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序列第21

  焦慮……過度……

  白痴低下頭，那雙因為感情起伏而混亂的雙眼慢慢閉上。

  是啊……焦慮過度，關心過度。

  因為太過執著，反而喪失了客觀與冷靜。

  這一次，的確是自己的失敗，將原本可以看出來的答案，變成看不出來呢……

  白痴嘆出一口氣，重新睜開雙眼。這一次，他的眼中再也沒有了絲毫的情感因素，沒有了任何的混亂與激動。就和最原始的他一樣，充滿了冷靜。

  該離開了。

  這個沒有老師的小鎮，再呆下去也沒有意義了。

  白痴搖著頭，分開人群，回到旅店的廢墟。現在唯一讓他覺得有些困惑的就是那些圍觀的群眾。每一個每一個的都圍著自己，問東問西。這樣下去，恐怕在離開的路上也會被這樣圍追堵截吧。

  「陛下……」

  蜜梨縮在白痴懷裡，不管怎麼說，她現在還是赤身裸體，身上只有一條白痴的衣服遮住羞恥的地方。所以看起來有些害羞和緊張。

  白痴看著懷裡的蜜梨，略微呼了口氣，衝著她點頭。隨後，他朝著跟在身旁的小麵包瞄了一眼。小麵包會意，立刻三下五除二的爬到白痴的背上，施展八爪魚神功緊緊的纏住白痴的脖子，騎穩了。

  「嗯？喂，你這樣不重嗎？麵包還是交給我來應付，你負責照顧這個女孩怎麼樣？」克里斯湊過來，小聲道，「放心，我不會和黯說你在外面耍花腔的。男人嘛，我可以理解！」

  克里斯理解，但白痴卻不理解。此刻，他只是冷冷的注視著這個人，片刻之後，留下一句話——

  「關於隱流，還是放棄的好。」

  「啊？什麼？」

  沒有回答。

  或者說，回答包括克里斯在內的所有人的，只有一陣突然瀰漫起來的白色煙霧。

  白痴的身影瞬間就消失在煙霧之中，周圍的所有人在這陣濃霧內也是紛紛驚慌了一下。一些人甚至開始擔心是不是那些恐怖組織成員再次發動的攻擊。

  可是很快，他們就知道了這陣煙霧到底意味著什麼。伴隨著散去的白霧之後，裡面的白痴已經是消失無蹤，從所有人的眼前，蒸發了。

  「厲害……好厲害！」

  「來時神秘，去的時候也神秘！」

  「下一個頭版頭條絕對就是他了，絕對！」

  午後的陽光，發威一般的照射在赤裸的沙漠之上。

  儘管這些新聞記者都迫不及待的希望能夠立刻離開帕帕鎮趕回去，但這樣的驕陽卻無疑阻擋了他們的步伐。

  在天黑之前，這則消息是無法放出去了吧……

  騷動的人群，慢慢安靜了下來。

  在這個小鎮內，人們開始尋找還沒有被破壞的房屋躲避陽光。靜靜的，等待氣溫的下降……

  「嗯？」

  克里斯在拒絕了那些記者之後，重新隱藏了起來。因為他始終沒能忘記自己的任務。

  很快，他就找到了那兩個小女孩，偷偷的觀察起來。

  驕陽下，一隻駱駝在行走。

  白痴赤裸著上半身，身前摟著裹了他衣服的蜜梨和小麵包。這兩個女孩都已經沉睡。

  （對了對了，我忽然想起來了，有一件事忘記和你說了。）

  血瞳，突然之間睜開。就像是為了帶來腥風血雨一般，原本安靜祥和的沙漠開始揚起煙塵，遠處，也似乎形成了沙暴。

  白痴看著那涌過來的沙暴，目測了一下它的距離和方位後，沒有理會，繼續前進。

  （………）

  （嘿嘿，你就不想知道我有什麼事情忘記和你說了嗎？嘿嘿，這可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哦~~~）

