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哀傷的理由
「敢聲張一句,立刻殺了你。」
還不等那個男人呼救,暗滅匕首已經抵住了他的喉嚨。男人愣了一下,立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說話了。
「告訴我,亞蘭?比特倫,這個女人的所有信息。」
「你……你想幹什麼?你想對比特倫小姐幹什麼?!」
白痴沒有遲疑,直接給了這個男人的大腿一匕首。他拔出匕首,用那還沾著血絲的刃口貼在男人的脖子上。
「我只問最後一次,將亞蘭?比特倫的所有信息,都告訴我。」
「是是是!求……求求大哥……別殺我……絕對不要殺我!你要我說什麼……我就……我就說什麼!」
白痴點頭,問道:「亞蘭,她,是哪國人。」
男人嘴角一歪,反問道:「哪……哪國人?這個……這個……大哥……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比特倫小姐到底……是哪個國籍的人……」
白痴舉起匕首,就要往他的另一條大腿上扎去,但男人看到嚇住了,連忙大喊起來:「是真的!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她是哪國人!歌姬小姐她……她的行為處事一向很神秘!除了一些演唱會和公開的見面會之外,比特倫小姐幾乎從來不會出現在公眾面前!報紙雜誌的記者想要去偷拍她的行動,但卻始終無法捕捉到她的蹤跡!她的經紀人也對她的所有信息嚴格保密,就連粉絲會都無法挖出她的任何個人資料!」
男人看著匕首上的血,心驚膽顫。白痴靜靜的聽著,等他注意到男人已經停口之後,再次逼了一下。
「還有呢。身為公眾人物,即使是一國的國王都多多少少會有些秘密暴露出來。難道她的保密措施做的比國王還要嚴格?」
「我不知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男人大聲求饒,幾乎是已經哭了出來——
「比特倫小姐她兩年前就突然出道,一出道後立刻用她的歌聲征服了所有人!想要邀請她去參加歌劇演出和各種演唱晚會的人簡直不計其數,但不管我們的粉絲團有多大,都始終無法挖掘出小姐的任何隱秘信息!我們……我們除了知道她的身高大概165cm,歌聲甜美,以及粉色頭髮,粉色瞳孔之類的外貌特徵年之外,就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請……請你相信我!」
看著男人的眼神,白痴知道這個人是真的沒有撒謊。在想了想後,他問道:「那麼,經紀人是誰。她的經紀人。」
「經紀人?那個……好好好!我說!大哥!求你把這東西……這東西挪遠一點!好……好……」
「她的經紀人來頭也不小,聖月皇家音樂學院聽說過嗎?就是這家學院的院長——薩爾?佛倫茲!一個才華十分出眾,但相貌卻醜陋的異常離譜的音樂家!雖然有才華,但因為天生相貌醜陋,好像只能做一個掛名的院長,整天都關在自己的院長室內,在遇見比特倫小姐之前都不出來!聽說亞蘭?比特倫小姐唱的所有歌都是他創造出來的。而且比特倫小姐的所有話全都是通過他來傳達。可以說……他……他是比特倫小姐最相信的人了!」
「那麼這個人,現在在哪裡。」
「我……我怎麼知道?如果說比特倫小姐現在已經來到沙拉城的話,那這個人一定也來了!憑他那長相,跑到哪裡都能夠嚇出一條馬路來!」
白痴掂量了一會兒之後,終於鬆開手,讓這個人離開。這個人看著白痴,再看看他手中還滴著血的匕首,終於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嚇得頭也不敢回了。
我,到底是在幹什麼……?
白痴捂住自己的腦袋,咬著牙。現在只要一閉上眼,浮現出來的就不再是六劍的劍譜,而是那每一個夜晚,身旁站著那個少女,耳畔,也只能迴響著她那甜美的歌聲……
我到底……是怎麼了?
