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疾不徐

  在眾人的注視和議論下,門羅用力搬起石頭,向城西走去。或許是怕放下石頭休息會被算作無效,他全程沒有放下石頭,也沒停下來休息。他知道,停下來休息只會白白消耗體力。

  他保持著行走,不疾不徐,既不狂奔以免提前耗盡體力,也不慢行,否則消耗的體力與前進的距離相比太不划算。他在尋找一個平衡點,儘量在消耗最少體力的情況下,搬著石頭走得更遠。

  「是個合格的戰士,懂得合理分配體力,這並不簡單。」薇薇安突然感嘆道。

  「他以前應該達到過騎士級別的實力,只是年老體衰,加上舊傷,身體機能大不如前。」蕾妮觀察後說道。

  「說得對,騎士都擅長體力分配。」薇薇安點頭表示同意。

  實際上,每位騎士都必須學會合理分配體力。

  終於,經過一段時間,這位名叫門羅的老者將石頭搬到了終點——一個用白色粉末畫出的區域。此時,一路跟隨圍觀的人們,對他的態度不再僅僅是嘲諷。

  「厲害,全程沒放下石頭休息,真的把石頭搬到了指定位置。」

  「是啊,我根本做不到!」

  「可惜了,這麼辛苦做到,接下來恐怕會被貴族們嘲笑一番。」

  突然,人群安靜下來。一個沉默的服務員端著木盤走來,盤上蓋著白布,似乎藏著什麼東西。不少人意識到什麼。

  「難道……」低語聲幾乎成了耳語。

  服務員停在坐在石頭上休息的門羅面前。在門羅期待的目光下,他揭開了白布。下面是整齊排列的銀元。

  「五百枚,都是你的。」服務員語氣平靜地說道。

  門羅深吸一口氣,輕輕點頭,穩穩地接過了銀元。

  「謝謝。」

  說完,他帶著銀元離開了,要去為生病的孫子買藥。

  很快,現場沸騰了。居然真的!搬塊石頭就能賺到五百銀元!上面的貴族居然沒有騙人!

  隨後,早已準備好的政策法規在德蘭城各地公布。隨著搬石立信的事跡傳播,許多人對新政策充滿了期待。

  「登記戶籍後的稅收居然這麼低?還取消了很多雜稅!什麼,服勞役還有工資?還有……」

  「要參軍得先去戶籍所登記……什麼?!參軍就能學基礎騎士訓練法?立下軍功可以用功勳換取稀有傳承,功勳足夠甚至能晉升為沉默者,兩個月內保送騎士!嘖嘖……」

  「我不相信,太美好了!不像真的!」

  「我也不信!」

  很多人都表示不相信。但他們都想起了之前的搬石立信。這件事本能地讓他們產生了這樣的想法:或許是真的?

  沒錯,或許,不再是絕對的懷疑。沒有人甘於平凡。如果有機會,總會有人願意嘗試。

  只要有一個人嘗試並得到了公告上所說的,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接下來,沒過多久,當人們證實了登記戶籍後稅收確實降低,服勞役真的有工資,以及參軍後真的能學到基礎騎士訓練法後。

  戶籍所被洶湧的人潮湧入,隨後在德蘭城各處設立了多個戶籍登記點。接著,許多人申請參軍,當然,參軍的標準也隨之提高……

  「看吧,建立統治信任其實很容易。」蕾妮昂著頭,頗為得意地說。

  艾倫看著眼前的進展報告。

  「做得好。」他對蕾妮讚許道,這讓蕾妮更加得意地揚起了鼻子。

  接著,艾倫看完報告,放下後拿起另一份文件。這是一份情報報告。艾倫始終無法忘記一件事——那個所謂的「美妙生命藝術展」。

  情報部門的對外調查資源主要投入到了這件事的調查上。看完報告後,他將其放下。

  「其實,不是我做得有多好。」蕾妮看著那份報告,嘲諷地笑道:「而是他們做得太差,讓人們對其統治的信任跌至谷底。之前我們的難題是德蘭城的人不相信我們能維持統治,認為我們會遭到反對者的反擊。而當我們擊敗王室軍後,德蘭城的人開始相信我們能統治這片地區。在這種情況下,只要我們做得比他們稍微好一點,就能贏得人們的擁戴。」

  「呵呵呵……」

  蕾妮捂著嘴,輕笑出聲。

  因為這事兒實在太逗了。

  艾倫則皺著眉,瀏覽著一同送來的報告,與那份懸賞令一起。

  當然,懸賞令不可能是從繁華的都市德蘭城揭下的,這裡是沉默軍團的勢力範圍,還有重組後的黑暗工會情報部門嚴密監控。這份懸賞令是從城外獲取的,伴隨著關於「不義領主艾倫」的各種流言蜚語。

  這些流言顯然是有人刻意煽動的。

  外部的情報員搜集整合了這些信息,形成了艾倫手中這份報告。

  蕾妮已經看過這份報告,所以才會笑得如此開心。

  「哈哈!說你每天寵幸三百個美女,可你只跟我有過那檔子事,三百個,這也太誇張了吧!」蕾妮邊笑邊用手指戳著艾倫的鼻尖。

  「……」

  「還說你有戀屍癖……薇薇安看到會有什麼反應呢?嘻嘻!」

  「……」

  「還說什麼你喜歡生吃人肉,眼球當葡萄,骨頭當餅乾,內臟當水果……」

  「……」

  「居然說你強迫妹妹跟你發生關係,原來我是被逼的啊?」

  蕾妮笑著,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第一次確實有些意外因素,但即使如此,她也有推動的因素,想看看勇者痛苦的樣子。

  後來那些,都是她逼迫艾倫的。

  所以事實恰恰相反。

  然而,這份報告卻把她描繪成無辜的小白兔。

  嗯,可能他們還沒意識到她的厲害之處。

  「……至少這表明,敵人害怕我。」艾倫突然開口。

  「他們越是詆毀,就越證明他們在恐懼。這表示他們感受到了我對他們的威脅,意味著我所做的事業已取得不容忽視的進展。」

  說完,艾倫放下手中的報告。

  「其實,他們現在感受到的威脅還不夠。」蕾妮微笑著接話:「他們現在只是認為,你是個喜歡對貴族施暴的人,以及認為你是個擁有力量後,渴望實現野心的人。」

  看到艾倫望向自己,蕾妮笑容更加燦爛:「他們還沒認清真正的你,還沒看清你統治下的真實面目。一旦看清,恐怕會嚇得魂飛魄散,視你為必須剷除的大敵!」

  「……」

  「現在他們只是討厭你,雖然擔心你會用對付德蘭城貴族的手段對付他們。但他們還抱有僥倖心理,以為你占領德蘭城後就會滿足。甚至,他們樂見王室的混亂,畢竟我們在德蘭城外的戰鬥讓王室顏面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