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曹操點了點頭，看著荀彧、荀攸問道：「你們也是同樣的意見嗎？」
其實，在剛才荀彧、荀攸保持沉默之時，他就已經看了出來，荀彧、荀攸的意見與將軍們是一致的。
是啊，這可是汝南。
汝南的背後又有豫州和兗州。
恐怕無論是誰都無法割捨吧。
荀彧、荀攸皆點頭道：「是。」
他們都出身之潁川荀氏，是曹操麾下豫州氏族中的代表人物。
是以，由他們來說非要救回汝南，保住豫州多少是有些不太合適。
將軍們可以這麼說。
他們不能。
而程昱不一樣，程昱是兗州氏族的人。
由程昱來說出這一番話再好不過了。
曹操雙手倚在案牘上，輕嘆一口氣，道：「你們的意思，我懂了。」
「可是有一點，你們可曾想過，沒有江東軍，沒有蜀軍，只靠我們自己與已經占據了地利的冀州軍決戰，當真能勝過許雲逸麼？」
「還是說，這本身就是取死之道！」
下方，一眾文臣、謀士皆是一怔，隨後沉默不語。
是啊。
以他們目前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就算是面對面地碰都很難是對手。
更別說冀州軍還是以逸待勞，占據地利等著他們攻來。
他們每個人的心裡都清楚，想要勝過冀州軍，奪回汝南極難。
可是不到最後，他們還是想硬拼一把。
畢竟，在汝南之後就是豫州和兗州啊！
「主公，那依您的意思是如何？」
「難道汝南我們不要了，豫州、兗州我們也不要了？」
過了一會兒，曹仁才站出來問道。
曹操輕嘆了一口氣道：「不是不要，而是不能要。」
「我們每個人都知道如若是與冀州軍死拼的結果會是什麼。」
「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我曹操都會在這一戰中死去。」
「因為如今的時局對我們不利，而對許雲逸有利！」
「在這種情況之下，讓你們選擇，你們會選擇硬拼，轟轟烈烈地去死，汝南、豫州、兗州一樣會落在許雲逸手中。」
「還是我們放棄汝南、豫州、兗州，也留下我們的命以及未來奪會原本屬於我們的城池。土地的機會！」
「如今，我把選擇權交給你們，你們會如何選擇。」
「誰若是決意要轟轟烈烈地去死，並且占據大多數，那我曹操表示尊重，也會同你們一起赴死。」
「絕無二話！」
「這是我對你們做出的承諾，現在就看你們的選擇了，有誰決定要轟轟烈烈地去死麼？」
下方，一眾將士們都半低著頭，默然不語。
汝南、豫州、兗州自然十分重要。
那是整個曹操集團的根基之地。
這些年來，他們正是因為占據了這裡，才能逐漸發展壯大，有了今時今日的勢力和地位。
可是這一切都得建立在他們能活著的基礎之上。
若是這一點不能保證，那麼一切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其實，在曹操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心裡就已經有了答案了。
他看著下方的一眾謀士和武將道：「其實，這麼久以來，我們都犯下了一個巨大的錯誤。」
「那就是把城池和土地看得太重了，重到付出了許多原本我們不該付出的東西。」
「可實際上，有一樣東西比城池、土地還要重要。」
「那就是你們，還有我們數以萬計的兵卒們。」
「只要有你們在，我們的基礎戰力就在，想要奪取城池，震懾諸侯也就要容易地多。」
「可是若是沒有了你們，即便是有城池我們也守不住，終究是在替他們守地而已。」
「是以，不只是城池、土地才是我們不可失去的。」
「你們在場的每一位，包括我們我們麾下的兵卒們一樣是不可失去的！」
「唯有你們在，城池和土地才有意義。」
下方，一眾將士的臉上已經有些許動容，開始試著接受曹操所說的話。
曹操則接著道：「我知道你們心裡對直接退走多少還是有些牴觸的，我也能夠理解你們的內心之中的想法。」
「畢竟，豫州、兗州對於我們而言實在是太重要了。」
「要直接放棄這裡，你們的心裡捨不得，不願意，我曹操也同樣捨不得，不願意，你們願意為了奪回汝南去死，我曹操也一樣義不容辭！
「可是仔細想想，在許多時候去死反而是更加容易的選擇，難的是忍辱負重，難的是放棄！」
「我們現在放棄汝南，放棄豫州和兗州，我們可以保留我們的兵力。」
「同時，許雲逸在得到豫州和兗州之後，他也需要時間來消化，就這兩個州徹底轉化為他的地盤。」
「而這就恰好給了我們喘息之機。」
「我們可以帶著我們兵卒去司隸，以長安、函谷關一代駐防，背靠涼州。」
「那裡距離許雲逸的冀州更遠，他想攻來遠沒有攻打兗州、豫州這麼容易。」
「甚至，相比於來打我們，許雲逸去攻打江東還是更好的選擇。」
「我們就達到了避其鋒芒的目的。」
「我們則進可攻，退可守，再聯合益州、江東兩方勢力，待天下形勢有變，我們一定能夠奪回兗州、豫州！一雪今日之恥！」
「這是我心中的謀劃，你們以為……如何？」
曹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坐在椅子上。
他當然知道，他這個計策說不上有多好。
可是，這的確已經是他們選擇的最好的路了！
他們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下方又是一陣沉默。
過了許久，荀彧站出來道：「主公，在下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也同意您做出的決策。」
「在下附議！」
程昱也站出來道。
有了這兩位帶頭，其他的謀士、將軍們在略微的猶豫之後也都表示了贊同。
「好！」
曹操的臉上勉強擠出幾分笑意，道：「看來，大家也都同我一樣，做出了更為艱難的選擇。」
「可是，這並不是結束，而是一個開始。」
「首先，我們要讓我們麾下的兵卒們接受我們撤走的事情，讓我們的士氣、軍心不要受到太大的打擊。」
「其次，我們要開始準備撤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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