白痴把頭重重的砸向牆壁,迫使自己保持冷靜。但除了那些流出來的血水之外,恐怕他的心,再也無法冷靜下來了。
不過,讓白痴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份激動和無法抑制的心情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緊緊是在第二天,一個事實,就浮現在整座沙拉城的面前。
那位歌姬……
那個綁著一頭側馬尾,穿著一套斗篷的少女從渡輪上走下,沿著布滿平民區的道路緩緩前進。當她來到中央島的行政官邸前,隨後,緩緩的跪在木瀆的面前,再揭開頭上的斗篷之時……
這一刻,即使是這遍地都是傷員的坡道,在那一瞬間也失去了呻吟的聲音。所有人都望著前方,看著那個少女。而那個少女則十分淡定,在向木瀆行禮之後,慢慢的站了起來。
「你是……」
木瀆望著面前的這個少女,當她抬起頭的時候,木瀆不由得倒退一步。對於木瀆的後退,那名粉發側馬尾少女卻是不卑不吭的站了起來,緊緊的站在原地。
早在今天早上小船開來之後,白痴就一直跟著。他想要確認,那天晚上在碼頭旁對自己唱歌的到底是不是這個女孩。現在,確認了。
亞蘭?比特倫。如果說美貌,她的美麗那一瞬間讓白痴甚至有些想起了十年前那個雪夜,將小麵包交託給自己的那名少婦。她的目光帶著些許的清冷,似乎蘊含著些許的高傲,望著他人的感覺就像是在看著空氣一般。
「比特倫小姐,真的很高興能夠看到你來到這裡。為我們的誓師大會演唱助威。我相信,有了您的歌聲,我們雄鹿帝國的全體將士一定能夠竭盡全力,為奪回我們的風吹沙而努力。」
清冷的少女沒有回答,她只是緩緩欠身。這樣的沉默讓木瀆顯得有些尷尬,但也許是因為亞蘭的美麗實在是有些太過出眾,即使他身為王,現在也沒有力氣去責怪她,只能小心而貪婪的看著她的臉,卻又生怕自己的眼神太過唐突。
此時,站在少女旁邊的一個披著斗篷,約莫只有亞蘭一般身高的人突然站了出來。他攔在木瀆面前,陰測測的笑了一聲道:「陛下,我和亞蘭一定會竭盡全力,為這場演唱會做好完全的準備的。只要到時候能夠得到陛下的嘉獎,那就是對我們最好的報答。如今我們已經來見過面了,為了讓我們的小歌姬保養好嗓子,所以,我們想先去我們所住的旅店下榻。然後在演唱會開始之前,希望陛下不要再來打攪我們。」
「你是什麼人?」
此刻,旁邊突然站出一個年輕人來。不是別人,正是戴勞?古德塞。白痴注意到他原本一直都在觀察亞蘭,當那個披著斗篷的矮個子男人說要離開之後,戴勞卻突然站了出來,攔在亞蘭的退路上。指著那個男人詢問。
「我?」
矮個子男人想了想後,冷笑一聲,毫不顧忌的拉開斗篷。頃刻間,底下露出的是一張宛如被燒傷過的臉,兩排沒有嘴唇的牙齒宛如骸骨一般張著。這個侏儒略帶憤怒的望著面前的戴勞,哼了一聲道:「我是亞蘭的經紀人。薩爾?佛倫茲。你又是誰?憑什麼來攔我們的路?」
戴勞嘿嘿笑了一下,他再次瞄了一眼那邊清麗脫俗的亞蘭。說實在話,雖然胡桃也算得上是個美女,但和這邊的亞蘭比起來,那個大大咧咧的公主實在是遜色不少。在戴勞見過的人中,恐怕也只有星璃才能和這個女孩比肩吧?
