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C

  067,C

  太陽,沉入懸崖的西邊。

  然後,又從懸崖的東邊升起。

  這個火球就這樣一天又一天的重複著這樣的動作,沒有一天知道疲倦,也沒有一天會失約。

  它是被某種魔法定時了嗎?

  還是有著某種責任,讓它必須這樣日復一日的行動呢?

  十月的金秋,漸漸被白『色』與蕭條所取代。

  在托蘭的那個小花園中,即使在秋天開的多麼鮮艷的花朵,在冬天的寒風之下,也全都凋謝了。

  那盆小小的白菊,也因為寒冷而丟失了所有的花瓣,耷拉著腦袋,走完了生命的最後一刻。

  托蘭看著小白菊,臉上浮現著的是些許的哀傷。

  他捧著白菊的屍體,輕輕的將它放進事先挖好的坑中。在又一個生命逝去之後,幾滴淚水,從他的眼角溢出,滴落……

  這頭惡魔……是不是用水做出來的?

  曾幾何時,白痴的心中都會泛起這樣的疑『惑』。

  因為不管是聖約典章,還是第四劍的劍意,其中所描繪的惡魔全都和托蘭太不相像。他的眼淚,未免太多。對其他事物的關懷與愛護,也未免太多了……

  「陛下,托蘭大人……到底是怎麼了?」

  儘管托蘭這大半個月來一直表現的很普通,沒有什麼異常。可是,即使他再怎麼掩飾,這樣拙劣的演技當然不可能瞞過心細如髮的蜜梨的眼睛。

  蜜梨走到坐在輪椅上的白痴身旁,輕聲詢問。但白痴回答她的,卻是一如往日的沉默。

  既然問不出來,那蜜梨也就乖乖的不問了。她重新回到房間裡,做著往日的打掃。倒是小麵包看了看白痴,又看看在下面葬花的托蘭,歪著腦袋想了想後,順著繩梯爬了下去。

  「傻嗶~~~!」

  小麵包歡笑著。

  在這片下著雪的白『色』世界裡,她的笑容可能比那虛弱無力的太陽還要耀眼。

  托蘭埋好菊花,看到麵包在自己的花園外面叫喚,立刻恢復了一張笑臉。他連忙拍了拍自己的褲子,走上前,打開那由托蘭樹的枝條編織出來的門,將小麵包迎了進來。

  「小主人,現在外面已經轉涼了,您可要多穿一點啊~~~」

  托蘭將小麵包拉進他的「家」——一座由樹枝編織出來的小棚。在那幾乎只能容人躺下的空間裡只鋪著一些乾草當做床鋪。一切的洗漱用品就放在乾草堆的旁邊。在托蘭把小麵包拉進來之後,這間小棚就被占滿了。

  把麵包安置在棚屋裡之後,托蘭走出來,在花園內空置的地方堆起火堆,燒起了水。等水燒開,他倒出一杯水,走進棚屋,重新遞給了小麵包。

  「喝吧,小主人。暖暖身子。」

  「啊嗚~!」

  小麵包應了一聲,抱住水杯,呼呼的吹氣。可由於水實在是太燙了,她只能抱著杯子,紅著臉不斷的吹氣了。

  「呵呵,小主人,為什麼不使用魔法呢?」

  「嗚???」

  小麵包歪著腦袋,『露』出一臉的困『惑』。托蘭「啊」了一聲,再次說道:「不,我說錯了。是縱石力。」

  「傻嗶嗶~~~~!」

  得到提醒,小麵包立刻伸出左手。片刻之後,她的手心中就凝聚起幾片雪花。在將這些雪花扔進杯子裡之後,小麵包立刻仰頭喝了一口。呼出一口氣,臉蛋上也浮現出溫暖的紅『色』。

  「太好了呢。」

  托蘭笑著,自己也倒了一杯,坐進棚屋,緩緩喝著。

  此時,冬天的雪花再次從空中落下。

  透過棚屋的縫隙,可以看見外面那些白『色』的精靈在空中舞蹈,帶來冬的氣息。

  小麵包哆嗦了一下,將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緊,仰頭再次喝了一口水。她想了想後,從背後取出一塊牌子,舉了起來。

  「為什麼哥哥不和叭叭一起住呢?這裡好冷哦。」

  托蘭溫和的笑了笑,喝著水,望著外面大雪紛飛的雪景。

  「吶吶~~~為什麼啊?哥哥,和叭叭一起住好不好啊?麵包可以叫樹樹再做一間屋子出來。這樣,哥哥就用不著在這裡挨凍了呀。」

  牌子,在極其有限的空間裡舉著。

  托蘭卻始終沒有正面回答。他等到小麵包手中的水冷掉之後,就帶著麵包走出了棚屋,越過已經鋪著一層薄薄雪花的草地,來到杜蘭樹下。他抱著麵包跳上平台,將麵包放在白痴的面前,鞠了一躬之後,重新跳了下去。

  (呵呵,話說回來,我們的死亡騎士還真不是一個稱職的保鏢啊~~~~)

  鎖鏈分開,『露』出其中的紅『色』瞳孔。這隻眼睛帶著嘲笑與諷刺,緊緊盯著白痴的臉,繼續說道——

  (作為在你身體不合適的時候的貼身保鏢,他竟然住的那麼遠。萬一有事的話,他怎麼才能夠及時趕到呢?呵呵,在真正的危險面前,即使是晚了零點一秒,那也可能直接導致最壞的結局發生呢~~~)

  (至於為什麼嘛……呵呵,你知道嗎?為什麼?)

