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圓月已升至頂空。
亨瑞悄悄把幔帳拉開一條縫,看著地上月光移動的光影,一邊強忍著睡意,默數著時間,開始謀劃今晚的逃跑路線。
旁邊床上哈利嘴裡一直呢喃著含糊不清的夢話,而一個翻身後又恢復平靜。
又過了將近半小時,房間外面也安靜了下來,似乎大家都進入了夢鄉。
亨瑞悄悄爬起來穿好鞋,儘量不發出聲響,把床上的必需品胡亂塞進長袍底下,等確認魔杖還好好的在袖套中插著後,他輕輕推開寢室門,躡手躡腳地順著螺旋樓梯走了下去。
一步一磨蹭地走下樓梯,他又趴在休息室門上側耳傾聽休息室中有無聲響,待確認沒人後,他才推開門踏進公共休息室,順著牆洞爬了出去。
牆洞上掛著的畫像很簡單就被推開了,幸好此時胖夫人不在,應該是去哪裡串門去了。
亨瑞早就發現霍格沃茨城堡裡面這些畫像大多是相通的,畫像們可以互相串門,之前一位穿戴盔甲的騎士就曾騎著馬一路追著小巫師們,直到那條走廊的盡頭。
倒是一個傳遞消息的好辦法,只是不知道畫背後的世界是什麼樣的,想來應該很是神奇吧。
亨瑞給自己的好運點了個贊,然後沿著記憶中的路線快步離開。
接著···
接著他就迷路了。
「等等,明明我記得之前來的時候就是這麼走的啊,那條樓梯呢?哪去了?」
「為什麼這裡不是我印象中那條走廊了?」
「嗯?剛剛那道門消失了?我現在在哪?」
兜兜轉轉仍不知身在何處,亨瑞帶著一連串類似的疑惑迷茫地在城堡里晃悠,途中為了避開皮皮鬼還多次躲進各種教室、盥洗室、陳列室甚至還找到一間儲藏室,裡面放滿了學生不要的書桌椅子。
直到······
「看看我抓到誰了?一年級新生,你這是要去哪裡?」一道黏糊糊、讓人有些發膩的聲音從陰暗處響起,一張醜陋刻薄的臉突然從黑暗中顯現出來,亨瑞認出正是之前在教職工席位上坐在海格身邊的那個老男人,鄧布利多提到他時,他站起來過,好像叫費爾奇,是學校的管理員。
費爾奇先生長著稀少的花白頭髮,身材瘦高瘦高的,正瞪著一雙淺色眼睛盯著亨瑞,眼神有些狂熱,似乎高興壞了。
他的懷裡還抱著一隻骨瘦如柴、毛髮灰暗的貓,長得一樣醜陋,但費爾奇先生似乎很是寵愛它。
「嗬嗬,格蘭芬多的一年級新生!晚上不睡覺在學校里遊蕩!很好,我們去找麥格教授,一定要讓她給你扣分!還有關禁閉!」他的言語中帶著極大的惡意,似乎看到學生受處罰是一件讓他很開心的事。
亨瑞沉默著低下頭,眼中光芒閃爍,他在衡量著要不要衝這張令人厭惡的臉上來上一發「統統石化(Petrificus Totalus)」,剛好他開學前幾天才開始學習這個魔咒,也是他唯一掌握的攻擊性魔咒,但還是有點不穩定。
因為他在孤兒院裡偷偷躲著用蟲子試驗過了,有一定概率會失敗。
而且他記得費爾奇是學校的教職工,哪怕現在他在學校里亂竄乃至中途消失被發現了,也就只當是違反校規,只要他最大的秘密還沒暴露,一切都還有挽回的餘地,但要是貿然直接攻擊了費爾奇,那就不僅僅是違反校規的問題了。
所以,在還沒確認斯內普到底有沒有發現自己秘密的現在,除非是願意承擔退學或者乾脆被通緝的風險,否則一步走岔了,即便秘密並未暴露,今後也難以回歸學校,繼續自己暫時中斷的魔法研究。
他內心正糾結萬分,突然感到一股陰冷的氣息從身後傳來,隨後生硬冷漠的聲音響起:「是我讓他來找我的。費爾奇。」
「好吧。」費爾奇看到來人,狂熱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滿心失望,他恭敬地點點頭,抱著懷裡的貓蹣跚著離去。
亨瑞聽到聲音就大概知道背後是誰了,他心裡哀嘆著剛出狼窩又入虎口,右手卻緩緩縮進袖中抓住自己的魔杖,若是他準備對自己不利,哪怕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是成年巫師的對手,他也絕不坐以待斃。
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帶給他很大的勇氣。
「轉過身來。」背後那人命令道,「你應該知道夜間在城堡里晃悠是違反校規的吧。」
「對不起先生,我不知道。」亨瑞低著頭轉過身來,眼裡緊盯著對方那雙修長的手指。
「叫我斯內普教授。」
「對不起斯內普教授,我不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眼看著斯內普貌似沒有直接動手的打算,亨瑞也落得輕鬆。
斯內普哼了一聲,繞過亨瑞,丟下句「跟著我」後便不管不顧地向前走去。
亨瑞想了想,還是順從地跟在身後,轉過走廊拐角處,眼見著前面就是魔藥課教授休息室。
難不成他是想把我騙進房間再動手?
