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林斯先生？」
看到從陰影中走出的林易，賽琳娜頓時坐不住了，連忙將後背離開了牆壁，兩隻手從口袋中掏了出來，擺出一副乖巧拘謹的樣子。
自從當年普林斯莊園一戰過後後，林易那神秘威嚴的形象便刻在了她的腦海，哪怕過去三十年也依舊沒有減緩，甚至因為知曉了路西法地獄撒旦的身份，導致賽琳娜腦海中林易的形象變得更加神秘而又令人敬畏。
任何一個對宗教知識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能夠與地獄撒旦平等交流，甚至隱隱壓制的存在，即便在聖經上也只有那麼幾位。
至於林易到底是哪一位……
賽琳娜咽了唾沫，碧綠色的大眼睛悄悄瞄了眼林易肩膀上熟睡的小黑貓。
就在這時，林易也朝著這邊轉過了頭，兩人的目光頓時對視在一起。
剎那間，賽琳娜的心跳慢了半拍，連忙露出一抹少女般乖巧而又甜美的笑容，似乎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是一個年近四十，未婚先育的叛逆老阿姨。
當然，倘若忽視客觀事實，單從相貌上來看的話，賽琳娜確實不像是已經年近四十育有一女的阿姨，反倒是更像二八年華的青蔥少女，只是身體提前成熟了一些……
林易上下打量著賽琳娜，直到看得她頭冒冷汗，心裡發虛時，才輕輕點了點頭，轉而望向前方的路西法。
「好久不見，路西法。」
「是啊，好久不見了。」
路西法懶洋洋地應了一句，而後斜斜地瞥著他問道：「我聽說，你之前離開地球去幫那群宇宙難民尋找新的家園了？嘖嘖，記仇如你居然也會做出這種以德報怨的行為，這可真是令人……意外啊！」
「……」
望著路西法臉上毫不掩飾的譏諷，林易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想說的是令人作嘔吧！」
「這是你說的，我可沒這麼說過！」
路西法臉上露出笑容，顯然是默認了林易的說法。
林易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路西法，你我之間就不必來這一套了，我知道你腦子到底在想些什麼，所以，不要在轉移話題了，說吧，你為什麼要做這個？」
「唔……哪個？」
「……」
林易嘴角一扯，不置可否。
路西法眨巴兩下眼睛，擺出一副思考的模樣：「讓我想想，有了！你是指幫倒霉的艾爾伯德·斯旺先生傳達遺囑這件事吧？」
「那還用說？！」
「好吧~」路西法聳了聳肩，一臉無辜地說道，「如果是這件事，那我只能說，我沒什麼好說的，因為不管你信不信，是他先找上我的！」
林易微微一怔：「他？誰？斯旺嗎？」
路西法攤了攤手：「顯而易見。」
林易皺眉問道：「他知道你的身份？」
路西法搖了搖頭：「不，我不認為他知曉我的真實身份，因為他找上我的時候，不僅用大量的金錢誘惑了我，而且話里話外都在以一種隱晦的方式威脅我，所以我猜，他大概是從哪裡知曉了我的另一重身份……」
「地獄火俱樂部的創始人？」
「bingo！」
路西法打了個響指，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感慨之情：「真是沒想到啊，當年那個心血來潮的小小決定，居然能為幾十年後的我帶來如此的驚喜和樂趣，果然人生最大的意義就在於混亂與隨機。」
「林易，我強烈建議你也試試這種生活方式，相信我，這絕對會極大地改善你當前無聊的生活狀態……」
「不需要！」
沒等路西法說完，林易便斷然拒絕。
路西法攤了攤手，面露遺憾地閉上了嘴巴。
林易則皺著眉頭繼續問道：「你來中城多久了？」
路西法想了想道：「也沒多久，大概也就三四個月吧！」
「一直隱藏在那個律師所？」
「拜託，這怎麼可能，這個律師的身份只是借用而已，我在中城開了間酒吧，名字你應該很清楚，這就不用我說了吧？」
「當然，光之吧嘛……」
「呵呵，有空來喝酒啊，咱們已經幾十年沒有坐在一起喝酒了吧？」
「有空再說吧。」林易隨口敷衍了一句，而後瞥著路西法問道，「還有一個問題——你到底為什麼會來到中城？」
「還能是為什麼，當然是在哥譚呆膩了！」
「撒謊！」賽琳娜輕哼一聲，神色鄙夷地說道。
「就你話多！」路西法毫不客氣地瞪了賽琳娜一眼。
賽琳娜下意識縮了縮脖子，但緊接著，她便想到自己身邊還有一位能與地獄撒旦平起平坐的大佬，於是再度挺直腰杆，湊到林易身後小聲說道：「普林斯先生，我作證，路西法其實是追著克洛伊阿姨來的！她從哥譚警局調到了中城，在這裡擔任高級警監……」
「等等！」
林易忍不住打斷了賽琳娜的話語，神色古怪地望向滿頭黑線的路西法：「克洛伊？克洛伊·戴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今年應該五十多了吧？」
