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3,你的歌姬

  061,你的歌姬

  從前,有一個美麗的國家。

  在這個美麗的國家中,住著一位美麗的公主。

  公主的美貌名揚四海,讓普天下的所有人都為之神往。她已經成為了所有人的夢中情人,許多人發誓這一生非公主不娶。

  鄰國的王子,富商的繼承人,高貴的貴族。各種各樣的人排著隊,手捧價值難以估量的財寶前來求親,希望能夠得到這位天下最美的公主的垂青,能夠將她風風光光的娶走。

  人世間的鬧騰驚動了一個不祥之地,也驚動了一個不祥的東西。地獄中的惡魔聽聞了公主的美貌,也前來觀察。可在那一見面之後,就連惡魔也無法自制的愛上了公主。

  但,公主可以嫁給任何人,卻絕對不可能嫁給惡魔。惡魔不想用強,但他想要證明在這個世界上,自己是最愛公主的人。為了證明這一點,他率領地獄中的群魔來到人間,展開了史無前例的大屠殺。

  惡魔毀滅了大陸,只為了博得公主的垂青。

  他用自己的行動來證明了自己已經是這個殘破的世界中最愛公主的人。

  世界荒蕪了。

  公主看著這寸草不生,到處都是火焰與裂縫的世界,也看著自己那原本充滿活力的國家,此刻卻變成了廢墟,到處都堆砌著白骨。

  堅強的公主沒有哭,在面對惡魔的詢問時,簡單的告訴了他……

  是的,你的確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了。

  惡魔高興了。在努力了許久之後,他終於得到了公主的肯定,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證明了他的心血沒有白費,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惡魔高興之時,公主來到廢墟的邊緣。她沒有淚水,也沒有悲傷,臉上只是依舊帶著笑容,從高聳的廢墟上一躍而下。

  而惡魔,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最愛的公主,在空中劃出一道流星……

  流星,從天空划過。

  璀璨的星空,是多少人的夢幻?在這星空之下充斥著各種讚美,各種祝福,各種喜悅,與希望……

  嚓。

  劍,從那名粉絲的背後拔出。鮮血噴了出來,飛上半空。不過,在這熱鬧的歡暢之中,恐怕沒有任何一個人對此有反應,他們依舊沉浸在亞蘭這位世上最美的歌姬的歌聲之中,伴隨著樂曲,左右搖擺。

  白痴放下懷中的屍體,又走向下一個狂歡的人。就和剛才一樣,劍刃從後背刺入,沒有絲毫的痛苦與折磨。隨著歌聲的跳動,白痴的動作也充滿了詭異的節奏感。捂嘴,刺入,拔出,放下,下一個。不斷地循環,不斷地重複。從外圍一點點的朝裡面包圍,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你能聽到嗎?我的聲音~~」

  亞蘭單手握著麥克,輕盈的身體在舞台上輕輕搖擺,那婀娜的身姿充滿了女性的柔美與嫵媚。

  白痴拉出暗滅,手腕開始轉動起來。他輕輕的呼了口氣之後,一種與以前的劍法完全不一樣的劍舞,從他的劍上綻放。他的步伐宛如散步一般在人群中穿梭,黑暗的劍刃溫柔的掠過每一個人的喉嚨,用最後的寬容,來對待這些劍下的亡魂。

  「~~我曾經是多麼的不敢奢望,但是現在,我卻在這裡歌唱~~」

  亞蘭伸出左手,向著面前歡呼的人群搖手。她的臉上掛著喜悅的笑容,嘴唇輕輕開合,帶動著觀眾們的氣氛。

  觀眾席的地面開始變得濕漉漉,一些屍體滑下了浮台,那些血水,也隨之滴落湖中……

  白痴的身影化為了殘像。他在這些人群中穿梭,用最簡短,最直接的動作直接取走這些人的性命。黑色的暗滅在月色下,因為血花而閃閃生輝。看起來,是如此的聖潔,而莊重……

  「~~憑藉不可能的魔法,我終於實現了我的願望~~」

  腳不點地,行動迅捷。寂寞的黑影在人群的外部一圈圈的環繞,一圈圈的向內吞噬。他的動作輕巧,憐憫,沒有了以前殺敵時的那種寒冷,相反,更像是在與這些人同化,用最為純粹的紅色液體,將他們……與自己的劍同化。

