是虞國？還跟你下五子棋？」
魏風吭吭哧哧半天，憋出來一句：「這不公平。」
老人瞥他一眼：「哦？哪裡不公平你說給我聽，我開局還讓你一手，下在天元，你還不滿意？還覺得不公平？」
魏風這會調整好了心態，理直氣壯道：「我都不會下圍棋，這哪裡公平？」
老人聽完又是一怔，然後像是被氣笑了：「你不會下圍棋？」
魏風理所當然道：「我要是會下圍棋，那我初試的時候不就選考弈棋了，還等複試幹什麼？」
老人想反駁，可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切入，索性不反駁，敲了敲棋盤道：「但是複試這關考的就是圍棋。」
魏風有些遲疑道：「不可能吧？」
老人指了指面前：「如你所見，這不是圍棋是什麼？」
魏風回過味來：「只說下圍棋，沒說一定要贏對吧。」於是拈起一顆白子，隨手下在了棋盤角落。
老人看著他：「小伙子你可想好了？要是輸了你這關就算失敗了？」
魏風剛剛以為自己想明白了，立馬就聽到這麼一句，頓時不淡定了：「那如果學宮這麼設置就非常不合理，這不是把所有不會圍棋的考生都淘汰了？」
老人攤了攤手：「沒辦法，規則就是這樣的。」
魏風抓耳撓腮：「這規則誰制定的，能不能跟上面的大人們提一提，好歹也應該人性化一點對不對。」
老人輕笑：「山長制定的。」
魏風咂摸咂摸嘴，那就沒辦法了，這就好比去應聘，大老闆說要招左臉有痣的，那就算右臉長滿了痣也沒辦法，不符合要求就是不符合，山長的說的話在學宮裡就是道理。
他只能嘆口氣：「可惜了，我一身才華無法施展，但凡換一種我都能展現一二。」
老人好奇問道：「那你想換什麼？」
魏風隨口道：「五子棋、跳棋、鬥獸棋、飛行棋、井字棋、黑白棋、象棋……哪怕是三國殺呢，只要別是圍棋。」
老人沉默了許久，耷拉著眼皮：「你說的這些我一個也沒聽說過。」
魏風心中瞭然，面上卻露出驕傲之色，語帶得意道：「這些應該只有我會，回頭我把它們各做出來一套過來送給您，您看這關要不……」
老人隨口問道：「聽你的意思，這些棋都是你發明的？」
魏風想了想，在這個世界上，如果是自己做出來一套這些棋，對於土著來說應該就是發明者了吧，便道：「算是吧。」
想了想，又有些不甘心的問道：「那如果這關過不去的話，這次複試就算失敗了嗎？」
老人無奈點頭：「雖說有些不近人情，但確實是這樣的。」
魏風有些氣餒，好歹走到了這一步，甚至可能是臨門一腳，結果被這種不合理的規矩絆住，要說一點負面情緒都沒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呼~」許久，魏風才長舒口氣，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至少自己也盡力發揮了，沒過就沒過吧。
老人拎起手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也給他來了一杯：「雖然聽起來你好像確實有些才華的樣子，不過規矩就是規矩，我也沒辦法，這關就算你沒通過了，臨走前我請你喝杯茶。」
魏風笑了，這學宮的考試還真有意思，於是也不客氣，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剛剛老人倒茶時，沁人心脾的茶香就鑽入他的鼻中，想來應該是好茶才對。
果然不錯，入口先是濃濃的香，香味過後是茶水獨有的微苦，咽下之後又有回甘。
「行了，這關結束我也不留你了，走吧。」老人見他喝完，擺擺手道。
魏風起身，倒沒著急走，而是問道：「老人家您應該是真人吧，請問您怎麼稱呼？」
他覺得這麼活靈活現的人，應該不會是陣法生成的。
老人一瞪眼：「你是不是想記住我，然後去監考官那裡告狀。」
魏風連忙道：「哪能啊，只是感覺與您交談非常愉快，想要認識一下您這位長者，日後多學習一下您的事跡，爭取成為您這樣的人。」
他這句話是真心實意的，這位老人交談至今，老人對自己的稱呼從來都是「我」，沒有任何倚老賣老的說辭與舉動，句句幾乎都是將兩人放在平等的位置，還很講理。
如果拋去外貌不談，魏風與他交談時，甚至覺得是在與同齡人交談，這樣的長者，是魏風內心中想要成為的那種老人，但他知道這很難，所以他主動詢問對方的身份，還真是想要通過對方的事跡學到些什麼。
老人卻擺擺手：「我就是個糟老頭子，在學宮裡發揮發揮餘熱罷了，況且你這關過不了，進不去學宮的話，咱們這輩子恐怕也沒什麼交集了。」
魏風齜牙一笑：「不見得，最起碼我可以進外院。」
他的笑倒也不是故作釋懷，而是有些慶幸的笑，至少可以進外院，反正都是在學宮，上一世的大學還能轉專業呢，學宮未嘗不行，出去再想想辦法唄。
老人抬眼看了看他：「那等你進內院見到我了咱們再認識也不遲，走吧。」
說著，他一揮手，魏風感覺自己好像漂浮了起來，眼前景色變得虛幻無比，他知道，這應該是要脫離這場考試了。
就在眼前一切徹底消失前，他好像又聽到了老人的一句話傳來，隱隱約約不太真切：「糟糕，跟那小伙子聊得忘了任務，棋盤還沒分出勝負呢……」
此時的棋盤上，只落著兩顆黑子，兩顆白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