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國王大道上,一隊騎士簇擁著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
提利昂坐在自己特製的馬鞍上,皺著眉頭望著周圍那些逃難的旅人,轉頭望向了身邊披著紅袍的蘭尼斯特士兵。
「威特,還要走多久?」
「大人,全速趕路的話,大概還要三天,如果還像前兩天那樣的話,可能要一個星期……」
威特微微低了低頭,暗示提利昂趕路太慢。
「是嗎……」
提利昂怎能聽不出威特話里的意思,他嘴角一翹,瞭然地說道。
「那就走七天吧……」
「……」
威特眼角一抽,但還是恭敬地低下了頭,催動馬匹到隊伍兩側,驅趕著靠近的民眾。
看著威特吃了癟,波隆有些譏笑,催馬靠上去,朝提利昂問道。
「雖然我挺喜歡你們蘭尼斯特在路上的威風,但我還是有些不明白,為什麼要走這麼慢?」
「呵呵,當然是為了多耍兩天威風……」
聽到波隆的話語,提利昂意味不明地怪笑了兩聲,
「……」波隆一臉的不信,目光看似隨意地在周圍遊走,實則警惕無比。
「當然,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
提利昂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隨後壓低了聲音。
「瑟曦最近發了瘋,黑白不分地在君臨抓捕異鄉人,抓到一個殺一個,嘖嘖,這個瘋子現在正在氣頭上,我可不想這麼早回君臨觸她的眉頭。」
波隆點了點頭,這才像個理由。
見波隆似乎相信了這個理由,提利昂面色帶笑,但眼睛裡卻滿是悲哀。
實際上,他一點也不怕瑟曦,此次回君臨更是要在瑟曦手中奪權,之所以延緩趕路,只是為了周圍的這些旅人罷了。
搶劫、強X、殺戮,有蘭尼斯特的雄獅旗在這裡,這些都不會發生,他們可以更安全地抵達君臨。
沒有人敢在國王大道上比蘭尼斯特更威風,否則,蘭尼斯特會讓他們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威風……
但這個理由不會有人相信的。
沒人會相信一個醜陋如惡魔的侏儒心裡會有天使,就像沒人願意相信一個土匪會叫張牧之一樣,他們覺得土匪就該叫張麻子。
「哦對了。」
提利昂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低聲對波隆說。
「君臨有消息傳來,那個殺死了我外甥的巫師已經逃離了君臨,如果不小心碰到了那個巫師……」
「儘快帶你走,我明白。」
波隆語氣散漫。
「說真的,你真的不想反抗一下嗎,如果你出的錢夠多,或許我願意替你挑戰一下那個巫師。」
「哈……」
提利昂嗤笑一聲,
「但願到了那一刻,你也能這麼認為。」
「讓開!快讓開!」
忽然,隊伍後方傳來一陣旅人的大叫,急促的馬蹄聲隨之傳來。
馬蹄聲驚動了這隻隊伍,提利昂皺著眉頭停下了腳步,蘭尼斯特的士兵和僱傭的騎手紛紛拔出了劍,調轉馬頭。
目光中,一個披著黑袍,帶著黑色面罩,只露出一雙眼睛的騎士縱馬奔馳在國王大道上。
提利昂嘆了口氣,帶著獅頭戒指的右手擺了擺。
「威特,教教他在國王大道上奔馳的規矩。」
一旁的威特點了點頭,從馬匹身側的匣子裡拿出了一柄十字弩,裝填上了弩箭,瞄準那個騎士,扣動了扳機。
「嗖——」
石箭破空而去,朝著騎士射去。
目光追隨著石箭的尾羽,提利昂心中有一絲嘆息,他並不喜歡像現在這樣隨意地奪走一個人的生命,但他畢竟是個蘭尼斯特。
無論是為了這個姓氏,還是國王大道上的規矩,提利昂都有理由教訓一下這個縱馬狂奔的傢伙。
在提利昂以及周圍旅人的眼中,這個騎手無疑已經是個死人了。
威特的準頭很不錯,石箭精準無比地朝著騎手地胸膛射了過去,仿佛下一秒就能穿透他的心臟。
就在這時,一隻手仿佛無中生有般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中,像一隻堅不可摧的鐵鉗般死死地咬住了石箭的箭身。
黑袍騎士抬起了頭,一雙漆黑的眸子裡滿是令人心寒的漠然,他黑袍下的左手緊緊抓著戰馬的韁繩,抓著石箭的右手用力向前一揚。
「咻——」
一道比之前更加尖銳的呼嘯聲響起,待在隊伍最邊緣的一個蠻人猛地一仰頭,再低下頭時,額頭已經深深地插進了一隻石箭。
「嘭——」
腦袋已經被石箭貫穿的蠻人,仿佛沒有了骨頭一樣從戰馬上跌了下去。
「什麼!」
波隆和周圍蘭尼斯特的士兵頓時大驚失色,紛紛拔出了鋼劍。
「威特!」
提利昂還沒喊完,威特便已經填裝好了石箭,周圍的幾個蘭尼斯特士兵也同樣拿出了一旁的十字弩。
波隆握著劍靠過來,擋在了提利昂的身前。
他沒有要減速的意思!