  亞蘭抬起手,閉上眼,伴隨著歌聲的高潮,她停止舞步,站在原地,高聲的唱出那一句……

  「~~為了你~~」

  手掌放下,少女的眼中閃爍著光澤,那動人的聲線與美妙的旋律,構築出如夢如幻般的現實……

  「~~而歌唱~~」

  「啊——!!!」

  在這歌聲終於停歇,音樂也暫時進入低潮的時候,終於有人發現了身後的異樣。伴隨著這一聲驚呼,剩下的不到八百人的視線全部集中在一點上。而白痴,則承受著這所有人的視線,將劍,慢慢的從一個挾持住的人的脖子上拉過……

  隨後……

  「殺人啦———!!!」

  暗之戀,正式啟動。

  看著那些面露驚慌的平民,白痴提起暗滅,殘像再次出現,直接插入那些人群之中,劍起處,血光四濺,噴向天空的血液蒙住了那皎潔的月色,揚起的紅色之霧也讓這個世界看起來是如此的鮮紅。

  這些人開始慌亂,開始想要逃跑。但當他們跑到平台邊緣時,一座由鎖鏈所組成的厚厚鐵網卻是騰空而起,將所有人都包裹在內。不管是工作人員,普通粉絲,還是那位歌姬,全部……都包圍在其中。

  白痴的表情沒有變化,他只是冷靜的刺出每一劍,忠實的履行著第四劍戀情「擅長移動時以少對多」的精要。那些觀眾見逃不掉,終於有些人大喝一聲,衝上來展開反擊。戰鬥,也在這舞台上,觸發。

  音樂……沒有停止。

  這是當然的,因為負責處理音樂的薩爾已經死了。

  舞蹈……也沒有停止。

  亞蘭的臉上帶著笑意,她在舞台上緩緩走動,面前揚起的血水與死亡無法讓她的表情有任何的動容。隨著音樂的逐漸增強,她突然將手中的麥克往腳下一扔,突然而起的煙霧立刻籠罩住了她的全身。煙霧不到一秒就散去,重新出現在舞台上的亞蘭卻已經換上了一套藍色的皮束短裙,她張開雙手,臉上的笑容依舊,就著耳上的邁克,她的歌聲,也是繼續揚起。

  「~~我的任性,你是否能聽到?~~」

  白痴踢開兩個逼近的人,從兩排人群中那狹小的幾乎只能容小貓鑽過的縫隙中一掠而過,伴隨殘像的消失,那兩排人的脖子盡數裂開,噴出血花。映襯著少女那動人的歌聲,配合的時機十分的好。

  「嚎————————!!!」

  白痴直起身,遵循著心中的「戀情」,再次朝後方的三個方向刺出一劍。但是,其中一個粉絲在脖子被洞穿之後,反而狠狠的抓住暗滅,那一剎那的空隙給其他人立刻形成了機會,兩個拳頭剎那間落在白痴的臉上和胸上,巨大而可怕的力量將他擊飛,直接落向舞台。

  啪的一聲,白痴摔在舞台上,就摔在亞蘭的腳邊。

  亞蘭微笑著,雙手叉腰,小小的扭動著她的腰,伸出手指,指著面前——

  「~~即使終有一日我將消失,但我也想將這份心意傳達給你~~」

  白痴聽著歌聲,重新站起,呼出一口氣。看起來,那些歌迷並沒有衝上舞台的意思。白痴沒有去看身後的亞蘭,而是眺望了一下星空之後,閉上眼……睜開,再次沖入那還剩七百多人的人群之中。

  戀愛……究竟是什麼?

  在舞動的殘像與那些粉絲的暴怒攻擊之中,白痴承受著身體的疼痛,他的思維,已經沒有去思考這個問題的機會了……

  「怎麼了?狂戰士,我和小笨蛋還在休假中耶,你怎麼跑來了?」

  「切。」

  「切什麼切?找笨蛋是不是?真是麻煩。說吧,我在旁邊聽著。」

  「真是遺憾吶,欺騙者。我找的不是笨蛋,正是你。吟遊詩人告訴我,以後由我和歌姬組隊完成任務。我想了想,以前是你和歌姬組隊的。可我對歌姬幾乎完全不了解,所以想來問問你。以免以後互相不了解,惹出不必要的誤會嘛。」、

  「呵,想不到~~~堂堂的狂戰士大人竟然也會來向我這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子討教啊?」