  雪,慢慢落下。

  落在他那黑『色』的頭髮上。

  黑與白互相襯托,雖然顏『色』各異,但卻是同樣的冰冷,不帶有任何的感情。

  為什麼呢?

  那些雪如果會在這個問題前沉默,那白痴也不妨讓這個答案繼續沉默著吧……

  不要打聽別人的私事是白痴的習慣。既然托蘭有自己的心事,除非那些心事會妨礙白痴,不然,他是絕對不會去干涉,絕對不會去打攪的。

  就和這些雪一樣,留給他一個最後的秘密花園,怎麼樣呢?

  十二月的雪,慢慢落下。

  在寧靜與冰冷之中,一年的時光似乎又要再次迎來終結。

  空氣中的寒氣讓普通人感到身體僵硬。但對於白痴來說,天氣越冷,他對於身體的掌控反而越是顯得靈活。漸漸地……

  唰。

  白『色』的世界中,已經有近一年沒有出鞘的暗滅,再次在黑暗中顯現出完美的長劍形態。劍柄處的猩紅瞳孔就像是在呼吸一樣,舒展著長久以來一直被迫封印的劍身。

  嗯,很好。力量在慢慢恢復。雖然比起完全康復還有著一段距離,現在的力量也僅僅夠自己捏著劍而已。但至少,這已經證明了自己有了些許的自保能力,不是嗎?

  白痴看著自己握劍的右手,就那樣,站在飄著雪的樹林之中。

  過了差不多一分鐘,右手漸漸由於握著劍而開始疲憊、乏力、發抖之後,他才鬆開手,將暗滅重新收回自己的手臂之中。

  看著這被鎖鏈所纏繞的右臂,白痴緩緩抬起頭,望著那些落下的雪花。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哈哈哈,快來啊!」

  「等等我啊~~~!」

  樹林外,面對聖夜祭的即將到來,歡聲笑語已經開始傳了開來。這麼想來,再過大約7天,今年就又要結束了吧。

  話說回來,雖然自己住在神聖恩寵里,但每一年學院內都會舉辦的聖夜祭晚會,自己卻始終沒有去參加過一次呢。

  不過,這樣也好。避開人群,選擇人少的地方。這也是對自己的安全負責……

  「看來,你的傷好了很多呢。」

  白『色』的呼吸,從白痴的嘴裡緩緩呼出。

  腦後的聲音沒有讓他立刻睜眼。他只是盡情的呼吸著冰冷的空氣,努力調整好自己的身體狀態。等到再次熟悉了一下自己的身體之後,白痴終於緩緩的轉過頭,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那位老人。

  神聖恩寵皇家軍事學院的校長——坎帕。

  呼吸,在冰冷的空氣中化為白『色』的霧氣。白痴緊緊的盯著面前的這位老人,沉默著。而老人也是背著雙手,緊盯著這個男孩和他右手上的鎖鏈。

  沒有說話。只有沉默在樹林間散播……

  蜜梨早就識趣的躲在自己的小藤屋裡,而托蘭也是掩藏在自己的棚屋之下,抱著膝蓋,傾聽著外面的一切聲響。

  長久……長久。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一時間托蘭甚至以為已經過了一個世紀。在那漫天的飛雪之下,頭髮鬍子已經全被飛雪染白的坎帕校長,終於開口了。

  「C級任務。接受,還是不接受。」

  話音落下,一份任務簡報也已經遞了出來。

  白痴沒有低頭,而是繼續看著坎帕。直到那份任務簡報上鋪上了厚厚的一層雪之後,他才伸出手接過。隨後,打開——

  任務難度:C

  任務報酬:50蘇拉

  完成時限:在無法完成之前

  任務目標:抹消「豺狼」

  任務……很簡單。

  簡單的文字, www.zhashyan.cm簡單的目標。

  這讓一切,看起來都顯得十分的簡單。

  白痴合起任務簡報,注視著面前的坎帕,靜靜等待接下來坎帕的任務詳細描述。

  坎帕也知道白痴在等著。他呼出一口白氣,略微沉默了片刻之後,就開始慢慢的將任務的具體細節說了出來——

  「『豺狼』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份計劃書。這份計劃書裡面到底描述了什麼東西,你不用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你唯一所要做的,就是將這份計劃書抹消。」

  「現在,這份計劃書已經從它所應該存在的地方消失了。根據可靠情報,這份計劃書現在已經落到了一些不應該持有它的人手上。這種事情是委託人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你的工作就是將其奪回或是銷毀。」

  白痴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任務簡報,掃了一眼那個大大的C字。沉默了很久,才緩緩張開嘴……

  「銷毀……指什麼程度上的。」

  「完全銷毀。」坎帕冷冷的說道,「不管是從計劃書本身,還是從它的表現形式上。任何能夠支持它存在的媒介。全部,銷毀。」

  「這也就是說……如果,持有人看過計劃書的話……」白痴抬起頭,冰冷的眼神中透『露』著讓人刺骨的寒意。

  對於這個「如果」,坎帕沒有回答。不過,那冰冷的雪,應該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表達的很清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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