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冰天,剛剛從體內濺出的血水還不等落地就變成塊塊的紅色冰粒,灑在地上。白痴顧不得傷口的擴大,第一時間後退,讓自己的身體與那把金黃色的劍分離。伴隨著滾熱的鮮血幾秒鐘之內就凝固,他捂著傷口,大口的喘息著後退,雙眼,直視對方。
「哈哈哈!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想不到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之外,竟然還會有人使用這套劍法?喂,你感覺怎麼樣?被自己最熟悉的招式擊殺的感覺,是不是很興奮?很有趣?」
………………有趣?
不。
死亡,從來都不會讓人感到有趣。
尤其是在他才剛剛抬起頭,就看到一道金色的光芒貫穿眼前的暴風雪,撲向自己的時候,在自己緊急中舉起劍想要格擋,但金色的光芒卻突然消失,腦後,卻傳來一聲低沉的蟲鳴之聲的時候……
這件事,就絕對不可能有趣。
「咕嗚————!」
背後是小麵包,白痴立刻轉身,憑藉著對蟲鳴之劍的熟悉,將暗滅擺在了最為適合的位置。只聽到「吱啦」一聲響,他的脖子上掠過一抹冰涼。緊接著,巨大的撞擊力也將他的身子撞飛,猶如一根無依無靠的樹枝一般跌進雪堆中。
「啊!白痴!白痴!」
剛才發生的一切實在是太快,快的胡桃根本就沒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仿佛一個眨眼之後,白痴就被擊飛。看著那飛舞起來的雪片,胡桃緊張的大聲叫了起來。
蓋亞沒有追擊。他甚至也沒有去理會旁邊驚慌失措的胡桃。此時此刻,他的眼神卻是無比的銳利,黃金劍上的鮮血在劍體上鐫刻的文字中緩緩滑過,直到離開劍體之後,才凍成一顆血珠。
他在等……
等雪堆中的那個孩子重新站起來。
區區的兩劍,就已經讓他發現了一件以前從未有發生過的事。
自己的劍技手下向來沒有活口。可是這個孩子……竟然連續兩次躲過了自己的殺招。
從以前開始,還從來沒有一把劍能夠在正面交鋒時不被喚醒真正形態的梵蒂岡斬斷,可這個孩子手中握著的那把匕首卻是硬生生的擋住了自己手上這把精意級別的武器。
沒錯……
他知道,自己的判斷沒有錯誤。
雄鹿帝國下一代中真正的高手,絕不是那個什麼掛著天才之名的戴勞·古德塞。
而是眼前這個依舊埋在雪堆底下,隱隱中卻能帶給自己如此強大的壓迫感的這個孩子!
「唰——唰——」
黃金之劍在空中連甩兩次,在抖去劍上所有的血水之後,蓋亞再次劍尖指地,保持住這種萬分「熟悉」的姿勢。
他等著……
現在,他知道自己應該忘掉對方只是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孩子。而應該用最強的姿態,來對付眼前的——
敵人!
…………………………噗!
突然,一個什麼東西從雪堆中飛出!蓋亞的視線略微抬起,看著那東西飛向依舊慌張不已的胡桃。可當胡桃抱住那個「東西」的時候,原本極為安靜的雪堆卻是突然間爆開!蒼白的結晶體在剎那間變成了黑色,在那如同噩夢般撲來的黑暗暴風雪之中,一個人,握著一柄劍,用剛才蓋亞所使出的同一招劍法,刺出——!
(六·劍?!)
驚訝,如今也只能埋在心底。因為在六劍之首的面前,你根本就沒有時間去說話。望著那完成度幾乎和自己不相上下的殤之劍,蓋亞甚至連思考都有些無法趕急,手中的梵蒂岡也是本能的使出殤之劍,帶著暴風雪,直刺而去!
噌——————————!
白色的暴風雪與黑色的暴風雪在這山巒之上碰撞。劍尖對劍尖,撞擊的那一刻,黑白晶體紛紛震散,露出雙方的身形。幾乎就是同一時刻,兩人同時轉身,在彈指之間已經互相交換位置,背對對方。一黑一黃兩條影子拉出兩聲相似的鳴叫,再次撞擊到了一起。
「啊——————!!!」
蟲鳴之劍共鳴所發出的震響讓胡桃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在她懷中的小麵包也是不由得拉起她脖子上的圍巾,捂著自己的雙耳。可放眼望去,位於共鳴中心的兩人卻沒有絲毫被噪音侵蝕的跡象。
不過,這看似不相上下的兩劍,卻依舊分出了勝負。短暫的接觸之後,白痴率先被震開。他抓著地面,足足退後了三米的距離。可就在蓋亞想要乘勝追擊之時,白痴右臂上的鎖鏈卻是突然間騰空而起,一條尖銳的鎖鏈插入臂彎。伴隨著他那沉寂的右眼剎那間化為猩紅,黑色的劍刃再一次的捲起漫天黑色風雪,轟向蓋亞。
(好可怕的六劍……好可怕的殤……好可怕的……惡魔感覺!)