  「………………」

  「好好好,別發火,坐下吧。就是說說歌姬嘛,只要你能夠去和歌姬組隊愉快,也就意味著我用不著再去和他重新組隊了。放心,我會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你的,保證能夠讓你組隊成功!」

  「這傢伙好厲害!大家小心!」

  一些粉絲身上還帶著錘子銼刀等安裝工具,處在會場中的一些負責維持治安的保鏢也是拿出了劍,撲向白痴。白痴毫無畏懼的衝上,當對方一劍劈來,白痴的身體化為殘像,暗滅在自己的手上繞了個圈,反而從對方的後頸處插入,拔出時則順勢刺向另一個保鏢,毫無懈怠。但是顯然,面對如此多的敵人,他根本不可能面面俱到。還不等暗滅拔出,一個拿著錘子的粉絲張著血紅的眼睛跳起,握著那鐵錘,毫不猶豫的砸中白痴的頭部,發出乓的一聲巨響。

  白痴顧不得腦中的迴響,迅速後退,劍尖徑直刺中那名持錘者的心臟,迅速拔出。血水濺了他一身,但一道血痕,去也是從他的頭髮中緩緩流下……

  「~~這真的是一份最初,也是最後的愛戀~~」

  歌聲裊裊,白痴在原地轉了個圈,夏嵐爆發。在洞穿那些圍過來的粉絲身體之後,他的身體再次虛化,沖入人群。

  「開什麼玩笑,原本不就是因為你怪裡怪氣的始終不肯和歌姬組隊,反而老是跑到我們這裡來,最後主人才迫不得已,把我安排給歌姬的嗎?你怎麼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別發火,行不行?擅自離隊算我錯,我道歉。不過真要說起來的話,歌姬自己也有不對,他的行事作風那麼古怪,誰能夠始終陪在他身邊啊?」

  「等等一下等一下!你剛才說……『他』?!歌姬一直披著斗篷,所以我根本就沒見過她的樣子,也幾乎沒聽她說過話。可你說……『他』???」

  「呵,沒想到吧?怎麼,你們以為主人起封號,掛個『姬』,那麼那個人就一定是女的了?」

  白痴的雙腳被兩個人伸手抓住,那一剎那的停頓,讓他的面門上又吃了一拳。白痴的鼻子立刻流血,那巨大的力量讓他的身體也不由得發生了些許的搖晃,視線也有些不太清晰起來。在強烈的求生欲望下,他甩手切斷了那兩個已經斷氣的人的手腕,同時抬起腳踹中轟擊自己面門的那個人。為了躲避,他高高躍起,踢去腳上的兩個手腕,倒持劍柄,直接插入一名粉絲的天靈蓋,將他狠狠的釘在地上。這一劍,白痴的力量很大,大到這個浮台都不由得發出一陣龜裂,隨之崩塌。

  裂開的浮台下,正好是下方的中央控制室。只見薩爾那佝僂的身體蜷縮在地上,躺在血泊之中。看到這裡,先不論那些粉絲,就說那些保鏢無一不是驚呼起來——

  「歌姬大人?!歌姬大人死了!歌姬大人死了——————!!!」

  「薩爾?!你是說那個矮人族的?那個經常窩在房間裡面調整各種導力石的矮子?你說……他才是真正的歌姬?」

  「我騙你幹嘛?怎麼,你認為歌姬一定是一個貌美如花,歌聲動聽的美少女嗎?真是遺憾,那個傢伙的確是歌姬。這一點,絕對不容人做任何的否定。」

  白痴拔出劍,乾脆的退到浮台的邊緣,背靠鎖鏈之網,暗滅夾入腋下。那些粉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發一聲喊,就開始一波波的連續沖了上去。

  「~~也許我很笨,也很遲鈍,看不懂你為我寫的歌,聽不見你的那些玩笑後的潛台詞~~」

  夏之風暴,吹起。一陣接一陣,不停頓的吞噬著那些膽敢踏入風暴領域的敵人。在將幾十個人的身體攪成碎屑之後,他突然從那還未完全落下的血雨與肉屑碎片中衝出,殘像再開,從八個人身前繞過,將八條血柱送上天空。

