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年末的最後一天
話音落下,許許多多的酒客們立刻哄堂大笑,齊聲高贊這個好運氣的傢伙真是聰明。 同時,他們也是紛紛表示,下次一定要跟著壞運氣艾諾去賭博。這樣,他的壞運氣就無疑是每一個人的好運氣了!
托蘭坐在白痴身旁,低著頭。聽到那些酒客的話,他的兩隻拳頭卻是不由得捏緊。眼淚也在他的眼眶中打轉,似乎隨時都會掉落下來。
「壞運氣艾諾,那個傢伙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厄運之神眷顧啊,我從小就看著他長大,好像還從來沒有一次見他有過好運氣呢。」
「可不是?你們想啊,原本他出生在一個伯爵家庭,這樣的身份絕對可以讓普通人羨慕。真正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呢。」
「可偏偏他的運氣實在是太糟糕,過了每兩年,他的母親再次懷孕。可是這次懷孕之後,他的家就可以算是完全陷入絕境了。」
「在他的弟弟出生的那一年,他們家的傭人女僕就染上不明原因的瘟疫,全部死亡。再過了幾年,在他五歲的時候,他的父親也因為他的壞運氣而遭受意外丟失了『性』命。」
「再接下來那才有趣呢!他的母親,那個漂亮的女人一個人要撐起這麼一座被死亡眷顧的伯爵府到底有多麼的辛苦呢?在他剛剛上小學的時候,他的母親也因為積勞成疾,一命嗚呼了。」
「後來他不得不綴學,眼看著家產被其他的一些聽都沒聽過的親戚分的乾乾淨淨。再過沒多久,他的弟弟又被人給拐走了。只留下他這麼一個光杆司令空掛著那麼一個伯爵的頭銜,整天小偷小『摸』,坑蒙拐騙的活到現在啊。」
「哈哈哈哈!誰叫他是壞運氣艾諾呢?事實上,我倒是希望他的運氣能夠再壞一點,這樣就能夠幫助我們贏更多的錢呢!」
「對對對!來,喝酒,喝酒!」
碰杯的聲音再次響起。白痴抱著手中的酒杯,目光撇到一旁的托蘭身上。
只見他現在弓著身子,雙手捏成拳頭,放在大腿上。那頭藍『色』的長髮垂下,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那副纖弱的肩膀微微顫抖,一些水滴……偶爾,會從他的下巴落下,在空中劃出一條細線……
白痴收回目光,想了想後,舉起自己手中的酒杯,冷不丁的朗聲說道:「但是,聽說這個傢伙最近有了好運氣,身上有一筆大買賣啊。」
「大買賣?」
熱鬧的酒店人們只需要話題,而到底是誰說出這個話題的,卻不會有人去管。
「啊。聽說他最近得到了一份工作。只要將什麼東西交給別人之後,就能擁有重新買回伯爵宅邸的財產呢。」
「噗……哈哈哈哈哈!」
白痴的話,卻惹來那群酒客的一堂鬨笑。
「哈哈哈!別……拜託……別惹我笑了!那個傢伙能幹出什麼大買賣來?」
「那個壞運氣的艾諾?哈哈哈!太搞笑了!那傢伙看著是個流氓,其實就是個膽小鬼!整天就只知道撒謊!」
「如果說他能夠重新發跡,我的腦袋給你當痰盂都行!哈哈哈!」
鬨笑,讓旁邊的托蘭的肩膀顫抖的更是厲害了。
「哎,但是話說回來,我上次似乎聽說過他說過這樣一件事啊。」
「嗯?怎麼說?」
「他說他在路上撿到了一個盒子。裝飾很精美,看起來就像是放珠寶首飾的盒子。可是打開一看裡面沒有什麼珠寶,就只有一些看不懂的捲軸。」
「捲軸?喂喂,那些該不會是國家機密吧?」
這,只是一個笑話。再次惹起滿堂鬨笑的笑話。
「哈哈哈!如果那個壞運氣艾諾能夠拿到國家機密,那我以後就跟著他賭馬!不是啦,那不是什麼國家機密。是一些用各種看不懂的符號和數字寫出來的東西。看著就好像是小孩子隨手塗寫的塗鴉。」
「那種東西算什麼寶物?」
「那當然不是寶物啦。但我上次問他要來看,那傢伙卻是死活不肯。說盒子那麼精貴,足足賣了一百蘇拉,裡面的東西就一定會更為值錢。至少在等到他破譯那些所謂的密碼之前,他是絕對不肯給別人看的。」
「呵,那還真是活受罪。不過我相信!憑他的智商,是一定可以破譯那些幼稚園的小孩子塗塗寫寫的『密碼』的!因為……他的智商和幼稚園孩子是屬於同一等級的啊!」
