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5,無法歌唱的小鳥

  095,無法歌唱的小鳥

  「謝謝。」

  簡單的答謝之後,可洛帶著幾乎把禮堂的天花板掀開的掌聲走進後台。這是她應得的報酬,是只有和她的歌喉才能媲美的掌聲。即使那些坐在看台上的都是她的競爭對手的父母,但這一刻,這些父母們也都不得不同意,自己的子女沒有一個能夠比得上這個女孩,唱出比她更動人的歌聲……

  「哈哈!看起來,一切都已經決定了!」

  布魯斯叉著腰,高傲的看著莉蘿和小麵包,說道——

  「聽到小姐的歌聲,你們還有什麼好說的?乖乖認輸吧!啊,小姐!您辛苦了!請坐請坐,這裡有椅子!」

  看到可洛從前台回來,布魯斯興奮的搬過一張椅子。但可洛卻沒有坐下,倒是她身旁的那兩個女伴呵斥了一聲,說道:「你開什麼玩笑?這麼冷的凳子,怎麼可以讓小姐坐?你是故意想凍著小姐嗎?!」

  布魯斯剛開始還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沒關係,他聰明。這個聰明的男孩立刻點頭,然後趴在地上。可洛則是輕輕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長裙,優雅的坐在他的背上。

  「現在,該你了。可愛的小強盜。」

  可洛斜眼看著小麵包,臉上的笑容依舊。但任何人都看得出來,她現在已經在等著小麵包出醜了。等著這個啞巴,在上千人的面前,出這個大洋相。

  後台內的所有人都盯著小麵包,甚至包括莉蘿。小麵包的臉上漸漸變得凝重,在四周的那些偷笑聲中,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朝前台走去……

  「麵包!」

  「99號,請上來!」

  「不要勉強,如果不行的話,你……你用不著去丟這個臉啊!」

  「99號小朋友,有聽到嗎?哪一位,請上來!」

  在主持人的呼叫聲中,小麵包輕輕的推開莉蘿的手。這不是丟不丟臉的問題,而是心意的問題。

  這是祈禱……是安魂曲。是在一百多萬的鮮血與生命中歌唱的鎮魂之歌。她不能逃避……也不會逃避……即使只是回想起托蘭那死灰般的面色,她也絕對要站上這個舞台……歌唱!

  暗滅帶著壞笑,嘲諷的看著那個緩步移動的小丫頭。

  和其他孩子一出來就面帶笑容不同,小麵包的面色卻是顯得十分的凝重,不苟言笑。這樣的表情讓那些評委們覺得有些有趣,不由得笑道:「小姑娘,放鬆一點,別緊張。你想唱什麼?」

  問題,出來了。

  白痴的呼吸不知不覺的屏住,雙手也交叉,抵住自己的嘴唇,看著。

  《搖籃曲》

  小麵包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牌子,高高的舉起。這樣的一個舉動立刻讓那些評委和家長們驚訝,但這根本無阻小麵包,她旁若無人的收起牌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

  沒有歌詞,只有歌聲……

  小麵包閉著眼睛,雙手互握。一些「聲音」從她的嘴裡散發出來,迴蕩在禮堂之中……

  這該恥笑嗎?

  還是說,這是一種非常好笑的行為?

  這種行為愚蠢,無知,冒傻氣,簡直就像是精神有問題的人所做出來的嗎?

  是不是說一旦有了天生的缺陷,歌唱這一創始女神賦予人類最美妙的禮物,就會這樣的被剝奪?再也無法發出天籟般的聲音?

  ………………暗滅……在嘲笑著。

  在禮堂中,白痴唯一能夠聽到的,就只有這把完全不把人類放在眼裡的劍所發出的訕笑與嘲弄。可除此之外,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竊竊私語。所有人……都在聽著這沒有歌詞的歌聲,低頭沉思……

  一曲終了,小麵包慢慢的睜開眼睛。一些淚光不知不覺的從她的眼角溢出,在燈光的反襯下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是啊……唱完了。

  既然唱完了,那麼最為殘酷的評價,也該來了。

  「首先,我很喜歡你的歌聲。很溫柔,略帶著一些悲憫與憐惜,很符合聖夜祭的頌歌的主旨。而且,你也長得很漂亮,想要登台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但是……」

  評委咳嗽了一下,說道:「從剛才開始我就有一個疑問。能請你……說兩句話嗎?說任何東西都可以。」

  小麵包捏著雙拳,抱在胸口。她沉默了一會兒後,終於抬起手,抹去眼角的淚水。隨後,搖了搖頭……

  《我是個啞巴,不會說話,只能哼歌。》

  牌子,被舉了起來。

  雖然早已經料到,但真正知道這個事實之後,評委和觀眾中還是有些人驚了一下,開始議論紛紛。

  「你是個……啞巴?」

  小麵包點頭。白痴看著台上那個淚眼模糊的丫頭,別過頭,看著那些評委。這些評委中有些人已經在紙上的各個評價表上都打了優良,可是現在,卻不得不用筆划去。

  「很抱歉,小姑娘。」

  首席評委將手中的評價表拿起,從座位上走出,說道:「我只能說,上天賜予了你一個好嗓子,但現實世界卻剝奪了你歌唱的權利。雖然這很殘忍,但我相信,你也早已有了這種心理準備了。」