  「可是可是……他是歌姬?怎麼,他唱歌很好聽嗎?還是說……他其實是一個女矮人?」

  「開玩笑,那大叔的確是男的!而且聲音沙啞,一點都不好聽。原本我也奇怪,這樣一個傢伙怎麼可能是歌姬?主人為什麼要給他起這樣一個封號?不過和他接觸了一段時間之後,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了。」

  「為什麼?」

  「因為,他不是負責演唱的歌姬。而是負責『製作』歌姬的人。」

  「製作歌姬?」

  「沒錯。說的更通俗一點,就是他負責在幕後控制一個可愛的女孩,讓女孩在人前唱歌。那個女孩則是完全無條件的,完全附和,沒有一點點反抗的遵從著他的命令。」

  白痴踩著一名喉嚨被洞穿而彎下腰的人肩膀,高高躍起。看準最後一個守衛,手中的劍直接從他的右眼插入。伴隨著刺入之聲的響起,他再次用力跳起,一個後空翻,躍向圓形舞台的另一側。在空中飛躍的這一個短短的休憩時間裡,他看著下方的那個女孩……

  這個女孩轉了個身,雙手向兩旁張開。於此同時,煙霧再次揚起,煙霧消失之後,她已經換上了一套粉色的露肩短裙,穿著白色的長筒靴,原本的側馬尾則綁成了一條麻花辮。她就用這麼一身活力十足的裝扮,面帶微笑,繼續唱著。

  「~~我也許只是在一味的傷害你~~」

  白痴閉上眼。

  「~~一個笨女孩向他人抱怨你的不懂溫柔~~」

  落下,暗滅前入後出,將兩個擠在一起的人的胸膛一併穿過,拔出。他踩著那兩個捂著心臟慢慢倒下的人,帶著身體的虛幻,再次衝出……

  「他控制一個女孩?怎麼控制?」

  「怎麼,感興趣了?也想學那個大叔一樣,擁有一個對自己言聽計從,絕對不會反抗的女孩?」

  「呃……別胡說八道了!怎麼可能?」

  「呵呵,其實就算你有興趣,你也不可能做到。因為你沒有這份本事嘛。就好比找女朋友,所有人都知道應該怎麼做,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就好像你這個紅毛,不是嗎?」

  「呼……呼!笨蛋!管管你這丫頭!你不管我可打了啊!」

  「哎,別別別!對不起啦!」

  「哼,算你識相。那我問你,那個歌姬……我是說薩爾,他控制一個女孩出來唱歌,有什麼意義嗎?」

  「呵,意義?你可聽好了,如果真的想打起來的話,你這個狂戰士可未必是歌姬的粉絲團的對手呢!」

  「嚎——!!!」

  伴隨著一聲咆哮,幾個粉絲的雙眼終於完全被血絲占據。他們的胳膊開始變粗,身體也眼見著粗壯起來。就像是有了連鎖反應似的,剩下的五六百人全都接二連三的發出這種咆哮,聲音一時之間直上雲霄,仿佛連那淡淡的雲層都會被衝破。

  白痴知道,最關鍵的時刻終於來了。他甩了一下暗滅,去掉劍身上的血絲。當一個粉絲剛剛要發出咆哮之時,他就突然衝上,劍刃直接刺穿喉嚨。可是這稍顯魯莽的一劍也換來了不小的代價。二十名粉絲分成兩頭,互相推著肩,分從左右向白痴撞去。白痴一愣,立刻拔劍,但他已經沒時間退了,只能立刻抬劍刺穿兩條人陣最前方的人的喉嚨。可下一刻,後面的人就像是兩塊巨石一般,將白痴狠狠的夾在中間。巨大的撞擊力讓白痴的胸口發出一聲骨裂,一口血水,也從他的嘴角流下。

  「殺了他!殺了他!」

  猛烈的撞擊讓白痴一時間失去了戰鬥能力。即使在所有人分開之後,他也是雙腳一軟,跪倒在地。兩名已經狂暴化的粉絲大踏步上前,抓住他的雙手直接掄起,重重的砸向地面。白痴吐出一口血水,渾身的骨頭仿佛都在作響。但這還沒完,那兩個人奮力揚起手,將白痴猛地扔向天空!隨後,又有兩個狂暴者站在那兩個人的肩膀上,等到白痴無力的下墜的那一刻,四個粗壯無比的拳頭直接揚起,同時擊中白痴的面門,胸口,腰部和小腹。白痴的身體硬生生的承受了這一擊,如同炮彈一般直接彈飛出去,狠狠的撞在鎖鏈鐵網上,發出嘩啦啦啦的聲音。伴隨著那聲響揚起的,卻還是那優美,不帶絲毫殺氣的歌聲……