「那又如何，你覺得我是會看中皮囊的那種人嗎？」
「當然不是。」林易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你是會看中皮囊的魔鬼和撒旦。」
「……」路西法臉頰肌肉抽搐。
但還沒等他開口反擊，林易身後的賽琳娜忽然弱弱地舉起小手，在得到林易允許後小聲說道：「忘了告訴您了，普林斯先生，在您環遊世界的那段時間裡，布魯斯曾經以您的練炁功法為報酬讓路西法幫忙解決了一次危機。」
「自那之後，他便將練炁功法交給了克洛伊阿姨，所以，哪怕過去了幾十年，克洛伊阿姨的外貌依舊如三十歲般年輕，甚至在皮膚方面比我還要光滑細膩！」
林易：「……」
路西法：「……」
林易目光鄙夷地瞥著路西法：「這就是你所謂的不看重皮囊？」
路西法回過神來，輕哼一聲辯解道：「皮囊雖然重要，但我更看重靈魂！你懂什麼叫美麗的靈魂嗎？不懂的話就去看看克洛伊吧，我在人間呆了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第二個像她那樣美麗的靈魂！」
「這就是你甘做痴漢，尾隨人家三十年的原因？」
「……」路西法翻了個白眼，「我就知道，不該跟你這個沒有情調的傢伙討論這方面的話題，你恐怕連什麼叫做愛都不知道吧？」
林易皺起眉頭：「我當然知道什麼叫愛。」
路西法嘿嘿地笑起來：「你看，你果然不知道！」
賽琳娜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剛想開口替林易說話的時候，路西法卻忽然心有所感般轉過頭，一雙深邃如黑夜的雙眼惡狠狠地瞪著賽琳娜。
「小貓咪，瞪大眼睛看看，我才是那個把你養大的老爹！你到底向著誰？！」
「……」
賽琳娜縮了縮脖子，躲在林易身後小聲嘟囔道：「當然是向著克洛伊阿姨，誰讓你一直吊著人家不娶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早在十年前的那個夏天，克洛伊阿姨就在暗示某人向她求婚了，但某人一直都縮著不敢……」
還沒說完，賽琳娜的話語便戛然而止。
林易疑惑地轉過頭，發現賽琳娜的嘴巴還在張合，但聲音卻已經發不出來了，顯然是被某個惱羞成怒的傢伙從源頭上掐斷了。
「行了，路西法。」
林易伸手拍了拍賽琳娜地肩膀，一抹金光頓時從他掌心湧出，化作暖流沒入賽琳娜的身體，將她體內那些屬於路西法的黑暗能量悉數驅逐。
賽琳娜忍不住眯起眼睛，只覺得全身上下暖洋洋的，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活力。
林易鬆開了手，沒有在意賽琳娜那極其類似貓咪的反應，轉而神色淡然地望著路西法說道：「說實話，我對你和克洛伊的感情生活並不感興趣。」
「巧了，我對你家小布魯斯做的那些事情也不感興趣。」
「很好，我想我們應該能在這個問題達成一致了。」
「太棒了，為了慶祝這一點，要不要去我的酒吧喝上一杯？」
「免費嗎？」
「當然，這是你的特權。」
「等晚上吧，我會帶著巴里他們一起去的。」
「聽上去很不錯。」路西法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我等著你們。」
說完，路西法便擺了擺手，腳步不急不緩地從林易身邊經過，轉身朝著小巷外走去。
賽琳娜也下意識邁開腳步，想要跟上路西法的步伐。
但還沒等她走出幾步，林易便忽然開口叫住了她。
「賽琳娜。」
「……啊？」
「我有些話要問你。」
話音落下，賽琳娜腳步頓時一滯，一股莫名的緊張情緒湧上心頭。
倘若賽琳娜有一兩個結過婚的朋友，自然會知道，這種情緒其實是每個小情侶在見到對方長輩之前都會有的。
但賽琳娜畢竟在這方面沒什麼經驗。
這種莫名其妙的緊張情緒，已經讓她開始有些心慌，於是她連忙望向路西法，目光中帶著些許的祈求，似乎想讓他趕緊帶著自己離開這裡。
路西法咧嘴一笑，擺了擺手，露出一副愛莫能助，又幸災樂禍的樣子。
沒辦法，誰讓她剛才也對路西法落井下石了呢？
賽琳娜只能硬著頭皮轉過身，迎著林易審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普……普林斯先生，有什麼事嗎？」
「你的女兒呢？」
林易單刀直入地問道。
賽琳娜聞言頓時一呆，回過神來後才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道：「我……我把她送去學校了。」
「學校？」林易微微一怔，「布魯斯知道嗎？」
賽琳娜點了點頭道：「當然，海倫娜就是他送去學校的。」
林易頓時面露詫異，斟酌一二，試探著問道：「你們兩個，和好了？」
