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蔡琰走了

  陽光和煦,輕風微拂,偶爾傳來陣陣蟬鳴。【,無錯章節閱讀】

  蔡琰立於營帳前,凝望著那個躺在搖椅上懶洋洋的身影,紅潤如朝霞一般的嘴角微微輕揚著。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在閒時她總是喜歡這樣,站在這裡,什麼都不用做,僅僅是看著,內心就已經很滿足了。

  前幾天,許褚傳來了消息。

  在盟軍的猛烈的攻勢和洛陽城內世家的巨大壓力之下,董卓與麾下謀士李儒被迫做出決斷,遷都!

  這個消息剛一透露出來,原本固若金湯的虎牢關和汜水關便立刻出現了鬆動。

  盟軍士氣大振,隨時打算攻破這兩座雄關,形勢一片大好。

  這意味著,盟軍恐怕很快就要殺入洛陽城了。

  而蔡琰必須在這段時間裡,進入洛陽城,才能救下她的父親,片刻耽誤不得。

  一個好消息是許褚已經將信件送達了曹操的手中,曹操也已經答應幫忙。

  快消息是她馬上就要離開了。

  何時再見,沒有歸期。

  蔡琰是當世文學大家蔡邕的女兒,從小聰明伶俐,又十分好學,年少便已經是天下聞名的才女。

  無論是她的父親,還是往來的長輩、友人都把她當作掌上明珠,呵護有加。

  她也一直都是錦衣玉食,從未受過半點委屈。

  直到嫁到了河東衛家,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的夫君衛仲道身體虛弱、早已經病入膏肓。

  可是衛家人卻偏偏要將一切都推到她的頭上來,說她克夫,是個不祥之人,甚至將她趕出了衛家。

  她只好返回洛陽,一路上風餐露宿,吃都吃不飽,還要時常警惕可能發生的危險,整日裡擔驚受怕。

  那應該是她這一生之中最為灰暗的一段時光了吧。

  不過好在她遇見了那個命中注定的人。

  許霄許雲逸。

  其實,早在她第一眼看見許霄的時候,心裡便有一種十分玄妙的感覺。

  雖然未曾謀面,並不了解,但是她卻相信眼前之人絕對不會害她。

  所以,在蔡伯暈倒之時,她並未經過太多的猶豫,便跟著許霄走了。

  要知道,這一路上他們不知道遭遇了多少危險。

  以她的性子本不該如此輕信他人才是。

  但是她卻相信了。

  隨後,她來到許霄的軍營之中。

  一切也都如她所認為的那般。

  許霄就算是猜出了她的身份,也沒有任何不軌的舉動,依舊在幫著她,卻不圖任何回報。

  這讓她的心中安穩了許多。

  想到這些,蔡琰嘴角的那一絲淺淺的微笑不禁更深了一些。

  之後的那段時光應該是最為快樂的吧。

  許雲逸當真是一個極為有趣的人,總能鼓搗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令人大開眼界。

  還有偶爾說出的一句詩詞或者是蘊含著哲理的話,都值得她去細細地咀嚼品味。

  唯一令她感覺有些許不爽的是許雲逸總是喜歡使喚她。

  讓她去做各種各樣的事情。

  自己卻躺在搖椅上懶洋洋地曬著太陽。

  一度讓她恨得牙痒痒。

  但是慢慢地也習慣了。

  甚至一度感覺就這樣生活下去也挺好。

  但是,或許是命運弄人。

  現在她不得不離開,離開這個她好不容易才適應了的地方,離開這個她好不容易才熟悉了的人。

  在那片星空之下。

  她說她要走了。

  許雲逸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說得是那麼地淡然、灑脫。

  其實,她更想的是許雲逸能挽留她,或者是跟她一起走。

  不管是不是真心的,最起碼是一句令她心喜的話。

  但是,卻沒有。

  她的內心多少是有些失望的。

  難道終究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麼?

  不過好在,她並未失望太久,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一顆紅豆,卻不是普通的紅豆,而是王維詩里的紅豆。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

  好美的詩,寄託著離別之人的相思之苦。

  蔡琰的心裡有些搞不懂。

  許雲逸明明是自己作出來的詩為什麼非說是別人寫的。

  什麼李白、王維、蘇軾、白居易、王勃、杜甫……

  這個世上哪有這麼多作詩的奇才,她還一個都沒聽說過。

  這根本就不可能,分明就是許雲逸的推托之詞。

  蔡琰知道的,許霄這個人喜歡低調,不愛出風頭。

  否則以許霄的本事怎麼可能會在這輜重營當一個區區運糧官。

  不過,這些蔡琰並不在意。仟千仦哾

  許雲逸是名動天下的一方奇才也好,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運糧官也罷。

  只要心裡是有她的,那便夠了。

  很快,到了離別的那一天。

  許褚來將她和蔡伯接走,送到曹操那裡。

  她曾經想過無數次兩人離別時的場景,他們會彼此交代一些溫暖的話,會因為捨不得掉眼淚。

  但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卻是四目相對,久久未言,到了最後相視一笑,說了一聲再見,便再無其他。

  蔡琰走了。

  距離這個她留下了許多美好回憶的地方越來越遠。

  她回過身來,最後深深地望了一眼,想要將這裡的一切都記在心裡。

  如果……這裡說的是如果。

  等她救下父親,還有機會的話,她還願意回來。

  只是,真的有這個機會嗎?

  蔡琰不禁輕嘆了一口氣。

  她翻開握在手中的一卷竹簡。

  這是許霄臨別時贈予她的。

  字跡醜陋,還有不少錯別字,一看就是許雲逸親手刻的。

  竹簡上面刻著一些什麼李白、杜甫、蘇軾……她聽都沒有聽過的名字,但其實都是許霄的化名。

  這就是許霄作的詩,這些詩寫得可真好啊。

  哪怕是往前數上百年、千年,也鮮少有詩能與這些詩相比。

  蔡琰是越看越喜歡,來不及細細品味,只想著囫圇吞棗,先粗略地先看上一遍,過過癮再說。

  然而,很快她的目光就定住不動了,手伸向了腰間,那裡放著一塊上等絲綢製成的手帕,手帕里包著的不知為何物。

  蔡琰嘴角帶著微笑,一雙明亮的眸子中卻剎那間涌滿了晶瑩的淚水。

  她喃喃道:「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啪嗒。

  一滴眼淚滑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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