鬨笑聲再次響起。人們大口大口的喝著啤酒,暢快的談笑著。
對於許多人來說,聊別人的愚蠢和無知是一件相當快樂的事情。尤其是和許多人一起聊。通過集體鄙視一個人,能夠讓他們獲得某種程度上的認同感,讓這裡的酒喝起來更為濃郁,也更為的……香甜。
酒保整理著喝乾淨的酒杯,轉身回來。可他突然發現,原本坐在這裡的那個年輕孩子卻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只剩下那杯根本就沒有動過的啤酒。此時,又有人叫了一杯,酒保歪了歪腦袋,就將這杯酒直接賣給了對方。
離開熱火朝天的酒館,再次迎來面前這片白『色』的世界。
白痴雙手『插』在褲袋裡面,緩步,朝前走著。
在他的四周,原本些許降臨的白『色』雪片卻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黑『色』。在他背後的托蘭看起來,那些黑『色』的雪片所帶給她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冰冷。而是……
絕望。
「主人……」
托蘭捂著胸口,踏上一步。她強行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之後,再次說道——
「他們的話……已經說得很明顯了吧?」
「即使艾諾先生真的拿到了那東西,但那完全是他在不經意之間拿到的。而且……那份計劃書完全是由密碼所編寫而成的,他根本就看不懂啊!」
白痴依舊雙手『插』著褲袋,片刻都不停留的朝前走著。
「而且……從他毫無顧忌的就將那東西的事情說出就可以看出來,他根本就沒有什麼將計劃書隱藏起來賣給別人的打算。不,應該說,他根本就沒有這方面的意識!」
「主人……請您放過他……好不好?接下來,我們只要將計劃書想辦法偷回來,所有的事情就都可以結束了,不是嗎?主人……我求求你……」
托蘭伸出手,拉住了白痴的衣服。
「我……求求你……」
白痴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
他轉過頭,看著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淚眼模糊的托蘭,沉默著。
看得出來,他的心神已經『亂』了。
即使以往托蘭也很愛哭,也顯得很懦弱。但他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淡藍『色』的瞳孔變得如此混『亂』,如此的沒有主見。他已經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了……對不對?
(那麼,你還等什麼呢?人類小子。)
冰天雪地之中,猩紅『色』的瞳孔卻是緩緩的睜開,『露』出訕笑。
(你應該不會忘記這個傢伙身上的束縛吧?快點,趁他現在心神混『亂』的時候殺了他!這樣,他就完全是你的了!再也不會為那些活著時的牽掛所束縛,成為真真正正的死亡騎士!)
(你的……死亡騎士!)
暗滅在腦海中叫囂,它不斷的催動著白痴的右臂,希望他能夠握著它,直接將黑『色』的劍刃刺進這個已經被煩惱攪得混『亂』不堪的柔弱身體裡面。
但……
白痴,卻始終站著不動。
而他的右臂,也慢慢的……被他藏到了身後。
接著……
黑『色』的劍刃,出鞘。
在托蘭的痛哭之中,白痴拔出背後的黑暗常刃,直接……
刺向了托蘭的脖子!
呲—啦!
凌『亂』的風雪被震開,巨大的聲響仿佛帶著割裂空間的力量擴散!
白痴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手中的暗滅竟然在與「來著」相撞擊的那一刻脫手,飛至空中。
啪!
也許是因為白痴及時舉起劍擋了這一瞬間吧,一根通體猩紅的長槍直接擦著他的脖子掠過,『插』進身後的雪地之中。轟的一聲,將平坦的白『色』地毯炸出一個坑洞。凌『亂』的雪片像是受了驚嚇似的,四處飛散。
是誰?!
