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冰與火 雪與沙

  冷嗎?

  白痴望著外,默默看著那些慌亂的人群,看著他們在雪花飄舞的月台上驚恐。他慢慢的閉上眼睛,準備享受這難得的休憩時間……

  「嗚哇~~!嗚哇~~!嗚哇~~~!」

  怎麼回事?!

  嬰兒的哭聲突然間將白痴從即將進入的睡夢中拉了出來!他低下頭,卻赫然發現自己的懷中抱著一個嬰兒?而這個嬰兒……正在哭?

  「嗚哇~~~!嗚哇~~~!嗚哇~~~!」

  嬰兒哭的很傷心,很痛苦。白痴忽然想起,自己剛才竟然會把她給忘了?他忘了自己還抱著一個孩子,抱著一個讓他法放手、剛才卻快要放手的女嬰?!

  冰冷的雙眸猛然抬起,裡面沒有了絲毫的倦容。白痴望著前方,猛地抽出摟住小女嬰的左手,向前伸……

  拉住。

  嗚——————————!!!

  火車的汽笛聲,嘈雜。白痴站在月台上,手心裡攥著一個男人的衣角。由於他的這一抓,那個男人的腳步瞬間為之頓了一頓,也正是這一頓,飛馳的魔導列車已經進站,攔在了那個男人的面前,填補了那像是一條鴻溝似的鐵軌。

  男人轉過頭,臉上已經布滿了淚水。他的左手拽著女兒,右手拉著妻子。他的妻子顯然已經被男人剛才的突然舉動嚇住了,連綿不絕的叫罵聲消失,只剩下錯愕、與驚懼。

  列車停穩,門打開,放下階梯。兩旁的人群沒有再去管那對四口之家,冷漠的從旁邊繞過,上了列車。而剛剛緊緊抓住男人衣服的那隻手,此刻已經鬆開,消失在上車的人流之中。

  男人呆呆的站在原地,目光呆滯。女人顫抖著,突然撲到男人的懷裡大聲的哭了起來。男人驚訝了一下,似乎對懷中妻子此刻表現出的軟弱不知所措。但很快,他就抱住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一併大哭了起來……

  列車上,乘客已經坐滿。白痴靠在邊,冰冷的目光望著那哭成一團的一家四口,片刻之後,他的目光收回,望向懷中的小女嬰。

  她,睡著。剛剛還顯得很冷,很痛苦的表情,此刻卻是如此的安詳。白痴默默的注視著這個嬰兒,眼中的冰冷,似乎也起了一絲變化……

  「嘁,礙事的死丫頭。」

  血瞳睜開,緊盯著小女嬰那張沉睡的笑臉。但很快,它就迎接到了白痴那雙重新變得寒霜般的眼睛。

  「你,讓我看幻覺。」

  血瞳轉了過來,冷笑:「不不不,那不是幻覺,只是就那個時間點來說,最有可能發生的未來。我只是讓你提前個幾秒鐘看到它而已。如果不是這個死丫頭礙事,那個未來絕對已經變成了現實。」

  白痴冷冷的注視著血瞳,沉默不語。坐在他旁邊的人不由得感覺到了一股陰冷,將身上的棉襖裹得更緊了。

  ……

  …………

  ………………

  「好好,算我的錯,我道歉!」

  片刻之後,暗滅似乎很沒趣似的閉上眼睛。

  「你已經毀了一座小鎮,我不應該一次要求你做太多的事。反正我們今後有的是時間,我相信,我絕對會讓你心甘情願的作出和我所期望的一樣的選擇的。看著!」

  血瞳完全閉上,列車也開始發動。白痴呼出一口氣,再次望著小女嬰,看著她那張純潔瑕的睡臉……

  現在,他是真的倦了。隨著列車的不斷搖晃,他閉上了眼睛,陷入沉睡……

  那位男爵大人終於還是沒有等到盤活市場的十萬蘇拉。他所等待的那位救世主勞諾德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

  兩天之後,被一拖再拖的交易站終於法拖延,將1:0的價格牌掛了上去。在那一刻,幾乎正式宣告了庫維鎮的破產,所有與男爵兌換過蘇拉的人在一瞬間全都失去了所有。人們開始暴動,小鎮開始沒有了秩序,混亂與破壞時刻都能在這座鎮子內看到。燃燒天空的火焰在任何時候都能從鎮子的角落裡竄出來。

  被殺,自殺。因為各種各樣理由死去的人開始填塞著這座小鎮,讓它變得充滿了屍臭味。而那位男爵大人,也因為決策的失誤導致自己的財產瞬間縮水,宣告破產。在他破產之後,小鎮的掌權者們紛紛上門來討債,當初宣誓一起賺上一筆的人最後變成用刀子來解決問題。