  一邊說,這名評委慢慢的走上舞台,將手中的評價表遞給小麵包,說道:「這張表給你。這是我今天開始選拔以來,所打出的唯一一張全部為優秀的評價表。送給你,留作紀念。如果你願意,等你以後把喉嚨治好之後,再來唱歌吧。」

  不管這是真的全部優秀還是純粹的安慰,這張評價單已經給了小麵包一個答案。白痴也知道,這次的事件就此結束了,他也是離開座位,慢慢的走下階梯,準備去接那個終於努力過,但最後還是失敗的小丫頭回家……

  「啊嗚!」

  突然!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低著頭的小麵包卻是突然揚起手,將那張評價表拍落。她抬起頭,衝著那名評委,大聲的叫喚起來。眼中的淚水也是滾滾而落,無法抑制。

  白痴的腳步,停住了。

  他看著上方的小女孩,陷入了沉默。

  而那位評委也是愣了一下,看著腳底的評價表,再看看眼前的小女孩的眼淚,不說話了。

  「啊嗚……啊嗚啊嗚!嗚嗚嗚啊——」

  「帶她離開。下一個100號選手,上來吧。」

  「嗚嗚嗚嗚啊啊啊啊啊——」

  這裡沒有適合的仁慈,有的只是現實。看著那個評委緩緩走下台,小麵包一下子真的哭了出來,當著這一千多人的面……哭了。

  主持人走上來,想要牽住這個小姑娘的手。但伸出的手卻是被小麵包狠狠拍開。在後台,看到現在哭得如此傷心的小麵包,可洛是嘴角含笑,輕輕捂著自己的嘴唇。而莉蘿則是皺起眉頭,一副想沖可洛發火,卻不知道該怎麼發的樣子。

  「麵包,下來吧。」

  「嗚……嗚哇——!」

  白痴來到舞台一旁,伸出手。小麵包看到白痴,在強行忍了一下之後,終於飛奔下了舞台,直接撲到白痴的懷裡,哭著……

  下一個選手已經上台,而評委們也已經是各就各位,繼續給接下來的小歌手們評分。白痴蹲下身,抱住小麵包安慰了一下之後,終於還是帶著她,離開了……

  結束了。

  屬於歌手的小麵包的聖夜祭,已經結束了。

  沐浴著外面的夕陽,白痴和小麵包一起坐在長凳上。小丫頭依舊在抽泣,而白痴則是在替她擦著眼淚。等到這丫頭哭夠了,白痴就抱著她,沐浴在夕陽之下。

  「好了,回去吧。我們家的聖夜祭還沒有結束。今年,我,蜜梨,托蘭,還有那個綠頭髮的丫頭會都來聽你唱歌。只要你喜歡,你可以唱到任何時候。」

  以往只會用冰冷的語調說話的白痴,這次卻是難得的吐露出溫柔的話語。白痴的確是一個理性的人,可也因為太過理性,他也早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根本就不是一件可以通過努力而成功的事情。所以……結束了,回家吧。

  「嗚!」

  但,小麵包卻是再一次的甩開了白痴的手,從長凳上跳了下來。她衝到街道的中央,轉過頭,嚼著眼淚,十分嚴肅的看著他。

  《麵包要唱歌!》

  《為了托蘭姐姐唱歌!》

  《托蘭姐姐那麼傷心,她為了自己殺了那麼多人而痛苦,傷心!即使不是為了那些死掉的人,ww.zhaoshan.c 麵包也要為了托蘭姐姐,唱這一次的聖歌!》

  白痴沉默著,看著這個小丫頭一塊又一塊的板子在那裡書寫。而在上面的這三塊牌子之後,小麵包再次舉起的牌子,則讓白痴抬起頭,凝視著她,陷入沉思。

  《即使是死亡騎士的托蘭姐姐,也應該有屬於她自己的重生!叭叭,麵包想幫助托蘭姐姐重生!讓她重新笑起來!只有笑著的托蘭姐姐,才是最漂亮的托蘭姐姐!》

  (這丫頭簡直是胡說八道。她唱歌和托蘭的笑容有毛的關係!就好像我是一把菜刀和我切人肉之間完全沒有任何的關係。嗯,沒錯,我就是一把切人肉的菜刀~~~!啦啦啦啦~~~~)

  最後的夕陽,慢慢的落在懸崖的那一邊。在天空還被最後的陽光塗抹成絢麗的畫卷的時候……

  「走。」

  白痴終於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一把拉住小麵包,徑直就朝那座還沒有散會的大禮堂走去。

  ... _caiq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