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鏡子

  「你想怎麼樣?」

  重新回到小木屋,血瞳瞬間睜開,「這裡可是你目前唯一的棲身之所啊。♡💗 ❻❾s𝓗𝕦𝔵.ςO𝐦 🏆💎不過嘛,雖然我也不喜歡這個地方,也建議你拋棄這裡,和我出去闖天下。不過現在我依你。怎麼樣?要不要把我拔出來,把外面那三個小傢伙的腦袋削下來?」

  白痴快步走到床邊,將呼呼大睡的麵包抱起,塞進懷裡。

  「喂,你到底想怎麼做呢?難道你真的打算服從對方嗎?」

  暗滅疑惑的問了一句,那隻紅色的瞳孔中倒映著白痴的眼神。但很快,它就再次發出一陣會心的冷笑——

  「嘁,我還真是熱心腸,既然會替你這小子擔心。你的眼神壓根就不是已經放棄的眼神,我差點忘了,下水溝老鼠為了活下去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有趣,既然你不想依靠我,那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有些什麼本事,來解決眼前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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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樹叢中,白痴再次鑽了出來。他胸前的布條內盛著小麵包,看起來和離鄉背井的難民沒有絲毫的區別。這副打扮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可讓戴勞他們眼前一亮的是,白痴的雙手中並沒有提著原本以為會出現的包裹。相反……他的手中反而抱著一面……

  鏡子?

  這是一面十分老舊的鏡子,看起來簡直就是從垃圾場裡面撿來的。事實上也的確如此,白痴壓根就沒有帶任何的包裹,而是抱著這面鑲銅邊,在那些貴族子弟眼裡看來完全落伍,夠不上眼的玻璃鏡子走到眾人的面前,向著三人鞠了一躬,準備離開。

  「慢著!」

  戴勞立刻喝止了白痴,因為在得到胡桃的請求之時,那位公主還拜託他不能讓那個白痴把任何東西帶走。如果可以的話,哪怕是衣服褲子也要留下。所以戴勞一夥早就做好了搜查包裹的準備,可現在沒有包裹,這面鏡子就顯得十分可疑了。

  白痴回過頭,低沉著嗓門回應道:「先生,還有什麼事?」

  「這是什麼。」

  因斯爾頓指著鏡子問道。

  「如您所見,是鏡子。」

  「鏡子?你為什麼什麼東西都不帶,就只帶鏡子?」

  「這是因為…………」

  說到一半,白痴的聲音突然打住。這不僅讓戴勞三人充滿了好奇,就連躲在旁邊觀看的胡桃也不由得伸長脖子,豎起耳朵。

  他……他為什麼帶鏡子?……啊!難道說,他把我的照片全都夾在那扇鏡子裡了?!不行,絕對不能讓他把鏡子帶走!

  胡桃咬了咬牙,為那個白痴竟然會想到用鏡子轉移自己的照片這條計策而憤恨。她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衷心祈禱戴勞不要讓白痴把鏡子帶走。

  其實她完全可以放心,戴勞從始至終就沒打算讓白痴把東西帶走。這位正義使者哼了一聲,說道:「要飯的,你是不是不明白自己的處境?你所居住的那間房子已經被我買下了,裡面的所有東西當然也被我買下了!你憑什麼把屬於我的東西帶走?放下!」

  白痴看起來有些緊張,他抱住鏡子,略帶顫音的大聲說道:「可……可是這扇鏡子很重要!」

  「很重要?那肯定是藏了我的照片沒錯了!」胡桃捏著拳頭,隔著雨幕,她的視線全部擊中在了那扇鏡子上面。

  菲爾特挺著大肚子走上前,叉著腰大聲道:「重要?什麼東西那麼重要?再重要這也是屬於戴勞大哥的東西,即使是把它砸碎了,也是屬於戴勞大哥的碎片!你別想帶走!」

  白痴看起來真的是急了。他拼了命的抱住鏡子,搖著頭,聲音也放大了起來:「這可不行!你們……你們是要剷平那間屋子是?可是這扇鏡子裡面……有……有……有……」

  「有什麼!」

  「有……有我的……有我的一個朋友啊——!!!」

  這句話一出口,三人,胡桃,以及四周施工的工人們,全都愣住了。

  白痴輕輕撫摸著鏡面,傾聽著外面的雨聲。朦朦朧朧的細雨讓一切變得有些失真,而春天的雨,則更給了人們一種不同於冬天的冰冷……

  →

  「他……是我的一個朋友。他和我同齡,給人的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他很喜歡照鏡子,明明是個男孩,卻喜歡照鏡子。而且有時候他一照就是兩三個小時,即使是我把討來的飯遞到他的嘴邊,他也不肯吃。」