  （………不想說的話，你可以不說。）

  （呵呵，還是如此的冷淡吶。不過沒關係，我現在心情好，而卻覺得很有趣。所以，我會告訴你的。）

  （告訴你，有關「大」惡魔的消息。）

  是在……看糕點嗎？

  克里斯躲在還沒有被破壞的房屋後，看著那邊的兩個小姑娘。此時，莎夏和鉛筆兩人站在那個曾經呵斥她們的糕點老闆面前。

  「你們……你們兩個又來幹什麼？」

  糕點老闆的店還算好，除了被鉛筆弄塌的屋頂之外，其他的柜子什麼的都沒有被破壞。

  鉛筆看到這個老闆一臉害怕的樣子，不由得紅了臉。她抱起胳膊，哼了一聲，說道：「我……我可不是來幫忙的！我只是來看看的，除此以外我沒打算幫你這個大叔任何的忙！」

  糕點老闆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呼出一口氣，望著其他人破壞的房屋和自己這還算完整的店面，苦笑一聲，說道：「算了。對不起，兩個小姑娘。剛才是我不好。這些糕點就算我請客了。能幫我一起打包，送給大家嗎？」

  鉛筆連忙轉頭，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咦？！可是……你不是……很小氣的嗎？」

  糕點老闆哈哈大笑：「做生意的當然要小氣一些啊。不過現在，碰到這種事，可不是小氣的時候了。有困難的時候大家要互相幫助，陛下的確是這樣教導的呢。」

  「老闆，你真的是個好人啊！」

  鉛筆笑了，她連忙取出紙和筆，想像出原先店鋪的樣子，用手一拍。這一下，塌掉的頂棚猶如時光倒流一般慢慢復原，看在店老闆的眼裡，說不出的神奇。

  對於這一切，那個盲眼的小修女，莎夏。一直都是在旁邊站著……笑著。

  （大……惡魔？）

  （啊，序列第二十一位，擁有「大」之力量的惡魔。如果說三十二位的托蘭是屬於侵略型的惡魔的話，那這頭惡魔就是毀滅型的。因為這傢伙不會留下任何的東西，只會把所有的一切都毀掉。啊，侵略和毀滅的區別，你應該分得清吧。）

  （…………這頭「大」惡魔，和我有什麼關係。）

  （呵呵呵，別急嘛。在此之前，我覺得有必要先教教你關於這頭惡魔的一些基本常識。）

  （人類小子，你認為在這個世界上，什麼東西是「最大」的？）

  （…………天空……？）

  （呵呵，錯。比天空更大的異空間多得是。不過，這不怪你，「知識」的局限性而已。）

  （………）

  （哈哈哈，好吧，不和你玩了。要說真正最大的東西，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因為一旦你認為某樣東西是最大的，那麼很可能就能找出更大的東西來。這個世界上，只有更大，卻沒有最大。）

  克里斯躲在一旁，背上的箭矢卻沒有取下。

  他看著那邊的兩個小女孩，嘴角，不由得泛起一絲笑容。

  真是可愛的小姑娘啊……

  如果將來九妹也生了女孩的話，一定也能像她們一樣可愛吧？

  也許，她們真的是隱流。但隱流的女孩子本身就是有著很多悲慘的身世的。我現在接下「射殺」她們的這個任務，到底是不是正確的呢？

  看著這兩個女孩的笑容，克里斯漸漸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偏執了。

  的確，他想要將一份s級任務的完成報告書送給妻子，了去妻子的心愿。但如果讓妻子知道，自己的任務完成是建立在兩個只有十三四歲小女孩的性命之上的話……

  「……………………呵，任務，失敗吧。」

  克里斯呼出一口氣，搖了搖頭。在擺脫了任務的壓力之後，他反而覺得十分的輕鬆。自己再也用不著把弓箭對準那兩個小女孩了。也許，自己還可以上前和她們說說話，順便在回去的路上照顧照顧她們。不管這兩個小女孩有多麼的實力強勁，畢竟，也只是未成年的少女啊……

