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深思之色

  卡羅琳選擇留下。

  在海勒安的城市公寓裡,她繼續伴隨艾倫和瑞娜的生活。艾倫和瑞娜也沒有過問她不離開的原因。甚至,瑞娜依舊引導著卡羅琳陷入夢的世界中,而她仿佛在夢的深淵裡陶醉其中。

  「就像是有些人試圖在醉意中逃避,借酒澆愁一樣。」瑞娜分析說,眼中透露著洞察的光芒。

  艾倫贊同地點點頭,接著突兀地提出疑問:「當初為什麼要讓我主動去親吻你的唇?」

  「主動親吻自己的妹妹,這對你來說痛苦更深吧。我曾說過,你痛苦,我就愉快。就這麼簡單,別誤會了。」

  「那麼,你怎麼看待萊維讓我們所做的事?」

  「這個嘛。」瑞娜現出深思之色,片刻後她道:「他說,他渴望更加真實地理解這個世界。」

  「嗯。」

  「如果照他所說,那他可能藉助兄妹間的情感紐帶看清一切。更具體地說,可能是他試圖體驗平凡人的感情。」

  「理解那種感情對他有什麼價值?」

  「是關於自身的探索。」

  「關於自身?」

  「是的,根據我的經歷,當我深入體味到痛苦與無力時,也開始探討大多數人在生活中承載的感情。通過研究他們,來找尋自身痛苦無力的源頭,從而認識自我。要了解自己,必須更加透徹理解這個世界,因為在無邊的世界面前,個體的意義方才顯現。這是對自身本質的探尋。」

  「……你的痛苦與無力,源自另一個世界的我嗎?」

  「當然了,所以我渴望看見你的苦痛,」瑞娜笑著說,「正因如此。」

  「意思是,萊維也是經歷過痛苦和無力,因此才選擇了這條路?」

  「從我的體會看,只能這麼解釋。踏上這個旅程,他的改變,應源自某種未明的絕望。」

  「是啊,沒有明確的原因,他並未因我受挫,而現在我無權打擊他。」

  「嗯,之前我們就討論過這個問題。他忽然的轉變的確讓人費解。」

  「算了,既然暫時不清楚,就暫時擱置吧。」艾倫建議。

  「嗯。」

  瑞娜應聲後,他們走進了一家位於海勒安的酒吧。在酒吧角落,他們看到醉酒的艾弗。

  「又是另一個迷失的靈魂。」瑞娜評論。

  「帶他回家?」艾倫提議。

  「當然,萊維吩咐了此事,我們有能力抗拒嗎?」

  艾倫默然不語。這也是接近魔族王者的時機。

  與此同時,萊維正通過一面鏡子窺視著艾弗。他看到艾倫和瑞娜朝艾弗靠近。

  「溫德先生。」艾倫出聲叫住他。

  艾弗醉眼模糊地抬起了頭。

  「布朗特,是你嗎?」

  「請你和我們走一趟。」

  「去哪兒?」艾弗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正好我閒著,出去透透氣。」

  傻笑著,艾弗跟隨艾倫出了酒吧。艾倫攙扶著他,穿越酒館的混亂。

  不一會兒,他們遇到了艾弗的保鏢。

  「請放下少爺。」保鏢攔截他們。

  「抱歉。」艾倫道。他一把提起艾弗,與瑞娜飛快地穿過阻礙。

  他們回到住所。此刻,已入睡夢中的艾弗被背在艾倫身上。

  「放他進卡羅琳的房間吧。」瑞娜建議。

  艾倫照做了,將艾弗安置在凱羅琳床邊。

  隨後他們離開了房間,來到另一間屋。這裡,萊維坐在沙發中,鏡面映照著凱羅琳和艾弗躺在一起的畫面。

  「萊維先生,如你所見,他們現在在同一張床上了。」瑞娜告訴萊維。

  萊維微微點頭,視線落在鏡中那相擁入睡的二人。

  驀地,他手指指向鏡面。

  魔法的作用立刻消散,凱羅琳陷入夢境,艾弗酒意也煙消雲散。

  兩人幾乎同步睜開眼,雖然略顯迷濛。

  迷迷糊糊間,感知身邊的人,他們都轉過頭。剛好,四目相對。

  面對眼下的凱羅琳,他的眼中閃過柔和的情愫,「凱羅琳!」他低語著抱住她。

  艾弗愣住了,沒有反抗。他心想:「果然,凱羅琳還是在意我的。」

  對於突然出現在這裡,與凱羅琳同榻而眠的原因,他現在顧不得深想。只見凱羅琳摟住自己,臉貼近過來。

  鏡前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

  不對勁!凱羅琳瞬間意識到異樣,猛地推開了艾弗。

  艾弗受此推拒後怔住了,臉上浮現受傷的神色。

  「為什麼?既然喜歡我,為什麼不接受我?!」他控訴著。

  「我們是兄妹。」她說。

  「我說過,我願意放棄一切,與你共赴陌生之地!」

  「你還沒做好準備。」

  「你想讓我怎麼做才準備就緒?!」

  「……」

  雙方陷入靜默。而鏡子之前,他們皆是一臉震撼。

  「需不需要我去催化他們的感情?」瑞娜突如其來地提議。

  艾倫皺眉,萊維則思考後搖頭:「不,我想看看他們的選擇,他們交流後的內心變化。你的干預只會打亂我的計劃。」

  「情感與想法唯有在外力猛烈衝擊下,才能劇烈演變和成長。」 瑞娜感慨一句。

  聽到這,萊維微微一頓。稍傾低頭沉思,然後點頭說:「那你所提作為備選吧。先讓他們自己應對,如果我得不到期望的信息,再按你的想法行事。」

  「我…」艾倫欲言又止。

  「嗯?」萊維和瑞娜同時望向他。

  「...沒,沒事。」對這兩個超越世俗倫理的傢伙,任何勸說似乎都無效。特別是在他們此刻被魔王萊維掌控的情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