  「我很奇怪,所以就問他,你為什麼那麼喜歡照鏡子?」

  「結果,他告訴我,他可以和鏡子裡面的人溝通。還能看到鏡子裡面的世界。還想進入鏡子裡面。」

  「我沒有把這些話當真,以為他只是餓昏了。人怎麼可能看到鏡子裡面的世界?更何況進入?鏡子裡面的世界難道和我們的世界不一樣嗎?」

  「可是半年前的一天,發生了一件事。」

  「…………」

  「………………」

  「……………………」

  「他死了。」

  「等到我趕到的時候,就看見他趴在一塊已經破掉的鏡子上,頭部血肉模糊。聽旁邊的人說才知道,原來他再一次抱著鏡子,一邊欣賞一邊走路,路過一個施工地的時候,一塊磚頭從樓頂掉了下來,正好砸中了他的腦袋。」

  胡桃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白痴的聲音很陰冷,配合著空氣中的水霧,讓穿著有些少的她不由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血,到處都是血。在跌倒的時候,他的頭把手中的鏡子砸碎了。所有人都說他死的很慘,可是那個時候,我卻看到了……」

  瞬間的停頓,讓稀稀拉拉的雨水充當旁白,侵入胡桃的耳中。

  「我看到他的嘴……」

  「在笑!」。

  「在臨死前的那一刻,他的身影在碎裂的鏡子中變成了數片。而每一片,都倒映著他的嘴……在笑。」

  菲爾特不由得吞了一口唾沫,白痴的故事就說到這裡,之後就沒有了下文。眾人靜靜的在雨水中等了五分鐘之後,戴勞的一聲冷笑才終於讓四周死寂的氣氛活躍過來。

  「哦?真是一個悲慘的故事。那麼,那和你手中的這塊鏡子又有什麼關係呢?」

  白痴低著頭,緩緩道:「是啊……有什麼關係……呢……?他說過,他想要進入鏡子裡的世界……一個活人,當然不可能進入鏡子……當然……不可能……」

  「夠了!你的瘋言瘋語可以結束了!」因斯爾頓有些受不了春雨的寒冷,猛地踏上前,爭奪著白痴手裡的鏡子。白痴看到他的舉動,立刻大驚失色的抱著鏡子拼命閃躲。可事實證明,他一個小乞丐似乎怎麼也不可能從一個灼技(因斯爾頓已經抵達灼技初級)實力者的手中保護住鏡子。可就在因斯爾頓即將把鏡子搶走之際,白痴的手猛地一松!

  鏡子脫離兩人的手掌,伴著雨水,落在地上……

  嘩啦——!

  玻璃碎裂的輕響響徹雲霄,在寂靜的清晨,這聲響不由得讓胡桃也為之嚇了一跳。她捂住自己的嘴,縮起了頭。

  戴勞望著滿地的玻璃碎片,哼了一聲。倒是白痴跪了下來,雙手顫抖著捧著那些玻璃碎片,似乎遭受到了什麼異常重大的打擊。看到他這副模樣,菲爾特上來踢了他一腳。

  「快滾!別磨磨蹭蹭的,聽到了沒有!」

  萬般奈之下,白痴唯有抱著麵包,低著頭離開了。也許,他會永遠的離開這座學院?不知道。只知道在那陰雨綿綿之下,他的背影不知為何,總是能帶給別人一股莫名的寒氣……

  沒有人知道白痴之後去了哪裡,不過他的去留已經不再是任何人關心的問題了。打從他抱著麵包離開之後,胡桃立刻飛也似的衝出茶餐廳下來。不過卻是打著小洋傘,款款挪步的走到戴勞三人的面前。

  這位公主的目的是把白痴轟走,然後找出房子裡的照片。在滿足了第一個心愿之後,她立即出現,停止了眾人的施工,然後找了個藉口把眾人轟走。戴勞可能永遠都不明白為什麼這位公主會突然出爾反爾,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帶著人離開,不再干涉。眼看著那位公主走入小樹叢,在這種下著細雨的春天裡,不知道做著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