  「不死……士兵?」

  「是的。那個矮人也不知是怎麼想的,竟然可以發明出這種方法。他將譜寫出的曲子讓他控制的那個女孩唱,這些歌配合著那個女孩的聲音,似乎可以產生刺激人的中樞神經系統的作用。可以讓人的力量提升好幾倍,而且不再畏懼疼痛,也不畏懼死亡。無論是速度,力量,還是反應全都會上好幾個檔次。舉個例子吧,如果一個完全不懂絲毫武技的人經過這些歌聲洗禮之後,可能就可以在短時間內發揮出不下於臼骨等級的實力。你想想,如果那個女孩有數百,數千個粉絲的話,那豈不是就是數百,數千個擁有臼骨實力,而且毫不畏死的戰士?」

  「這個……這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哼,我說的這還是普通無武技的人。如果說被歌聲刺激的人本身就是一個擁有一定實力的人的話,那能夠發揮出來的力量可能更加可怕。即使是天下無敵,恐怕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喂喂喂,這真是太棒了!這樣的話,為什麼不讓歌姬為我們也唱上一段呢?這樣的話,我們的實力豈不是……」

  「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

  「我問你,你會願意被控制嗎?」

  「呃?」

  「被歌聲控制。」

  白痴抓著鎖鏈,大口的喘著粗氣。他能夠感受到胸口傳來的陣陣隱痛。看起來,肋骨已經斷了,內臟也被打出血,論傷勢,實在是已經很重了。

  不過……

  還沒結束。

  在這些剩餘的六百人全部倒下之前,這場戰鬥……就遠遠沒有結束!

  白痴忍著痛,強行吸進一口氣,隨後,他鬆開手,任由自己落下。那些狂暴人已經早就等在這裡了,他們再次揚起拳頭,準備給落下的白痴迎頭痛擊。白痴在落下之時,身體開始迅速旋轉。黑色龍捲也在半空中綻放,直接將那些膽敢侵入風暴領域的敵人攪成碎片。

  「~~這樣的我,只懂得歌唱~~」

  白痴聽著耳畔的動人聲音,雙眼卻依舊維持著最後的冷靜。當那些人聚集過來之時,他的身體一閃,人影已經出現在了包圍圈的外面。當那些狂暴者回頭之時,他們的胸口卻全都爆出一個血洞,鮮血飛上天空。沒有時間休息,更沒有時間稍稍分神,白痴的腳步已經彈出,他的劍插進一個人的面部,左手則是同時抓住另一個狂暴者的臉,在他巨大的推力之下,這兩個人被他推得向後撞去。在他們身後的其他人則是奮力頂住,每一個人的身體都變得更為粗壯。直到白痴再也推不動了,他就拔出暗滅,在那些血還來不及噴出的時候,殘像已經浮現,他的身影也在一次的在這些人的縫隙中穿梭,繞出一個又一個血花。

  「~~從以前唱到現在,如果無法繼續唱下去,也希望我的歌聲能夠留在你的心中~~」

  留在心中……

  白痴閉上眼,縱身跳起。他將力量灌注在雙腳上,狠狠的踏向地面。有一個狂暴者直接被踹中,身體立刻變成血肉模糊。巨大的力量傾斜到這座寬廣的平台上,讓它發生了少許的傾斜。那些衝過來的狂暴者們一時間沒有留神,紛紛倒地。趁著這一間隙,黑色的劍刃再次收割了幾十個混亂的靈魂,將平台染得更為鮮紅。

  「被歌聲控制……什麼意思?」

  「很簡單,就是說,如果你想要發揮出這股強大的力量的話,就必須全身心的接受歌聲的洗禮,將身心都交出來。這樣的話,你恐怕到時候會連自己是誰都不管了,不管歌姬說什麼你就會做什麼,你不會有任何的反抗。」

  「哈哈哈,這不可能!我的意志力很堅定。想魅惑我?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如果說,你的心裡如果洋溢出對那個女孩的『愛戀』之意的話,你的意志力再堅定也沒有用。」