亨瑞跟在斯內普身後,目光閃爍著,他在思考石化咒施展成功的概率到底有多少。
結果沒等他拿定主意,前面走著的斯內普突然開口問道:「你很怕我?」
「呃···唔···」亨瑞支支吾吾沒有回答,他不知道這算不算試探,於是謹慎地奉承了一句,「您身為斯萊特林學院的院長,我自然是有些尊敬您的。」
斯內普沒有搭話,不知心裡在想什麼。
亨瑞被這陣沉默弄得心裡七上八下的,在他胡思亂想間,卻發現斯內普的休息室早就走過了。
兩人沉默地走過一段會自己活動的樓梯,穿過走廊和隱蔽的門,直到來到胖夫人所在的走廊。
斯內普停住了腳步,亨瑞也不得不停下。
難道他要在這裡圖窮匕見?想在格蘭芬多休息室外面殺人誅心?可走廊里的畫像都看著呢?
「所以,告訴我,你晚上在城堡里幹什麼?」正當亨瑞思緒飄飛時,斯內普背對著他輕聲問道。
亨瑞被嚇一跳,不太明白為何斯內普沒動手反而問了個看起來無關緊要的問題。但還是很快就避重就輕地想了個不算藉口的藉口,「我和同學打了個賭,在半夜找一間據說有幽靈存在的盥洗室,但我後面迷路了。」
斯內普聞言不置可否,「哦~」了一聲,帶著一絲滑稽的尾音。
「不管因為何種原因,半夜外出遊盪都是違反校規的,這次就算了,但只有這一次機會,下次別再被我抓到。」他頓了一頓又接著說,「哪怕你被分去了格蘭芬多,也得少和格蘭芬多的人來往,那些學生幾乎個個粗魯傲慢自大,你們相處一段時間後就會知道,有時候勇氣和魯莽其實是一回事,而巫師需要的卻是冷靜與鎮定。」
說完,斯內普便轉身離去,留下亨瑞孤零零站在格蘭芬多休息室外的走廊里。
??他就這麼放過我了?不關我小黑屋?
什麼情況啊這是?
亨瑞張了張嘴,望著教授離去的背影,本想直接詢問斯內普教授到底有沒有對自己用攝神取念,但最後還是憋了回去。
既然他沒有多說什麼,那麼想來自己最大的秘密應該是保住了。
其實現在想來,應該是自己太過弱小和敏感了,斯內普教授再有天賦,也不可能比建立霍格沃茨的四巨頭加起來還要牛,要知道,亨瑞可是連繼承了四巨頭能力的分院帽釋放的攝神取念都能察覺到,斷然不可能發現不了斯內普教授的魔咒。
因此,重生的秘密不可能暴露。
想到這兒,亨瑞徹底放鬆下來,他能像哈利他們那樣享受正常的學園生活了。
不過,說到底還是自己能力不夠,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教授抓到自己違反校規並沒有像哈利那樣為難他,反而可以說幫自己免去了一樁大麻煩,但現在還是見好就收了,等大腦封閉術大成,相信就可以坦然面對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