  暴動者衝進了男爵府,衝進了鎮長官邸,衝進了法官別墅。血和火變成了這座小鎮的主題曲,宣布了在今天的這一刻——

  庫維鎮,完全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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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車穿梭在悲傷大陸上,五天,十天,十五天,二十天……

  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透過戶看到的景色也出現了許許多多的變化。

  變化最大的,莫過於天氣。原本那似乎永遠都不會停息的雪景,漸漸被綠色替代,北國那永遠都不會融化的雪白大地消失,轉而出現的是黃褐色的土地。

  不過,真的是越來越暖和了。

  暖和的讓人以為快要融化,暖和的即使脫去身上所有的衣服也覺得太過炎熱。即使想打開車透透氣,卷進了的也是讓人窒息的熱空氣。

  白痴沒有經歷過如此的熱量,對於從小就生長在冰冷之地的他來說,這簡直就是一種煎熬。不過,幸好車票中已經包含了食物的價錢,所以他雖然炎熱,倒也沒有機會像在賽納格一樣,忍受挨餓的痛苦。

  與此相比,小女嬰的狀態似乎要好得多。這二十天來她幾乎都在閉眼沉睡,偶爾醒一次就是為了喝水吃麵包糊。除了尿濕襁褓而抽抽泣泣的哭聲之外,一路之上她都很安靜。

  列車駛過許多城市,那些對白痴來說實在是太過陌生的城市有著太多讓他思考的東西。但很快,他就開始思考自己所要面對的真正問題,因為斷斷續續的沙漠,開始出現在列車經過的道路之上。。

  一座接一座的城市開始慢慢變的稀少,四周的景色也開始變得荒涼起來。炎熱的氣候讓列車內的乘客也慢慢減少,這也意味著,他,即將到達目的地。

  「死亡沙漠站到了。孩子,你的票是在這裡下。」

  乘務員目表情的走到白痴身旁,示意他下車。白痴點點頭,抱起小女嬰,隨著乘務員的引領走下列車。

  剛一下來,一股讓人窒息的熱浪就差點把白痴給噎死。他走上月台,向四周看了看。只見這裡的月台除了用簡陋來形容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更適合的形容詞了。而且,在這一站下車的乘客似乎就只有他一個人,他剛剛下車,轟鳴的汽笛就急不可耐的響起,轟隆轟隆的車輪翻滾,帶著魔導列車離開了。

  列車離開……

  而靜寂,則填滿了整個世界。

  看看左邊……鐵軌延伸向遠方,然後就只有沙漠。

  看看右邊……鐵軌延伸向遠方,然後還是只有沙漠。

  白痴拎起手提袋,這裡面裝滿了水瓶和食物。他轉過身,看了看那所謂的月台觀測站,一個裹著棉襖的老鐵路員正坐在一張石椅上,目光呆滯的望著眼前一望際的沙漠。

  「風吹沙城,往什麼方向走?」

  鐵路員抬起頭,用一雙渾濁的眼神看了看白痴。隨後,他指了指沙漠的方向,說道:「沿著南邊一直走,就到了。」

  白痴沒有答謝,只是提了提手提袋就準備離開。

  「等一下!孩子,你……要怎麼去?」

  白痴沒有回答,更沒有停步,他只是一聲不吭的抬起腳,邁進那熱的可以把人煮熟的沙漠之中。不管四周的空氣是如何的灼熱,可他的雙眼,卻依舊像是在北國時一樣的冰冷,凝聚著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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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復一日,夜復一夜。

  在荒涼而沒有人煙的沙漠之中,一個只有十歲的孩子在不斷的行走著。他遵循著旅人告知的只在清晨和傍晚前進,白天找地方躲起來睡覺的忠告,在沙漠中前進著。

  不得不說,白痴很會保存自己的體力。占了他生命全部生涯中的求生生活是他最好的保護傘。可還是要說,他只是一個只有十歲的孩子。從沒有見過沙漠,只是從別人嘴裡聽到一些形容的他,實在是太過小看沙漠的力量了。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走了多少天,他只知道,自己手提袋中的食物和水早就已經全部消耗完畢。可望向四周的景色還是一成不變的沙漠,沙漠,沙漠。似乎這個世界上除了這些沙子之外已經再也沒有其他任何的東西了。

  沉重的呼吸拖累著白痴的身體,他腳上的那雙草鞋早已經磨損的破破爛爛,只是用兩根雜草綁在腳上而已。空一物的手提袋被他扔掉,現在的他已經再也沒有了任何的食物,這段日子以來他挖掘沙子下面的蟲子幼蟲,用暗滅割斷仙人掌拼著被刺扎去咀嚼,他不想死,強烈的求生意識支撐著他,讓他在這樣的烈日下行走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