  平台恢復,那些狂暴者重新站了起來。此刻,他的身體已經傷痕累累,氣力也開始有些不支。他喘著粗氣,在那些人即將衝過來之時直接揮劍劈向浮台,巨大的浮台立刻被切碎,他再用力一踏,浮台迸裂,許多人腳步搖晃,跌進下方的湖水之中。白痴踩著那些探出頭來的人的頭,躍向對面。落地的那一剎那,他的身影再次從那些人的眼中消失,虛幻的殘像如同閃電一般穿梭,還不等前面一人脖子上的傷口裂開,後面一人的脖子就已經被暗滅洞穿。

  「~~即使世界明天毀滅~~」

  突然,白痴的腳步一個踉蹌。這是他體力開始不支的證據。因為這一停頓,一名狂暴者拾起守衛丟下的劍,大喝一聲,毫不遲疑的洞穿了白痴的腹部。白痴的嘴角再次溢出血水,他迅速揮劍刺穿這名狂暴者的心臟,可還不等他把劍拔出來,又一名狂暴者就重重的撞上了他的肩膀,把他重新撞上舞台,將渾身失血的白痴,送到那衣著光鮮,依舊像個人偶一樣在歌唱的她的面前……

  「愛戀……?」

  「對,愛戀。也就是情愛,男女之情。薩爾那個矮子的確是個天才,一般來說,要控制一個人的思維並不是那麼容易的。可是,他用少女的歌聲來刺激了聽著的腦部,似乎可以讓男性的腦中產生對那名少女的感情。所以對任何中招的人來說,他的心中只是揚起了一種甜蜜的,類似於一見鍾情之類的感覺。」

  「就這樣?這樣就能控制了?那未免也太開玩笑了吧!一見鍾情?那麼那些被控制的男人怎麼都不會思考這到底可不可能呢?」

  「你如果一見鍾情的時候還會想自己這一見鍾情是不是假的嗎?簡直就是笑話!喜歡上了就是喜歡上了,如果誰開始思考自己的這份喜歡究竟是不是假的,那打從一開始就不會有『愛情』這種東西!你到底懂不懂啊?!」

  「好好好,你說,你繼續說。」

  「哼。聽好了,一旦中了招的男性就會在心底產生對那名少女的愛慕之意。這都是貨真價實的,和普通的男女之愛沒有區別。或者說,反而可能會更炙熱一點也說不一定。沉溺於愛情中的人都是盲目而愚蠢的,所以,那些男性恐怕會不自覺的想要照顧那個女孩,關心那個女孩,只要那個女孩說什麼,都會去努力辦到。見不得她傷心,見不得她哭,不忍心她受委屈,只想為了她過得好而行動。所以基本可以說,歌姬並不是把命令直接通過少女的聲音灌輸進那些男人的腦子裡,而只是單純的讓他們喜歡上那個少女,之後,他們就會不知不覺的只聽從少女的聲音了。」

  「真是可怕……」

  「呵,這就算可怕了?告訴你,更可怕的還在後頭!你以為讓他們喜歡上女孩之後就完事了?隨著歌聲聽的越來越多,男人會逐漸的產生幻覺。而糟糕的是,這些幻覺直接和現實結合。比如說,現實中,少女是直接端起桌上的一杯水喝了一口。可在那些男性的幻覺中,少女可能是纏著他們,然後要他們嘴對嘴的給自己餵水。雖然結果同樣是喝了水,但過程可能完全不一樣。」

  「這也就是說……」

  「這也就是說,中了幻覺的男性會逐漸分不清現實與幻覺。而糟糕的是他會以為這一切都是現實。都以為那名少女在和自己親昵接觸。逐漸的沉入愛情的深淵,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我能做的,也只有為了你,而歌唱~~」

  平台已經四分五裂了。少女所在的圓形舞台還算是完好。

  在她的面前,地面已經淌滿了血水。無數的屍體橫七豎八的擺著。

  喊叫聲,咆哮聲,廝殺聲此起彼伏,空氣也早已經變成了紅色,進入鼻中的,全是刺鼻的血腥味。

  面對著這些,亞蘭依舊在唱著……唱著……

  她搖晃著腦袋,露出那個世界上最美麗的笑容。轉了個身,在煙霧之中換上了一套三點式的白色泳裝,展示著她那完美的身材。

  白痴躺在她的腳下,疲倦與傷痕讓他幾乎站不起來,渾身已經脫力,就連握劍的手都無法捏緊。

  在他的腦後,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歌聲悠揚。聽著這些歌聲,他甚至已經有些覺得要放棄了。放棄這不停的廝殺……放棄去得到自由。反正沉浸在這愛戀之中……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是嗎?

