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雪似乎停了。
洞窟內的長談現在也終於結束。
眾人的臉上臉色各異,似乎並沒有形成統一的認識。
胡桃是眼角含淚,用手帕抽抽泣泣的哭著。黯是砸吧著嘴,一副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的表情。
可娜的頭低的越發低了。她的身子微微顫抖,捂著自己的肚子,明顯因為太過恐懼而陷入深邃的無助之中。
戴勞則是咬著牙,看起來絲毫沒有被蓋亞的悽慘身世所感動。聽完之後就只是很簡單的哼了一聲,什麼都不說。
札特則是飽含深意的望著自己的女兒,眼神中有警告,也有責備。
而白痴……
則是和剛開始一樣,坐在爐灶旁,由始至終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那個孩子……恐怕,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止他了。」
札特不無可惜的嘆了一口氣,她突然轉頭面向戴勞,說道:「少爺,您估計……援軍還有多少時間才到?」
「不出十天。如果幸運的話,七八天左右我們就可以離開這個該死的洞窟。」
「啊……那就好……那……就好。」
大戰最遲還有不過10天就要到來。這裡的所有人都知道,憑蓋亞那三十幾人搞搞偷襲的話還算不錯,但面對實力雄厚的正規軍,他們根本就不可能取勝。也就是說,還有十天,蓋亞就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可是……可是!」
眾人轉頭,只見胡桃大聲叫著,雙手不停的揮動。
「我們……我們就不能勸降他嗎?你們應該也聽到了,哪個人其實並不是一個壞人啊!我們有必要殺了他嗎?!」
戴勞再次重哼一聲:「有必要。在他敗我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註定要死在我的劍下。」
「你!!!」
胡桃的憤怒直指戴勞,幸好札特及時出來打圓場,讓大家安靜下來。隨後,他才想了想,回答了這個問題。
「如果他不戰而降那當然是最好。畢竟,及時到時候我們能夠擒殺他,也必定會損失慘重。讓他自己投降,也能保證在他手裡的人質的生命安全,不過……」
札特長嘆一聲,雙眼望著洞窟的天頂,無奈的說道——
「現今世界上唯一還能讓他停下這種瘋狂行為的,恐怕也只有黑龍公主,加西亞·德絲了吧。不過可惜,那位公主已經死了,所以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能夠約束他了。」
黑龍公主……
戴勞和黯一聽到這個名字,立刻雙雙想到了那個肥的直往外冒油的女人。這麼說來那的確是不可能了,因為那位公主被戴勞親手殺了。而且還是親眼看著她下葬的。要一個死人來勸活人?這的確是個相當荒謬的提案。
………………荒謬……不是嗎?
白痴聽到「黑龍公主」這個詞時,身子突然微微一抖。原本冰封的眼神內也閃過一抹幾乎難以察覺的波瀾。
(嘿嘿,人類小子,你在想什麼?)
(……………………)
(哈哈哈,好吧!雖然我多多少少也能猜到剛才那一瞬間你在想什麼,不過嘛……我也不戳破了。是人,總會有期望的不是?你也希望自己能夠用最安全的方式來把你那丫頭奪回來吧?哈哈,哈哈哈哈!有趣,這實在是太有趣了!)
片刻的思維波動很快就化為了烏有。腦海中的念頭一閃而過,很快就被擱置。
還有十天……還有最後的十天!
十天之內,這個外表看似平凡的小鎮必定會有一場血雨腥風。為了這一天的到來,眾人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暴風雪,停了……
……………………是嗎?
也許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在這個洞窟的正上方,一個小小的黑色球體不知什麼時候緩緩凝聚了起來。這個黑色的幾乎只有人類手掌般大小的球體慢慢的漂浮在半空。
它顯得很虛弱,也很迷茫。好幾次,這個小球都試圖進入洞窟,可是每一次,它都沒有勇氣真的飛進去。
是的,它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在害怕。仿佛洞窟中有什麼東西,帶給它一種……
最為深沉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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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天後,戴勞再次下山。可他回來的時候,衣服里的鑽石又少了一顆。可取而代之的,是兩個一副游商打扮的人和他一起上了山。
進入洞窟之後,這兩個游商看到胡桃,立刻跪下,大呼自己死罪,保護公主來遲。直到胡桃赦免之後才站了起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看著洞窟內的幾人,有些欲哭無淚的感覺。
這次來的沒有之前的人數那麼多,只有區區100多人。說實話,這個數字讓戴勞很不滿意,他原先以為能夠來更多。但事實情況卻不允許他這麼做。首都中每日都有各種大大小小的談判和會議,再加上帝國軍現在各方面都吃緊,能夠調出這100人來已經算是很好了。
「少爺,人少沒關係,只要我們小心一點,不要中了他的圈套,我們的人數依然是他們的三倍。」
札特的勸說在戴勞的眼裡只是一聲冷哼。而這位已經淪為廢人的鎮長也知道自己的錯,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從這天之後再過兩天,洞窟中開始陸陸續續來了許多小隊的隊長。他們就著銀卷鎮的鳥瞰圖開始商議,策劃,詢問蓋亞部隊的人數和配置,在地圖上紛紛標註。前來的人中有不少都曾經聽說過王之劍帝的恐怖。所以他們對於計劃只求更好,更好!充分做好了一次性將這個心腹大患徹底除去的準備!
