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都市的信仰世界裡,牧師們常說,對神的不忠將會招致神的懲罰,這樣的言論反覆迴蕩在耳邊。
因此,理論上,神的力量無邊,無需依賴虔誠的信仰。然而,神在現實中成了維持秩序和教會斂財的象徵。
於是,教會不斷強調人們對神的虔誠。為何高級牧師能成為高級牧師?因為他們對神的信仰更為堅定,他們以此自豪。
底層信徒由於難以接觸高層,便深信不疑。沒錯,對神不虔誠,必受神罰。高級牧師必定是信仰無比虔誠的人,才能得到神的庇佑,晉升高位。
但假設有一天,一位高級牧師宣稱,其實層級越高的牧師,對神的信仰越淡漠,會怎樣?
不是說對神不虔誠會受罰嗎?那麼,為何不信神的人能位居教會高層?
虔誠的牧師,熟讀經文,信仰堅定,他迅速找到了答案:「神無所不能,所以不在乎人的虔誠與否!教會高層的不信,只是因凡人建立的教會隨時間腐化,但這無法否定神的存在和偉大!」
「既然神不在乎人的虔誠,那教會為何要求人們虔誠信神?」主教問道。
「因為神代表真理,信仰神就是接近真理,這對每個人都有益。不能因教會的腐敗,就質疑信仰神的正確性。」
「所以,錯誤的是教會,而非神?」主教反問。
牧師連忙點頭:「沒錯,錯誤的是教會,不是神!」
話音剛落,牧師意識到不對勁。主教露出笑容。
「原來如此,神不在乎人的虔誠,但信仰神是正確的,那麼我問你,不信神是錯誤的嗎?」
「當……」
牧師本想說是錯誤的,但隨即想到這與「神不在乎人的虔誠」相矛盾。
猶豫片刻,他底氣不足地回答:「雖不能說是錯誤,但信仰神畢竟有益,所以人們應儘量信仰神。」
「但即使不信神,無所不能的神也不會介意,對吧?」
「……」
「既然神不介意,那麼不信神絕非錯誤。」
「……」
「所以,我身為高級牧師,信仰不虔誠,並無過錯。反正神不在乎人的虔誠與否。人們想信就信,不信也可,神無所謂。」
「……」
儘管神的存在得以維護,牧師意識到剛才的辯論中,教會的核心信念已被撼動。
「臨終前,讓我把話說清楚。你們這些愚蠢的市民,聽好了,既然神不在乎人的虔誠,為何教會還把不信神當作罪過?明明教會高層都不怎麼虔誠。」
「……」
「因為我們正在欺騙你們!不這樣威脅,你們怎會乖乖為信仰奉獻?沒錯,我們在壟斷信仰的解釋,一直在欺騙,像哄騙傻子一樣哄騙你們這些蠢貨!誰虔誠,誰不虔誠,由我們說了算,你們說的不算數。我說你們虔誠,你們才虔誠;我說你們不虔誠,你們就是不虔誠。想虔誠?可以,多給我們這些牧師供奉,讓我們生活得好,滿意了,你們的信仰自然就虔誠了。不滿意,你們就該下地獄!!!」
最後,那張蒼老的臉龐露出猙獰的笑容。
突然,他收斂笑容,轉身。
兩個沉默的警衛適時出現,將他帶走,執行判決。
繩索套在脖子上,蕾妮收回了附著在主教身體上的意識。
主教的意識猛然回歸,驚慌地想要辯解,說那些話不是他說的。
然而,很快。
腳下一空,他直線下墜,頸上的繩索緊勒。
被吊起的身體抽搐幾下,便不再動彈。
觀眾席上,蕾妮睜開眼,嘲諷地看著那懸掛的屍體。
「想借審判殉道?抱歉,帶著絕望死去吧。」
「剛才你控制了他的身體?」艾倫在一旁詢問。
蕾妮笑著點頭承認:「沒錯,是我控制了他的身體。」
「……」
「我不這麼做,他剛才就會煽動人們對抗我們,這可不好。」
「我明白。」
艾倫說:「對決心為敵的人,我沒有憐憫。」
「你明白就好……總之,德蘭城中教會帶來的不穩定因素已被我解決。我還播下了一顆種子在人們心中,接下來就看你怎麼讓它成長了。」
「?」
「要維護統治,就繼續維護神的存在,揭露教會的腐敗。如果要打破謊言,不願說謊,那就專注於證明不信神不是錯。如果能讓所有人都不信神,神的存在就毫無意義了。」
「……」
艾倫沒有回應,轉身離去。
「你要去哪裡?」蕾妮問,連忙跟上。
「去處理政務。」
雖然政務主要由蕾妮負責,但艾倫現在要統治這座城市,也必須學會處理政務。
如果不是這場審判太重要,他也不會放下政務來看。
「一起去吧。」
說著,蕾妮牽住了他的手。
「讓我這個資深人士,繼續教你如何做好政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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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艾倫和蕾妮難得地單純地共眠一張床,漆黑一片,什麼都沒做,只是兩人安靜地躺在床上,沉睡著。
突然,微弱而短暫的破空聲響起。
一把利刃刺向熟睡的艾倫。
「啵!」
如同氣球被戳破,床上艾倫的身體迅速乾癟。
假的!
一擊未中,刺客立刻準備逃離。
然而,一道劍光瞬間在眼前綻放...
瞬間,他的瞳孔驟然收縮,緊接著,身體癱軟地倒在地上。
他還活著。
"將幻覺融入劍技,效果挺出彩的嘛。"蕾妮從房間的暗角緩步走出。
隨後,她取出一根纖細的繩索。
輕輕一拋,繩索自動將地上的男子捆住。
施展了「幻影劍技」的艾倫收劍入鞘。
看著繩索綁住目標,蕾妮走過去,輕踢一腳。
"喂!起來!你還沒掛掉呢。"
被踢了一腳,迷迷糊糊以為正走向死亡的男子猛然驚醒,聽見了這句話。
沒死?
怎麼可能!
他剛才分明被一劍刺穿胸膛!剛才分明感受到了那一劍如何終結他的生命,讓他鮮血淋漓地倒在地上。
明明擊中了要害,在這種情況下,必死無疑啊!
咦?
他現在怎麼還能思考這些?
還有,為什麼身體不疼呢?
對了,怎麼感覺,身體好像,真的沒什麼大礙?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正沉思之際。
蕾妮手指一勾。
捆綁他的繩索帶著他,讓他坐到了一張椅子上。
接著,她打了個響指。
蠟燭點亮,照亮了整個房間。
於是,這名男子的容貌顯現出來。
黑髮灰眸,眼神略顯渾濁黯淡,以至於相貌平平的他更顯得不起眼。
當然,蕾妮和艾倫擁有夜視能力,無需燈光就能看清此人。
不過不開燈總感覺不夠正式。
僅此而已。
"誰派你來行刺的?"蕾妮問道。
"……"
理所當然,一言不發。
是的,就算死,就算遭受折磨,他也不會透露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