  歌聲瀰漫下,腦海中,卻響起了另一個聲音。

  白痴抬起頭,原先稍有混亂的眼神重新恢復冷靜。他支著暗滅,強行站了起來。他捂著自己隱隱作痛的胸口,艱難的咬著牙。很明顯,他的時間不多了,一定……一定要在時間到……要在自己還能支撐下去之前……完成!

  持著劍,白痴搖晃著腳步,再一次的,沖入那三百餘人的人群。

  「喂喂,雪蓮,你告訴我,如果……如果我不小心中招的話,我該怎麼解除?你可要告訴我……一定要告訴我啊!我可是要和薩爾搭檔的呀!」

  「嗯……一般來說,無法解除。因為要解除的話,就是說從熱戀中完全脫離。可是無緣無故的,誰會從戀愛中脫離?而且對方還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又溫柔,又只會對你一個人好,還會唱歌。我實在想像不出,一旦中招之後,有誰會想要主動脫離的。」

  「可是可是!那……真的就沒辦法了?」

  「說到辦法嘛……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既然無法從戀愛中逃離,那只能摧毀那個少女,讓自己戀愛的對象不存在了。」

  「什麼?!殺人?」

  「呵,殺?問題是,你殺得了嗎?」

  「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根本就不可能殺得了那個女孩。即使有一天,你知道自己是中了幻覺。但那種戀愛的感覺確實實實在在的。對於自己苦戀,熱戀的對象,你怎麼可能下得去手?而且,殺了她,不等於就能將戀愛的感覺消除的。這份感覺雖然是因為幻覺而起,但卻是貨真價實的感覺。它始終會徘徊在人的心頭,就仿佛初戀一般。即使殺了那個女孩,這種苦澀的戀愛也依然存在。而且,如果最後是因為自己而親手毀掉這份愛情的話,留在心底的創傷究竟有多大,我難以想像。一旦做了之後,恐怕都會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承受這種痛苦吧。我不知道有什麼人能夠在清楚這些事的情況下,還能做到下殺手。去親手,毀掉自己的初戀對象。」

  「嗯……嗯?毀掉?」

  「啊,現在我要告訴你的,正是關於這個女孩的另一個秘密。我問你,你認為什麼樣的女孩才能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美貌,最動人的歌聲?」

  「這……這個……」

  「不知道?那我就來告訴你,那個女孩子其實就是……」

  隨著人數越來越少,那些狂暴者也開始膽敢躍上舞台了。當一個狂暴者踩著同伴的肩高高躍起,撲向白痴之時,白痴調轉劍頭,迅速欺近一步,劍刃從下往上的直接從腹部刺入那個狂暴者的心臟。一劍之後,白痴立刻把劍拔出,打算去迎接剩下的那些敵人。

  可是……

  「…………!!!」

  突然間,白痴往前衝刺的腳步停了下來,他回過頭,只見那個心臟被洞穿的人晃動著腳步,步履闌珊的朝正在唱歌的亞蘭走去。白痴一驚,立刻放棄追擊,迅速後撤,在那具屍體即將壓在亞蘭身上時,第一時刻伸手,拉住了他的衣領,將他拉開。

  「~~只為了你~~」

  只可惜, hshyan.om 一滴血,卻還是從這個屍體的身上彈起,飛向那隻穿著泳裝的少女……

  「~~為了我這一生唯一的一次愛戀~~」

  亞蘭張開手,粉紅色的眼睛望著白痴,微笑著。那滴血她就像是完全沒看到似地,不躲,也不閃。

  直到……

  血滴,穿過了她的身體,落在她身後的地板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白痴扔開屍體,默默的站在少女面前。看著她繼續歌唱。他的眼神中沒有猶豫,也沒有驚訝,他就只是默默地站在那裡,聽著……看著……

  「一個人造的幻影。一個薩爾這個矮人機械師通過導力石,所虛構出來的一個完全沒有實體,只有外貌的人偶。就連那些歌聲也使通過導力石的震動,所發出來的聲音的話……你要如何從這雖然虛幻,卻無比刻骨銘心的愛戀之中,逃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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