胡桃的視線中,白痴的身體猶如人間蒸發一般的消失了。
但在蓋亞的眼中,猩紅色的右眼卻是帶著致命的威脅!
這一次,他沒有再用同樣的力量硬碰,而是拉起梵蒂岡,銳利的雙眼死死盯著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撲來的男孩。待到他沖至面前,黑色的劍刃幾乎已經抵在他的咽喉上之時……轉身!
殤之劍落空,黑色的暴雪撲向無邊無際的天空。白痴的腳步停頓,動作在一個很短的時間內陷入殤獨有的硬直狀態。同樣身為六劍的使用者,蓋亞怎麼會放過如此絕妙的良機?黃金之劍已經拉出,從上而下的……
(從上而下?…………蟲鳴的…………變招?!)
「呲————————————!」
白痴沒有停步,而是繼續前沖。但伴隨著聲音響起,伴隨著背脊上的一陣冰涼,伴隨著那些從自己背後飛來的雪花變成了紅色。白痴知道,自己,已經身受重傷。
「咕嗚……!人類小子,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為什麼你用了我的力量再配合上這該死的六劍,你依然會被那個人類逼著打?為什麼……為什麼???!!!」
很難得……非常難得,這把魔劍會在白痴受到如此的重傷之後,沒有繼續調侃。是不是此刻的戰況發展也的確出乎了它的意料?沒有平分秋色,自己的這個宿主,眼下甚至連自保……都變得有些困難?
「六劍……唬…………六劍!這******到底是什麼劍法?!人類小子,我要你立刻給我殺了那個傢伙!第一獄如果不行的話,那就第二獄!第二獄如果也不行的話,就算是讓你爆體而亡,我也要你把你逼上第三獄!!!」
伴隨著那些飛散的血晶,劍柄上的赤紅瞳孔逐漸開始瘋狂起來。它並沒有忘記自己之前曾經說過「想要會會六劍傳人」這種話。可正是因為記得,所以,它才會覺得眼前的事情,漸漸變得不那麼「有趣」起來。
「呼………………吸………………」
深呼吸,背上的傷口,在黑暗的暴風雪下迅速凍結。
白痴站住腳步,轉過身。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痛苦,也沒有傷感。除了那隻猩紅色的右眼之外,他的雙眼依舊呈現出空洞與虛無。面對這樣的白痴,剛才一瞬間占據上風的蓋亞不由得也是暗暗吃了一驚。右手的梵蒂岡緊握,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沒想到……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和「老師」之外……竟然還有第三人……會使用六劍?!)
劍尖指地,殤之劍已經蓄勢待發。蓋亞的眼神盡數凝視著眼前的敵人,盯著那隻血紅色的瞳孔。在距離兩人十步開外的胡桃也是緊緊抱著小麵包,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的看著眼前這片暫時停滯的戰鬥。
呼…………
吸…………
呼…………
吸……………………
……………………呼……………………
眼前的景色,再次讓蓋亞的眼神漸漸變得驚訝。他望著眼前這個已經身中兩劍,嚴重失血,應該已經身負重傷的男孩。如果說對於他在中了這兩劍之後依舊沒有倒下去這一點,他只會感到小小的欽佩的話……
那這些開始在空中緩緩漂浮的黑色鎖鏈……又代表什麼呢?
又是一根黑色鎖鏈,銳利的肩頭直接刺入白痴的肩膀。鎖鏈盤繞,緊緊勒住他的整條胳膊。
人類的手指開始退化, .hasyan.那布滿老繭的手掌漸漸被一隻黑色的惡魔之爪所取代。圍繞在那個男孩身邊的黑色晶體仿佛開始懼怕起了什麼似的,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逼退!
驟然而起的氣圈在這巔峰上猛地擴散,胡桃一下子沒有站住,跌倒在地。蓋亞站穩,握著梵蒂岡的右手不由得再次緊了緊。當他再次抬起頭之時……
一隻線形的紅色瞳孔,用一種緊盯著獵物的眼神,死死地……
盯住了他。
咻——————!
「嗚?嗚!」
憑藉著軍人的反應,蓋亞本能的側身。只見一條黑影從他的胸前掠過,似乎沒有擊中,但當他極為勉強的退開三步之後,他胸前的衣襟卻是悄然裂開,一條血痕慢慢的出現在他的肌膚之上,接著,爆裂!
「咕嗚………………!」
疼痛感,在這個時候才抵達蓋亞的腦海。但他沒有去捂胸前的傷口,因為他已經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面對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很快,黑色的影子再次帶著一抹猩紅的瞳孔撲來,蓋亞深深的吸了口氣,閉上雙眼……
睜開!
……
…………
………………
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時之間,白痴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的劍即將插進對方的心臟的那一刻,原本站著不動的蓋亞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赫然是一股…………
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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