  克里斯捏了捏脖子上的護身符，笑了一下。隨後，他從隱藏之處走出來，向著那邊的兩個女孩走去……

  （…………既然沒有最大，那又有什麼「大」惡魔可言。）

  （呵呵，問得好，人類小子。雖然從現實情況來看，這個世界上沒有「最大」的東西。不過，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個腦筋急轉彎？）

  （世界上最大的東西是什麼？答案，是人的眼睛。因為只要把眼睛閉上，世界上的一切就都會消失~~~）

  （…………這，只是哲學範圍上的問題。）

  （呵呵，有趣。可是人類小子，對於那頭惡魔來說，這種哲學上的問題，就已經是其被命名為「大惡魔」的根源了喲~~~）

  「哎喲！」

  糕點老闆的手，被碎裂的玻璃展櫃劃了以下。可就在他想要去尋找創可貼的時候，一雙柔柔嫩嫩的小手，卻是輕輕的抓住了他。

  「嗯？小修女。」

  莎夏。

  這個目盲的女孩抱住了這隻粗糙的手，隨後，慢慢的張開那張櫻桃小嘴，開始吸允起糕點老闆的手指。

  「啊……莎夏，你……這個……」

  鉛筆的臉紅了。糕點老闆的臉也有些紅了。他能夠感覺到那條柔滑的小舌頭正在自己的指尖上遊蕩，被一張這麼幼小的嘴如此含著，舔著，一股莫名的快感，慢慢的湧上了他的心頭……

  「很舒服……是嗎？」

  小嘴，離開了手指。

  那還帶著一條晶瑩唾液的嘴唇微微開啟，將一個軟軟的聲音，吐了出來。

  店老闆看著眼前這個修女打扮的小姑娘，視線不由自主的在她那還未發育成熟的胸部上瞄了一眼。

  「啊……是啊……」

  「叔叔好壞。明明很舒服，剛才還打我。」

  「啊……那的確是……叔叔對不起你。能夠原諒叔叔嗎？」

  莎夏笑了……那純潔無瑕的笑容中，流露著單純與美好。

  「可以啊~~~~」

  「只要，叔叔能讓莎夏打回來，莎夏就原諒叔叔。」

  這真是幼稚的話語呢。

  聽著這樣幼稚的話，克里斯不由得有些捧腹。他開始幻想自己的妻子和那未出世的孩子，在看到剛才莎夏舔手指的動作後，也不免心猿意馬，想到了九妹。覺得回去以後，一定也要舔舔自己妻子的手指。

  只是……

  「莎夏……你說……什麼……？」

  原本一直都顯得有些傲嬌的鉛筆，在聽到莎夏的這句話後卻是猛然一震。只是她的反應遲了，在她還來不及阻止的時候，那個店老闆已經把自己的頭伸到了莎夏的面前，微笑著，等待讓這個小女孩那雙柔柔軟軟的手來打。

  「莎夏！不可以！！！」

  鉛筆立刻搭住莎夏的肩膀，將她往後拖。可是……

  碰—————！！！

  伴隨著店老闆那裂開的頭顱和飛濺的腦漿，一切，都太遲了……

  （換句話說，眼睛？）

  （嗯。沒錯！這個惡魔所看到的所有東西，都將淪為毀滅。她就是一個破壞狂，一個不受控制的粗暴的拆遷犯。原先我還在想她會以怎樣的方式現身呢。沒想到她竟然躲了起來。看她那副身體和上次見面時一樣，所以她沒有轉身，一直都是那個樣子，活過來的吧。）