「哦,原來是佛倫茲先生!真是失敬失敬。我想,既然兩位難得來了,為什麼不乾脆在我們這裡住一晚呢?我想代表陛下,為兩位接風。而且,聽說再過不久,就是亞蘭小姐您十六歲的生日。我想提前向您表示一下祝賀。」
亞蘭低著頭,依舊不說話。薩爾聽到這裡,卻是大喝一聲,說道:「古德塞公爵大人,您是什麼意思!希望您能夠放尊重一點,從以前到現在,先別說是公爵,即使是有多少的國王陛下,也不敢攔亞蘭?比特倫的路!現在,請你讓開!」
事情突然間變得緊急起來了,白痴精神一振,皺起眉頭。他望著那邊的亞蘭,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名歌姬也是正好抬起頭,望向這裡。兩雙眼睛在瞬間印上,將對方的身影,鐫刻在腦海之中。
這一邊,薩爾正在扯著嗓門和薩爾爭吵。可是旁邊的亞蘭卻是突然邁出腳步,緩緩地,朝白痴這邊走來。四周的人的目光全都隨著這個女孩的身影移動,不用多久,當這個女孩在白痴面前站住的時候,所有人的眼神,也是匯聚在這兩個人的身上。
小麵包和奈特躲在角落裡,望著眼前的景象。先不說奈特,小麵包看著白痴的眼神裡面卻是充滿了困惑和憂慮,顯得十分的難以理解……
可是這一切,似乎都已經和白痴無關。
在他那漆黑的眼睛裡,亞蘭的倩影只是輕輕的點點頭,隨後就掠過他,走向湖邊。白痴在遲疑了片刻之後,也是轉過身,跟了上去。在眾人的驚訝之中,白痴與亞蘭雙雙上船,白痴走到船尾掌舵,而亞蘭,則是端坐在船艙之中。
「這是……怎麼回事?!」
正在和薩爾理論的戴勞看到那邊的白痴竟然和亞蘭上了船,連忙大叫起來。薩爾撇過頭,只是略微看了一眼後,就哼了一聲,冷笑道:「真是可惜,看來亞蘭認為比起和您在一起,反而和那個男孩在一起會更安全。」
「這……這怎麼可能?他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
「呵,誰知道呢。」
說罷,薩爾也是扔下目瞪口呆的戴勞以及木瀆等其他人,帶著自己的保鏢和手下一併上了船。白痴等他們上船之後,毫無意外的划動船槳,將船駛離。
「喂,麵包妹妹,你沒事嗎?」
奈特看著眼前的一切,神色如常。反倒是麵包,現在卻是顯得神色慌張。但她卻沒有追上去,反而是低下頭,思考著一件應該不太可能的事……
悲戀湖上,波光淋漓。
白痴將船駛離之後,就將船槳交給其他人,自己則是獨身一人站在船頭,任憑自己吹著那些湖風。
他沒有進去後面的船艙,也沒有去試著撩起幕布,去看看裡面的那位佳人。而那位歌姬也沒有出來,依舊坐在裡面,隔著這一層小小的幕布,沉默不語。
和剛才比起來,白痴的眼神顯得十分的寧靜。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將氣吐出。其他的船員原本以為他是太過緊張或是在調整思緒,但很快他們就會發現,白痴的表情十分的淡漠,其中……似乎還蘊含著一層看開了的表情。
「~~我只是一隻木偶,只是一個玩具。我只是一個即將被弄壞的小東西,一個毫無自我選擇的……~~」
「~~十六歲的新娘~~」
歌聲,再次響起。
穿過那幕布,飄進白痴的耳朵中。
歌聲中略帶著些許的哀傷,也許對於那個女孩來說,她的歌永遠都是如此的哀傷嗎?
白痴背著雙手,繼續站在船頭,聽著這些歌聲。他閉上眼,內心漸漸揚起一股希望能夠永遠聽下去的欲望。但是很可惜,這悽美的歌聲在這同樣美麗的悲戀湖上飄蕩了還不到一分鐘,就被一個沙啞的聲音,硬生生的截斷……
「好了, w.zahyanc 亞蘭,新歌就唱到這裡吧。」
微風拂面,薩爾這個醜陋的男人從船艙中走了出來,隨著他掀開幕簾,歌聲也是戛然而止。隨後,船就靠岸了,薩爾擠出一個看起來有些恐怖的笑容,指了指岸,笑道:「先生,很高興有你的幫忙。現在,您可以離開了。」
白痴回過頭,望了一眼船艙,又望了一眼面前這個侏儒。他沉默了片刻後,冷冷道——
「剛才的……是新歌?」
「對,是我做的。」
「…如此哀傷?」
「……這和你沒關係,請你下船。」
說罷,薩爾就不再分青紅皂白,指著岸邊。白痴無奈,唯有跳下床,隨後轉過身。看著那艘船在湖面上飄蕩,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 _caiq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