很快,行動就定下了。百餘人的軍隊將會趁著夜黑風高的時刻,在兩天後突襲銀卷鎮。這場戰鬥雄鹿的戰士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每個人都保持著最高的警惕度。務必要將所有的敵人一網打盡,一個不留!
可是……
相比起戴勞的興奮,白痴卻是始終沉默著。
他在思考……運用著所有的腦細胞開始進行思考。在這兩天裡面,他就始終都看著那張標註著許許多多名詞地點的地圖思考。不眠,不休。
終於,兩天過去了。
戴勞拿起屬下送來的佩劍,捏著拳頭,做好出發的準備。札特則有著戴罪立功的因素,被戴勞壓著一併參與這次的圍剿行動。洞窟內少了這兩個人,一時間變得無比冷清。突然間,這裡只剩下了藥錘敲打藥草的聲音,緩緩在這裡迴蕩……
自從十天前可娜兒童時的行為被曝光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在眾人面前開過口。這位孕婦挺著越來越大的肚子,每天都藏在那座藥劑室裡面鼓搗那些藥品。
對於這個女人,胡桃剛開始感到一陣厭惡。一想到她竟然能夠為了自己的丈夫割下別人的一個腎臟,她就有把她打一頓的衝動。可後來看看她這樣被眾人孤立,失去丈夫的淒涼處境之後,才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沒有再用厭惡的眼神看她。
容易原諒她人是胡桃的缺點。但是,這也可以算是她的優點。
「諾利烏斯,你不去嗎?」
胡桃端過可娜小心翼翼捧來的熱湯喝了一口,轉向那邊摸索著蝕骨的黯。
黯呵呵笑了一下,將手中的長槍抗在肩上,說道:「我才沒那麼傻。那些人可全都是古德塞家的,我一個諾利烏斯家的跑過去算什麼?就算立功了,也不會有人記在我頭上,弄得不好還會被人落井下石。再說了,小白不懂戰鬥,你們幾個如果我不來保護的話,誰來保護?」
「這麼說倒也是……而且,今次那個蓋亞·坎肯定插翅難飛了。」
說真的,之前胡桃還沒有意識到黯留在這裡保護自己。因為實力強大的白痴就蹲在那邊,害她一時間忘了自身的危險。現在聽到黯這麼說,才不由得一陣感動。
「對了,小白,你這幾天一直抱著這張地圖到底是要做什麼?」
黯閒來無事,走到正趴在地上看地圖的白痴身旁。
「…………………………」
白痴沒有回答,zaosyan.c 他始終都是凝神的看著地圖。不……也許說他在看地圖有些牽強。因為他的眼睛雖然瞄準地圖,但裡面卻完全沒有焦距。似乎是在思考一件十分複雜的事情,過了好久都沒有思考出答案。
看到白痴這副樣子,胡桃也有些感興趣起來。她從床上坐起,走了過來,說道:「喂,看什麼呢?…………我事先說清楚,你可一定要把你心中想到的事情全都說出來!我可不想再像以前那樣被你們瞞著到處轉悠。我可是公主,是這裡最大的!所以,我命令你一定要把話說清楚!」
興許是胡桃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白痴終於略微的抬頭,望向這邊。說實話,黯也是有些厭煩自己每次只能當個衝殺的道具。她也想進入「策劃者」的行列啊!在那裡動動腦子,說兩句話,就能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雖然比不上萬軍之中橫衝直撞,但是……也挺有趣的。
「對啊對啊,別瞞著我們,說說嘛!咳……如果星璃在這裡的話,一定是我們問什麼她就答什麼的,而不會像你一樣,問你十句也未必回答上一句。」
「……………………」
沉默半響,終於,白痴緩緩的呼出一口氣。眼下公主以命令的方式讓自己說,那還是把需要的部分挑揀著說了吧。至於不重要的部分嘛……以後再提。
思考完畢,白痴立刻轉頭面向那邊探頭探腦的可娜——
「今天,雪山上的天氣如何,氣溫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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