  白色的腦漿混雜著血水，濺開。

  鉛筆拉開莎夏，這個女孩的雙眼依舊緊閉，沾著血沫的臉上依舊帶著微笑。

  這一變故來的實在是太快，太快了。快的就連原本已經安心的克里斯，也被震懾了一下。

  「他打了我，所以，我打還他，這很正常吧。」

  充滿童稚的笑臉，此刻卻變成了惡魔的歡容。她身上的修女服已經被鮮血所染黑，那個散發著金光的小十字架，此刻也染上了一層白色的腦漿。

  「莎夏……你…………」

  「為什麼要阻止我呢？莎夏可是乖孩子，什麼都沒有做哦。」

  慢慢的，莎夏的頭轉了過來，微笑著，面對鉛筆。

  「還是說……連鉛筆你，也不喜歡莎夏了嗎？」

  長長的睫毛，慢慢抬起。鉛筆的雙腳發軟，牙關緊要，倒退一步。

  她想得到嗎？自己陪同一起出來的這個同伴，現在竟然會對自己施展殺手？她想得到嗎？

  「莎………………夏………………」

  「我不喜歡被你們關著。從今天開始，我要自由。所以，最後讓莎夏看一眼鉛筆的樣子，好不好？不過，恐怕等看到的時候，鉛筆已經變成了一灘血肉模糊的肉醬了呢。呵呵呵，好有趣。」

  「莎夏……莎夏……！！！」

  睫毛，抬起。

  和莎夏正面相對的鉛筆突然間停滯。她捂著心臟，雙眼泛白，連哼都不哼一聲，倒了下去。

  修女，笑了。

  這個渾身染血的小修女重新閉上眼，臉上再一次的發出純潔無垢的微笑。也就在這一瞬間，一支箭瞬間從旁邊的角落飛來，直接瞄準了她的太陽穴！

  「惡魔……果然，你是應該被消除的惡魔！！！」

  「惡魔………………嗎？」

  長長的睫毛抬起，在那雙原本應該瞎掉的眼鏡面前，那原本無堅不摧的箭矢卻是硬生生的停頓在半空。

  然後，在少女的微笑中，慢慢掉頭。

  「什麼？！」

  克里斯的右眼化為十字，在驚訝中，他重新取出一支箭矢，搭在弓上。

  「真的是好久……都沒有人這麼稱呼我了呢。謝謝大哥哥，讓我想起了這一切呢……」

  「准心十字……發動！」

  箭，再次被射出。

  可那一支被停頓的箭矢，也在同一瞬間穿透空氣。帶著絕對的力量，這支箭矢粉碎了克里斯射出的弓矢，擊穿了他手中的弓弩，更直接抵達他的心臟！

  護身符……被瞬間貫穿。

  前入後出的箭矢，讓整個人都被彈飛的克里斯想起了什麼呢？

  他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妻子？

  想起了自己拿尚未出生的孩子？

  也許……他想起了。

  可是事實上，他，再也無法看到了……

  四周的其他人被眼前的一切怔住了。這些人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不過沒關係，因為這個小女孩知道。她的那雙眼，知道。

  「那麼，再來開個焰火晚會，好不好？」

  閉著眼睛的純真少女，笑了。 wｗhaohyan.ｃ

  在這個擁有一萬人的帕帕鎮的中央，她帶著笑意，緩緩地，緩緩地……

  睜開了她那雙，美麗，而又帶著俏皮的眼睛……

  轟———！！！

  沙漠上，正在和暗滅討論那頭序列二十一的惡魔的白痴突然被一聲巨響給鎮住。他連忙回頭，可眼前發生的情況，卻讓他無比的驚訝。

  那座帕帕鎮……

  一小時前，還存在的帕帕鎮，此刻竟然被一個巨大的能量球體給吞噬？

  不消片刻，空氣中就傳來一股炙熱的感覺。狂風席捲著沙塵，如同海嘯一般向這邊撲來！

  懷中的小麵包和蜜梨醒了，她們從白痴的保護中探出腦袋，撇著眼前這不明所以的災難。但是暗滅卻是在笑著，宛如在欣賞一場煙火晚會一般，笑著。

  ...　_caiq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