賽琳娜搖了搖頭道：「準確來說，並沒有，他只是發現了海倫娜的存在，打算負起父親的責任罷了，至於我為什麼會接受……我想您應該也知道，我手裡的錢是怎麼來的，這些錢用於日常的花銷還好，但是給海倫娜付學費……」
賽琳娜輕輕嘆了口氣，顯然已經開始對自己手裡的贓款感到了些許自卑。
要不然，她也不會獨自撫養海倫娜這麼多年後，忽然就接受了布魯斯的存在，讓他資助女兒在哥譚市最好的學校上學。
「我明白了。」
林易點了點頭，而後輕笑著說道：「等你回到哥譚市，可以多帶著海倫娜來普林斯莊園逛逛，我會吩咐阿蘭娜以當年布魯斯的規格招待她。」
「……我會的。」
賽琳娜點了點頭，心中也終於定了下來。
林易忽然又問道：「哦對了，海倫娜的全名是？」
賽琳娜眨了眨眼：「全名？當然是海倫娜·韋恩……」
林易微微一怔：「我以為你瞞著布魯斯生下她，是不想讓她成為韋恩呢！」
賽琳娜輕輕嘆息一聲，靠著牆壁輕聲道：「一開始，我確實是這麼想的，不過現在我想明白了，就算我是海倫娜的母親，也不能剝奪她擁有父親的權力！」
……尤其是當這個父親很愛女兒的時候！
賽琳娜心裡補充了一句，同時腦海中也想起了布魯斯初次見到海倫娜的神情，那種欣喜而又充滿溫柔的目光，是單純靠演技絕對裝不出來的。
「看不出來啊，你居然還有這麼成熟的一面。」
「我已經長大了！」
賽琳娜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說道。
這個世界的小貓女賽琳娜，由於過早地碰到了成熟版本的布魯斯，以及對她很感興趣的林易和路西法，導致人生軌跡發生了極大的轉變，原本應該存在於命運當中的許多波折都提前消失，人生也變得順風順水。
因此心性方面自然遠不如電影中的貓女成熟。
對此，林易和布魯斯也沒有辦法，因為真正導致賽琳娜變成這樣的，其實並不是他們兩個，而是犯罪街光之吧的老闆——路西法。
在當年扳倒了馬羅尼後，賽琳娜便因為受不了韋恩家族的規矩和氛圍，重新回到了哥譚街頭，並以光之吧所在的犯罪街為中心，在周圍幾個街區流竄作案。
以賽琳娜精湛的偷盜技術，只要不碰到布魯斯那樣的硬茬，基本上不存在被人發現的可能，但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的，在某一天晚上，賽琳娜在光之吧踩點的時候，好死不死地將自己的目標放在了女酒保麥子的身上。
只可惜，麥子畢竟是來自地獄的高級魅魔，以小貓女此時的道行，還遠遠不足以與麥子相提並論。
於是，麥子理所應當地抓住了賽琳娜。
人贓俱獲之下，賽琳娜以為自己會挨一頓打被扔出酒吧，但路西法卻在這個時候出面保下了她，然後還煞有其事地指出了她出手偷盜時的幾個錯誤。
對此，賽琳娜心中自然是不屑的。
但架不住路西法是個行動派，每講兩句都會親自出手，用路邊的行人為賽琳娜展示了自己高超的偷盜技巧。
就這樣，路西法高超的技藝終於折服了賽琳娜。
賽琳娜也將光之吧當成了自己的根據地，每每有什麼事情發生，或者得罪了某些黑幫勢力打算避難的時候，都會來光之吧找路西法幫忙。
路西法也很喜歡將自己的知識教給小貓女，或者在黑幫分子面前為她撐腰，甚至某些時候跟著克洛伊調查兇殺案時，他也會帶上小貓女作為輔助。
從這個角度來說，賽琳娜基本上算是被路西法撫養長大的。
雖然沒有合法的領養證書，但兩人之前的關係確實很像是父女。
既然是父女，那性格相像自然也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了……
想到路西法這麼多年來都沒跟克洛伊結婚，林易也就不疑惑，為什麼賽琳娜寧願獨自生下海倫娜，也不願意坦誠地與布魯斯談婚論嫁了。
「以後記得少在路西法身邊轉悠，這傢伙身上滿是地獄的氣息，跟他接觸多了，你身上也會沾滿地獄的氣息，到那時，天堂說不定會因為這個拒絕你進入呢……」
「啊？」賽琳娜頓時睜大了眼睛，小臉煞白道，「那我會下地獄嗎？」
「誰知道呢？」林易微微一笑，拍了拍賽琳娜的肩膀，「晚上酒吧見！」
說完，林易便轉過身，腳步似緩實快離開了小巷。
望著林易的背影，賽琳娜伸出一隻手，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但最終還是沒有出聲叫住林易，只能憂心忡忡地轉過身，朝著路西法離開的方向走去。
……
……
與此同時，S.T.A.R.實驗室。
巴里、西斯科、凱特琳，以及剛剛從警局趕來的巴里的養父，喬警官，四個人都坐在客廳前的椅子上，神色凝重地望著前方的大屏幕。
「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那我開始播放視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