這個問題在白痴的腦海中緊緊閃過一個瞬間。而下一刻,一個身影就從長槍飛來的地方急衝過來!
瞬間。
那個身影就掠過白痴,來到那柄長槍所在之處。與此同時……
冷笑?
那一瞬間……白痴似乎看到了一個冷笑……從他的身旁閃過……
嚓。
暗滅,這一刻才落地。
白痴立刻轉頭……
可放眼望去,四周已經沒有了敵情。那把長槍已經消失,人影也同時不見。只剩下那個受傷的雪地毯,默默接受著上天的修補……
「主人!實在是抱歉!我立刻去追!」
「不用了。」
在托蘭剛剛拔出腰上的血蝙蝠之後,白痴及時止住了他的行動。
從剛才短短的那一接觸中,白痴就已經充分領略到了對方力量的強大。能夠在一擊之中就將暗滅從自己的手中掙脫,在自己還沒有回過神之時就在剎那間掠過自己,逃走時更是不拖泥帶水,仿佛人間蒸發一般消失。這份實力……即使是自己的體力充沛,恐怕也是一場艱難的苦戰。如果托蘭和自己分開,就極有可能陷入調虎離山計。
看著天上再次恢復寧靜的雪花,白痴腦中的思緒卻是久久不能平息。
襲擊自己的人到底是誰?他又為什麼僅僅一擊就退?
而且,那種拋槍的方法……看起來實在是像自己知道的一種武鬥技能。但他卻很清楚,那個女孩的實力絕對沒有達到這種程度。
那麼……這個人,又是誰?
仔細想了好久,白痴終於還是決定搖搖頭,不再去思考這件事。現在唯一能夠確定的還是關於佛羅倫的事情。既然對方在能夠取走自己命的瞬間沒有下手,可見自己的這條命,對方還看不上眼呢。
托蘭見白痴收回暗滅,自己也就收回血蝙蝠。可也許是剛才因為心神太『亂』,而沒有及時保護白痴所引起的內疚吧,他看起來比剛才更為沮喪了。
「主人……難道……您還是打算……對艾諾先生他……」
白痴抬起手臂,看著右臂上的鎖鏈,想了想後,轉身。
「主人……?」
「任務的目標,是抹消『豺狼』。」
「除非我能夠證明他的確沒有對豺狼有任何的認識。不然的話……」
黑『色』的暴風雪再一次的揚起,這一刻,托蘭怔住了。
即使沒有表情,但托蘭似乎也能夠看出來……
白痴是認真的。
如果再沒有什麼行動的話,他……是真的會將佛羅倫給……!!!
醒覺到這一點後, zhaoshan.c托蘭再一次的咬了咬下嘴唇,不說話了……
絢麗的雪花飄舞著……
在風吹沙中,這些白『色』的晶體演繹著四季的更替,也像是在諷刺懸崖之外的沙漠。
聖夜祭越來越近了。街上也是張燈結彩,每一個行人的臉上都掛著笑容和喜悅。
真是和平啊……在這座似乎永遠和戰爭無關的城市裡,人們似乎永遠都可以這樣躺在這片溫暖之中,靜靜的享受著大自然的恩賜。
當晚,就是聖夜祭了。
雪,也十分難得的停了,給了所有人一個難得的好天。
伴隨著烏雲挪開,『露』出太陽,已經在樹屋中警戒了整整七天沒有行動的白痴,也終於決定在今晚,將這些事全部做一個了斷。
為了防備那個不明人士的再次攻擊,白痴極力避免單獨外出。他也拒絕小麵包的任何外出活動。不管這丫頭如何的吵鬧,這都是不允許的行為。
可是今天天氣很好,能見度提高。加上這幾天一直養精蓄銳,身體的狀況又恢復了不少。白痴相信,即使自己還是打不過,但要逃走,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
「啊嗚?啊嗚啊嗚!」
白痴整理著裝備,給左手帶上『迷』霧。但旁邊已經被整整關了七天的小麵包看到白痴準備外出,早已是忍耐不住,一把抓住白痴的手,開始大力的搖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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