望著那依舊漠然衝鋒的騎士,提利昂眉頭緊鎖。
明明知道自己這方足有三十幾個人,對方只有一個人,為什麼還是感覺心中有些說不出的驚慌呢?
「放箭!」
威特大喊一聲,隨後扣動了扳機。
五根石箭連成一排朝著黑袍騎士射去。
騎士絲毫不慌,右手抓住肩上的黑袍,猛地向前一抖,黑袍裹住了五根石箭,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五根石箭上的力量悉數化解。
再一抖,石箭便紛紛抖落在地。
威特等人還想繼續填充,爭取再射一箭,但處在隊伍兩側的蠻人已經揚著他們的精鋼斧,嗷嗷叫地朝著騎手衝上去了。
「艹!」
威特罵了一句,心裡無比痛恨這些一點紀律也沒有的野蠻人,但沒有辦法,他也只能棄了手中的十字弩,大喊一聲「拔劍!」
周圍的旅人紛紛驚慌地躲開,唯恐受到波及。
望著迎面衝上來的十幾個蠻人騎兵,黑袍騎士終於拔出了腰間的寶劍。
按捺不住心中的驚慌,提利昂催著馬匹調轉了馬頭。
但轉頭間,提利昂不由得微微一怔,他看到了黑袍騎士手中的那柄劍。
那是一口暗沉金屬色的百鍊鋼劍,鎏金精雕的雲紋護手,充滿了精緻堂皇的高貴氣質。
提利昂從來沒見過這樣美麗的殺器。
但此刻,一股狂暴的無形波動正在劍刃上孕育,劍尖所指處砂石震動,塵土飄浮,空氣為之波動扭曲。
黑袍騎士胯下的戰馬因此受驚,不顧蹄腿受傷,急停間高高抬起了兩個前蹄。
「唏律律——」
戰馬嘶吼間,已經衝到跟前的蠻人們哈哈大笑,紛紛舉起了手中的戰斧。
就在這時,黑袍騎士那淡漠的聲音高高揚起的戰馬後傳來。
「地裂……」
伴隨著這道淡漠的聲音,那在空氣中幾乎要扭曲的劍刃猛地上揚。
「波動劍!」
一股狂暴的波動裹挾著地面的塵土掀起了一股狂風,劍鋒所過,大地為之震顫撕裂,一道清晰可見的裂痕蜿蜒前行,幾乎與狂風同速。
迎面衝來的幾個蠻人騎士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一股無形的波動連人帶馬一起被撕裂成兩半。
血霧被沙塵和狂風裹挾,混雜著向前猛烈吹拂,兩側的蠻人騎兵在哀嚎聲中向兩側高高飛起。
狂風中的砂石像是鋒利的刀子一般切割著蠻人騎兵的肌膚,鮮血不要錢般在空中飄灑。
後方的蘭尼斯特士兵紛紛俯下身子,下意識護著藏在戰馬脖子後面,抵抗著這股狂暴的衝擊。
提利昂矮小的身軀發揮了作用,他躲在戰馬脖子後,盡力地睜著眼睛,透過馬鬃和沙塵的縫隙望向了盡頭馬背上那個淡漠的高大身影。
模糊間,他似乎看到了一抹高亮的猩紅。
猩紅,紅色……
提利昂忽然想起了什麼,他緩緩瞪大了眼睛,驚恐和畏懼漸漸浮上心頭。
是他!
那個紅手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